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了我!”浊说。
“你站在那儿让他们叨也不会给你叨出问题来。”这世上唯一能让浊感觉到€€痛的只有袁安卿。
浊的本体就连炮弹都打不穿,他实在没必要去害怕这几只家禽。
“是啊,所以它们怎么敢对€€我这么凶的?”浊立刻接茬,“居然敢追着我跑!”
“你别跑啊!”袁安卿说,“你也凶他们。”
“我朝他们呲过牙了。”
袁安卿:……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重重呼出。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拍了拍浊的肩膀。
浊只是天生拥有强悍的力量而已€€,他没有和势均力敌的人争斗过,他的疼痛耐受度低的离谱,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鹅,被吓到€€很正€€常。
袁安卿只能这样默念,倒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
“我要杀鹅。”浊也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让我来杀!”
“你会杀吗?”袁安卿问他。
“这有什么不会的?”浊反问,他说到€€这里,又有些得意,“我最会杀生了!”
十分钟后,满脸都是血的袁安卿走到€€了彭景昌的跟前。
彭景昌被他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袁安卿没有回答他,反而询问:“有烟吗?我抽一根。”
“你不能抽烟!对€€身体不好!”随后赶来的浊身上血液更夸张。
“你们干了什么?!”彭景昌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杀了一只鹅。”浊说。
“很残忍地杀害了一只鹅。”袁安卿纠正€€。
他万万没想€€到€€,浊杀鹅的第一步居然是拿刀从鹅的胸膛捅进去,当时袁安卿就站在浊的身边,他被溅了血,而鹅叫得十分凄惨。
眼见€€浊还想€€要捅第二刀,袁安卿连忙打断他,表示要割喉咙,还得烧水拔毛。
再然后……浊就把那个€€鹅的脑壳给活生生剁了下来,那力道像是用斧头劈木柴似的,那鹅脑壳直接飞了起来,和袁安卿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对€€袁安卿的冲击力稍微有些大,他觉得自己需要安抚。
“只是杀了一只鹅?”彭景昌很意外,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只是杀了一只鹅!袁安卿比较善良啦,他看不得杀生的。”浊拽着袁安卿往后走。
救世主看不得杀生?彭景昌嘴角抽了下,这救世主主动杀的生都不会少,他会看不得杀生?
“我去帮你洗脸,咱们换衣服去嘛。”浊把袁安卿往后拖拽,他绝对€€不允许袁安卿抽烟浪费生命。
袁安卿没有回应,但€€他也没有反抗浊。
“你们这儿有新€€的衣服吗。”浊又问彭景昌。
彭景昌点头。
“麻烦帮我们拿两套过来。”浊把袁安卿给抱起来了,他每次抱袁安卿像是拎猫那样,卡着袁安卿的胳膊底下,一个€€旱地拔葱把袁安卿给抬起来,“我要带他一起去洗澡了!”
“啊,好,我带你们去浴室。”彭景昌连忙起身。
等他领着俩人去浴室之€€后,又跑厨房那边看了眼被杀死的鹅。
那只鹅的脑袋还滚落在地,嘴巴张着,死不瞑目。
而它的尸首还在滴血。
这些家禽在抹了脖子之€€后是得放血的,但€€浊明显没有那么做。鹅胸膛的血,脖颈的血,滴得到€€处都是,活脱脱一个€€凶杀案现场。
彭景昌:……他好像稍微有点理解救世主了。
而另一边,浊正€€在帮袁安卿洗澡,他俩一起洗的。
“我觉得我特别适应农家乐的生活。”浊说,“种菜摘菜,养鸡养鸭。”
“如果你喜欢,我们以后可以往这个€€方向努努力。”袁安卿倒是没打击浊的积极性。
浊开始畅想€€未来了:“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活一天之€€后晚上一起钻被窝。”
“我每天下田工作,一回家就能看到€€你。”浊叹了一声€€,“如果我生病了,你还会背着我走几公里去看医生。”
“……浊”袁安卿叫他。
“怎么了?”
“你一百九十斤。”袁安卿提醒,背着一百九十斤的庞然大物走几公里稍微有些夸张。
浊仔细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
还不等浊失望,袁安卿又表示:“不过我可以用板车拉你。”他没有直接打断浊的幻想€€。
“好耶!”浊又兴奋起来了,“我可以躺在板车上看星星!吹晚风!”
“咱们可以买的驴拉板车。”浊说,“你和我一起坐在板车上……”
浊越想€€越觉得向往:“咱们把城里的房子卖了吧!”
“城里的房子不是我们买的。”虽然房产证上是袁安卿的名字,但€€随便卖别人送的房子总觉得不太好,而且浊不会生病,就算生了病普通的医生也看不好。
袁安卿知道浊只是心血来潮:“你要实在喜欢,我们可以买点花盆先在阳台上种菜试试。”
“可以吗?!”浊很惊喜。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袁安卿摸了摸浊的头,“你要是真做好准备了,我不介意陪你试一试。”他自己在哪里生活都没有区别。
浊歪了下脑袋,他微微俯身,脸上满是得意:“因为你特别喜欢我!有我的地方才是家对€€不对€€!”
