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决明诧异:“敢情你还是暗恋?”
姜归辛沉声道:“南总,您放心,我会注意好分寸,绝对不会影响工作的。”
南决明的眼神依然复杂,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长时间地凝视着姜归辛,仿佛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一些线索€€€€而姜归辛的眼神总是如此无害又动人。
最终,南决明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团队需要稳定和专业。私人感情虽然是每个人的权利,但在工作中需要更加谨慎对待。”
姜归辛心里一喜,知道自己这奋力挥动的锄头总算撬松了半丝南决明那古墓般的心房。
姜归辛忙点了点头,满脸诚恳地说:“我明白,我会处理好工作和私人感情之间的平衡,绝不给您添麻烦。”
办公室内的氛围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南决明都没意识到自己心神里的动摇。
他只是微微挥了挥手:“记住你说过的话,出去吧。”
姜归辛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又赢了一次。
他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姜归辛消失在门背后的身影,南决明神色不明:居然是……南杜若?
南决明独自在办公室工作了好一会儿,抬头一望,玻璃墙外姜归辛的工位是空的。这时候,亚心站起来,敲门进来,报告了几句要事。
南决明听完之后,给了简单的回应。
亚心点头要走,南决明又问道:“小姜呢?”
亚心想了想,说:“可能是和杜若哥去吃早餐了吧?”
南决明心中一动:“他们时常在一起吗?”
“嗯。”亚心点点头,“是呀。刚刚小姜才说,昨晚杜若哥请他吃私房菜呢。”
南决明心里莫名觉得有点儿复杂,但他却拿不准那是什么滋味。
亚心离开了办公室,南决明又是一个人。
他坐在办公椅上陷入沉思: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如果没记错的话,姜归辛之所以能认识南杜若,还是因为南决明。
南决明平日是个工作狂,娱乐活动乏善可陈,偶尔会和南杜若打打篮球。
大概就是某个平凡的周末,南杜若提议去打三人制篮球,南决明便带上了姜归辛。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让他们三人在球场上相遇,远离了办公室的压力和角色,成为了普通的朋友和玩伴。
然而,姜归辛却在比赛中不慎崴脚。
南杜若这人热心肠,完全放下少爷架子,帮姜归辛递药、送矿泉水,忙前忙后的。
回忆起当时的情境,南决明心下猜测:难道是那个时候,姜归辛被南杜若的温情感动了?
这个可能性让南决明颇为不快:明明药膏和矿泉水都是南决明买来的。南杜若不过是过了一手而已!
说来也巧,这周末三人又约了篮球。
这次只是三个人随意投篮,并非比赛,随意娱乐一番后,南杜若又提议去私房菜馆吃饭。
南杜若果然是对全城高档菜馆了如指掌,他开着车将南决明和姜归辛带到了一家隐匿于一片青翠的花园之中的会员制私房菜馆。
抵达后,他们被热情的工作人员引导进入一个别致的庭院,绿树环绕,鲜花盛开。庭院中有一座雅致的楼阁,精致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南杜若带领两位伙伴走上楼阁,进入了一个私密的用餐区域。
坐下之后,姜归辛笑盈盈地说:“又得让杜若哥破费请我这个大胃王吃饭了。”
南杜若笑眯眯地回应道:“你这么会吃,不请你才说不过去呢。”
姜归辛和南杜若之间时常如此打趣,平日也是不觉的,现在南决明却是听者有意,总觉得哪里不太合适。
然而,他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笑容,仿佛万事都不入他的心里。
南杜若瞥一眼南决明,又笑道:“只是大老板在这儿,哪儿轮到我请客呢?”
南决明心思复杂,面上却是一派怡然自得,笑着说:“你这小子又要敲我一笔,还讲得似孝敬我一样。”
姜归辛在一旁翻动菜单,笑意不减。
南决明忍不住观察姜归辛的眼神,果然发现姜归辛总是偷看南杜若。
南决明暗道:南杜若这小子心大,竟是无所察觉。
南决明看着南杜若无心无肺的,心下有些莫名地想到:这小子不学无术,毫无建树,人又不聪明,迟钝幼稚,小姜看上他什么呢?
小姜年纪轻轻,聪明伶俐,怎么会如此眼瞎?
不会真的是因为南杜若之前屈尊降贵地照顾他受伤的脚吧?
须臾,服务员上菜。
只见南杜若折断一只蟹腿,内里的鲜嫩白肉显露出来:“来,尝一尝这道蟹腿,绝对是鲜美无比。”
南决明看了半晌,说:“说到这折了的蟹腿,我不禁想起我们第一次打篮球的时候,小姜就崴了脚……”
南杜若和姜归辛听南决明讲这话,一下愣住了。
南决明又指着旁边一碟蟹酱,说:“这蟹酱,像不像我当时给小姜买的药膏?”
南杜若懵了:??????虽然不知道老哥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南杜若习惯性附和南决明,连连点头:“嗯啊!像!太像了!这是什么蟹酱!不说我还以为是跌打药膏呢!仔细一闻,哎呦还有点壮骨粉的味道啊!”
姜归辛却差点憋不住要笑出声,然而,他十分有信念感地守在他的角色里,一脸困扰地看着南决明,如同一朵清纯的小白莲。
第8章 男神出柜
南决明又转头,对南杜若道:“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打算一辈子在基层当一个小业务员,只拿五千块底薪,无所事事,懒散度日?”
