位面酒肆 第70章

而没等她吓死,天上就落下了一个仙人。

仙人一拂袖,天上的火苗居然不下了,他甚至还摸了摸贺旺生的脑袋,连摸了三下,贺旺生就倒在了地上,仙人一抬掌,人就被带走了。

贺母当时大气不敢出一下,她就眼睁睁看着仙人把妖孽带走,而后天火再也不落,他靠着鱼塘的水,勉强捡回了一条小命。

“这些事,你跟其他人讲过吗?”

贺母立刻摇头:“没有,我哪敢啊!”要是让女皇知道贺旺生是妖孽,那她还把妖孽往宫里送,岂不是小命都要没了。

谭昭皱眉,虽然这逻辑讲得通,但细细一想,又实在生硬了些:“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既然是女皇选中的童男,官府就没有怀疑过他没死吗?”

“没有,那么大的火,人都能烧化了,还有人说他福薄受不起皇恩,女皇知道我们村子的情况后,还特意赐下金银让村子里人能在城里安家,所以村庄那边才荒了。”

毕竟能住到城里,谁喜欢住乡下啊,当时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不少钱,可惜她后来赌没了,要不然现在应该还能剩点儿。

女皇这么好的吗?谭昭心里打了个问号。

“这二十年,女皇有过问过你们的生活吗?”

贺母摇头:“女皇陛下日理万机,怎么可能还会过问我们升斗小民的事!倒是里正很负责,知道我家和妹妹家关系很亲近后,还多分了二两银子给我呢。”

……听着更古怪了,不说这位女皇遴选童男的时机如此凑巧,就是非要六岁又不满七岁,这不是摆明了在精准寻人。

谭昭按下心头的猜测:“如今在位的女皇,可与二十年前是同一位?”

贺母瞬间就被问楞了,她想了好半晌,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一个小老百姓,去关注这个做什么啊,女皇就是女皇。”

如果是幅员辽阔的大国家,升斗小民不知道皇帝老爷是谁算是情理之中,但西昙国笼共就这么点大小,贺母是连女皇遴选童男都知道的人,没道理不知道皇位更迭,一般这种事情,皇室肯定会对外宣布的。

很邪门,这个国家从上到下都很邪门啊。

**

“鹤道友,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鹤妄生当然在想六岁时的记忆,只可惜他仔仔细细翻了三遍,都没想起来自己被师尊带走时的模样,看来他想要弄出去的话,势必要回道宗一趟,但……真的还有必要弄清楚吗?

好像又没什么必要了,当他的根骨被斩断、臂膀上开出谷萤花时,一切就都没那么重要了。

“怎么不叫我小生哥哥了?我觉得还蛮动听的,以后就这么叫吧。”

谭昭:……

系统:哈哈哈哈,这位是个狠人,我喜欢!

“……这不太好吧?”这以后要是掉马,他脸皮厚好说,小鹤道友怕不是要气得不见他了。

鹤妄生不解:“这有什么不好的?还是说,你不愿意当我弟弟?也对,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了,估计以后也没几日好活,你年纪轻轻就是筑基修士,以后肯定……”

谭昭听得那叫一个毛骨悚然啊:“求求了!别说了!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哼!我可是你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的吗?”

果然,和阿昭说话就是能让心情变好:“好吧救命恩人,我带你去吃饭怎么样?饿了吧,听说这家店的茶香烧鹅非常不错,要不要尝尝?”

“那就尝尝吧。”

两人吃完茶香烧鹅饭,才回了酒楼去见贺招妹父子。

其实按照鹤妄生的意思,他是不太想回去见人的,再加上一个崔梦寺,他就更不想见了。但阿昭说得对,石山有古怪,贺招妹刚刚从石山出来,如果要找人打听,贺招妹显然是最好的人选。

“阿昭,事情办得可还顺利?”崔梦寺看到两人并排走进来,非常自觉地不去讨鹤妄生的嫌弃,所以就直接跟小孩儿打招呼了。

谭昭迅速察觉到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嗯,还挺顺利的,那个……”咱能被杵在门口吗?

鹤妄生却觉得这个姓崔的果然很讨人厌,如今一看,简直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他不喜欢的气息:“怎么,不欢迎我?”

崔梦寺却没察觉到这话的语气:“嗯?没有啊,里面请。”

谭昭:……救命,刚才面对贺母身上的药膏味时,他都没这么难捱!

第90章 半副慈悲骨(十九)

贺招妹和两个孩子见到鹤妄生进来,身体皆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明明心理上知道是对方救了自己,但依旧无法掩盖身体本能的恐惧。

“阿生,谢谢你帮了我们。”

鹤妄生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如果你想谢我,不妨把你在石山里的经历告诉我。”

石山?贺招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又被疑惑所取代:“石山……石山里挺好的,你怎么会问这个?”

□□罪犯的监狱,会挺好的?

据谭昭所知,西昙国的男子是没有死刑的,反而是身份地位更为尊贵的女子,如果犯下大罪,就会被处以极刑,这是律法上唯一一点,与女尊男卑相违背的地方。

男子犯罪的处罚很重,但都是石山□□,从一个月到终身,而从石山出来的罪犯,也从来不会传播在石山里面的经历,甚至从里面出来的男子,会变得更加恭顺纯良。

也是因此,西昙国并不会排斥服刑过的男子,甚至有些人家会更喜欢娶从石山里改造出来的男子为夫郎。

鹤妄生眼神闪了闪:“不能问这个吗?你砍伤你母亲的案子,现在明面上是你被你母亲冤枉进了石山,你若在石山里面遭受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不妨说出来,我们替你向城主禀报,或可得到一些补贴。”

贺招妹下意识捏紧了拳头,足见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没、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待遇,石山里真的挺好的,如果不是两个孩子,我都不想回来了。”

完全不同的态度,那日鹤妄生去石山外围找过贺招妹,贺招妹哭着跪在地上求他去救两个孩子,那时的态度可与现在完全不同。

那天,鹤妄生甚至尝试过带贺招妹离开,贺招妹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地配合,要不是贺招妹出不了石山,昨日也不会被崔梦寺看那一场热闹了。

“你说真的?”