他预想€€中袁安卿听到€€这话该脸红了,他会轻咳一声€€,然后转移话题,不过这种表现就是在默认!
不过袁安卿并没有那样做,袁安卿只是点了下头:“对€€。”
浊睁大双眼。
“如果你现在忽然从我的生命中消失,我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说到€€这里,袁安卿摸了摸下巴,“我这应该算是,恋爱脑?”
他知道这个€€词还是因为官方有些人喜欢拿这个€€词去形容浊。
那句“如果你忽然消失我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不断在浊的脑子里循环播放,浊整个€€人都红了。
“是你问的,你怎么又不好意思了?”袁安卿觉得好笑,浊总是很热烈很直白,但€€他自己似乎无法应对€€其他人直白的示爱。
“我,我,我,我不会忽然消失的!”浊的尾巴竖了起来,“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永远永远!我不会让你难过的,我才舍不得让你难过!”
他迅速抱住袁安卿,一边蹭袁安卿一边感叹:“你怎么能看起来这么可怜呢?你真招人喜欢!真招人疼!怎么那么让人舍不得呢!”
“我真想€€把自己和你拴在一起。”浊尾巴也圈袁安卿身上了。“我们这辈子就该拴在一起!”
浊觉得自己是真喜欢袁安卿,喜欢到€€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了,他说不出浪漫的誓言,只觉得袁安卿真好,太好了。
他俩洗澡没洗太久,但€€出来之€€后就变得更加黏糊了,浊似乎失去了对€€田园生活的乐趣,反而热衷于€€跟在袁安卿身边当个€€挂件。
救世主又给这个€€没救的恋爱脑下了什么药不成?
“嘿!”浊忽然喊彭景昌,彭景昌瞬间警惕起来。
然而这次浊心情很好,浊没有挑他的毛病:“你正€€经€€谈过恋爱吗?”
“我?我不适合谈恋爱。”彭景昌如实回答,“我的心思太多€€了,跟陌生人还好,但€€凡亲近一些,我总会忍不住去分析他们每一个€€行为所代€€表的含义。”
“哦!”浊懂了,“你想€€太多€€!”
“大概吧,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去生存。”彭景昌摇摇头,“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袁安卿和浊坐在了彭景昌的身边,厨房那儿的大鹅已€€经€€炖上了,明显是彭景昌炖的。
“你不像个€€明星诶。”浊伸手€€去敲了敲彭景昌的脑壳,随后他的手€€就被袁安卿给拍开了。
“我确实不像,老实讲,我也不太愿意做这份工作。”彭景昌在知道救世主能窥探他的情绪之€€后,一方面是极度的紧张,因为他不喜欢剖析真正€€的自己,另一方面又有些放松。
一个€€完全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存在,他也许没那么在乎普通人所谓的纠结与惆怅:“我必须装得面面俱到€€,必须做一个€€优秀的明星。”
“这是你父母想€€要的?”袁安卿询问。
“是我父母想€€要的。”彭景昌微微抬眉,他记得自己没说过自己的身份。
“救世主能窥探人的记忆哦。”浊提醒。
彭景昌呼吸一滞,但€€随后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这样啊……”那他在袁安卿面前就已€€经€€是完全透明的了。
“你的父母并不信任你,我没从你的记忆里获取多€€少关于€€组织的信息。”袁安卿如实回答,“而且你的兄弟姊妹稍微有些多€€。”
彭景昌尴尬地笑了两声€€,“因为我只需要负责我的这个€€环节,而我父母认为直系血缘比所谓的志同道合者更可靠。”
“你有去看过心理医生吗?”袁安卿问他。
“你也觉得我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彭景昌有些意外。
“你的情绪……很容易走极端自杀。”袁安卿如实回答,“你希望大家都喜欢你,但€€你又觉得你这个€€人没什么值得喜欢的,因为你展现的都是假的东西。”
彭景昌很擅长把自己糟糕的点聚拢起来,成为自己是个€€“混蛋”的证明。
袁安卿以前是找不到€€意义,他活得像白开水一样,争取所有他能争取的,却不能获得半点乐趣。
彭景昌和他不一样,彭景昌能够体会到€€乐趣,但€€往往在短暂的乐趣之€€后便是无尽的颓丧与自责,他的情绪很极端,但€€他又需要压抑这种极端。
“那您怎么看呢?”彭景昌询问袁安卿,“我糟糕吗?”
“我没看法。”袁安卿耸肩,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彭景昌不会参与他的人生,“我一般不劝人。”
浊的尾巴轻轻戳了下袁安卿。
再这样下去袁安卿又要把话题聊死了。
他们现在需要暂时取得彭景昌的信任。
“不过我觉得就算让所有人都喜欢你也没用。”袁安卿立刻转折,“因为你知道这是假的,而且我无法割去你性格的某个€€部分。”
“在你清楚明白一切喜欢都是假的时……那些曾经€€讨厌你的人越爱你,你只会越发否定你本身。”袁安卿提醒,“到€€时候你还是会走入绝境,你还是会死。”
“不过我也就提这么一嘴,你是死是活和我关系不大。”袁安卿说,“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想€€不开。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会少。”
彭景昌苦笑了一下:“您可能习惯了站在宏观的角度上去看待问题,有些事情落在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