贺招妹点头:“自然是真的。”

这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鹤妄生和谭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思。

石山越隐隐藏藏,越说明里面有猫腻,再者贺母说,鹤妄生是被她妹夫从石山里抱出来的,可是石山里都是男子,怎么可能会生出孩子?

送走贺招妹父子三人,谜团不仅没有解开,反而还越来越大了。

崔梦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便忍不住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鹤妄生微微抬了抬眼睛,然后一个字都没说。

谭昭看着两人之间奇怪的气场,觉得自己一个小孩子真的承受了太多。

系统:就你?小孩子?今天是愚人节吗?

[休你的眠去。]

这天儿聊得这么差,谭昭只能率先开口:“还真有,崔道友,你不是道宗派来抓鹤道友的吗?为什么至今没有动手?”

虽然道宗不干人事,还搞谷萤石垄断,但至少明面上,它还是天下第一大宗,而且崔梦寺是带艺拜师,品行优良,如果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不可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谭昭坐在朝南的位置上,左看看右看看:“有什么小秘密,不能说出来给我听听吗?”

鹤妄生抱胸:“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你不是当上了无忧镇的镇长,还在镇上种了棵是个修士都会觊觎的灵植,赶紧回去吧,西昙国不是久留之地。”

“……这算是卸磨杀驴吗?”谭昭一副气嘟嘟的模样,“我好心翻山越岭来找你,还出主意帮你,你就只请我吃一顿茶香烧鹅?虽然我是个小孩子,但也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鹤妄生就有些招架不住:“阿昭,我是为你好。”

“我挺好的呀,倒是你俩,真的没有看出来吗?”谭昭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你堂兄,他身上的有一点点因果律的存在。”

两人异口同声:“因果律?”

所谓因果律,就是万事万物之间最直接最根本的因果关系,除非天地崩塌,不然即便是力量强如谭昭,也无法扭转因果律的影响,因为一旦破坏一个位面的因果律,将直接影响到这个位面的运转。

而一个位面,能使用这种本源力量的存在,只有一个,那就是天道本尊。

哪怕谭昭感知到的这份力量已经微乎其微,但因果律很欺负人的,哪怕再弱,也拥有着绝对的束缚力量。

“嗯,这应该就是他没办法诉说石山里面真实情况的原因。”

西昙国作为一个凡人界的小国家,应该非常普通才对,可偏偏从女皇到石山,处处透露着诡异,谭昭看了一眼鹤妄生:“但我觉得,你会是个例。”

鹤妄生很早以前,就不把阿昭当普通的小孩儿看待了,但听完这一番分析,他还是不由有些惊叹:“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在石山诞生的?”

谭昭非常无赖地摇头:“不知道,一定要说的话,就是直觉。”

可别小瞧修士的直觉,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候,直觉的出现是能够救人命的。

“不过要想验证,也不难。”

鹤妄生:“怎么说?”

谭昭沾了杯子里的茶水,在桌上写下了“女皇”这两个字。

崔梦寺就抱着刀静静坐在一旁,期间再没有说一句话,但光听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他就大概能听出一些东西了,所以等到两人站起来要出门验证时,他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准确来说,是鹤妄生出去的路。

“你€€€€”

“我同你们一道去,论说修为,我比你们两个加起来还要高,而论说此行的目的,鹤道友,我知道你心有不忿,所以并不强求你回道宗,但哪怕你不回去,我也会尽力替你洗清冤屈,你不该背负污名而活。”

鹤妄生的眼神一暗,许久才丢下两个字:“随你。”说完,就越过人大步离开了。

谭昭:我觉得我突然应该在桌子底下。

系统:哈哈哈哈,对,你钻吧,我帮你录像,绝对1080P全高清画质。

[你这样,等我离开这个位面,我就回仙途岛求购小青蛙被东神追杀的珍贵视频,应该不少人有珍藏吧?]

……何至于此啊!系统气嘟嘟地开了宿主屏蔽按钮。

**

是夜,容州城忽然下起了细密密的雨,等一行三人赶到皇城门口,细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雨势越来越大,几乎已经看不清前路了。

谭昭掐了个法诀套在三人身上,外头瓢泼的大雨,硬是片雨不沾身。

慢一步的崔梦寺:……

“还是我来吧。”

谭昭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往上看,却见黑沉沉的天幕之下,皇城的城墙几乎要与水幕融为一体了一样,这……也太高了。

谭某人不止当过一次皇帝,却从没见过这么高的皇宫城墙。

这也太高了,几乎都要耸入云端了。

这哪是皇城啊,监狱的城墙还差不多。更让谭昭心惊的是,他双手触在城墙上,哪怕雨势很大,他也能感受到从城墙上反馈给他的阵法力量。

雄厚的,苍远的,这绝不是最近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布下的,谭昭难得眼神错愕地盯着面前的城墙,其实能够到了他这种程度,其实已经没什么事能够震撼到他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

“阿昭,怎么了?”

谭昭扭头,落入鹤妄生和崔梦寺担忧的眸中:“我……你们记得吗?整个西昙国,无人见过真正的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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