南杜若愣住了:老哥今天说话怎么转折如风?一会儿说蟹腿一会儿说药膏,现在还说到我的人生规划了?
南杜若只好嘿嘿一笑,说:“拿五千块工资天天吃香喝辣的,这小日子不是很自在吗?小姜都不知多羡慕我!”
姜归辛赏脸地笑着点头:“当个富贵闲人,也是人生乐事。”
南决明闻言有些意外,心里不免琢磨姜归辛说的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如果是场面话,也就罢了。如果是真心话,那难道说明了姜归辛追求南杜若,也是因为他追求这样一种富贵无事的生活吗?
这样还真的有点儿颠覆南决明对姜归辛的印象。
南决明沉默半晌,说:“我倒以为小姜这么刻苦,是一个有大志的人。”
姜归辛心里却想:你们这些内定为继承者的“太子”在公司里当然刻苦,因为你们知道自己刻苦是有回报的,努努力就能爬上去,哪怕不那么成功,但自己的辛苦努力也一定会被看到。我们普通人什么都是有限的,当然宁愿摸鱼。
姜归辛不摸鱼,也是因为他在南决明眼皮子底下要搏表现。
如果换一个环境,没这个目标,姜归辛未必有这么努力。
姜归辛却没解释这么多,只是笑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每种想法都是值得尊重的。”
这话也是耍太极,让人听不出他的真实意思€€€€这种太极说起来,姜归辛还是跟南决明学习的。
南决明讲话就是这样的,听起来都是好话、正确的话,但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废话,剩下那百分之一二十的含糊不清,真假难辨,得让人仔细琢磨。
南决明微微笑了一下,说:“也是,杜若这闲淡自在的生活,我有时也很羡慕。”
南杜若便接着话茬说:“老哥你真是太辛苦了,不过,能者多劳嘛!”
南决明说:“说起来,前些天你妈跟我说想给你张罗亲事,说结婚了,或许你的性子也能定一定。”
南杜若闻言,笑脸又僵住了:今天老哥是怎么回事,一会儿聊人生规划一会儿聊终身大事,怎么跟春节饭桌上的大姨大伯一样啊?!
€€€€但南杜若是决不敢把这心里话讲出口的,只能傻笑着咔咔啃蟹腿。
姜归辛拆蟹的手顿了顿,一脸犹豫地看着二人,随后装模作样地微微一叹,表达出对暗恋对象即将相亲的不舍、愤懑以及忧郁之情,然后咔咔啃蟹腿。
南决明把他的表情收在眼里,却是点到即止,并未真的像春节饭桌上的大姨大伯一样穷追猛打,又轻轻把话题转回娱乐的方向。
南杜若这才重新自在起来。
吃过饭后,三人分别。
南杜若驾驶他的Aston Martin潇洒离去,南决明则开他的私家车,顺道捎姜归辛回家。
虽然从公司送姜归辛回家是顺路的,但从篮球馆捎送却不太顺路。
然而,南决明好像已经习惯了私人行程之后开车载姜归辛归家,也不考虑顺路不顺路的问题了。
姜归辛坐在副驾驶座上,凝视窗外,眺望街景,眉目带愁,心里好似在思考什么问题。
南决明只是默默驾车,也不开腔,让沉默在车厢内肆意蔓延。
轮胎与道路摩擦的微弱声响掠过姜归辛的耳畔,姜归辛相信,是时候该说点什么了。
他便一脸犹豫地看了看南决明,摆出欲言又止的含蓄表情。
南决明瞥他一眼,道:“有话便说。”
姜归辛小心地说:“您刚刚在饭桌上,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说什么?”南决明意味不明地反问。
姜归辛叹息一声,说:“您是真的觉得我配不上杜若哥,想让我不要痴心妄想,才一直敲打我,是这样吗?”
南决明听了这话,竟略感不愉:“我为什么会觉得你配不上杜若?”
姜归辛愣了愣,思索了一会儿,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杜若哥是南家的公子哥,更别提我们都是男人了。而且您刚刚也说了,他的母亲会为他张罗婚事,找的想必也是世家名门的千金吧。”
南决明眉头微皱,说:“首先,我不会因为性别的原因而有偏见。不知道你是否察觉到,我也是一名同性恋者。”
姜归辛深吸一口气:啊,我男神跟我出柜了,嘤。
南决明继续道:“第二,他的门楣也没你想象的高。他母亲要张罗的对象,也不可能找得到名门千金。”
“哦?”姜归辛摆出讶异的样子,“为什么?”
“虽然说是南家公子,但南家是大家族,家家户户都有公子……这么说吧,他不是南氏嫡系的,自己也不成器,没有掌权,只在集团挂个五千块底薪的职务。这样的男人,哪有名门千金肯嫁?”南决明顿了顿,突然觉得自己的话讲太多、也太明白了。
姜归辛也有所察觉:南决明不是那种会如此长篇大论讲如此直白言语的人,但他却在姜归辛面前这么做了。
南决明心里也察觉到自己的古怪,但只将这个归因对下属的爱护。
他轻叹一口气,难得对姜归辛表现丝许温情:“我不认为你配不上他……我觉得他配不上你,小姜。”
这话一说,南决明都意外。
这不是南决明该说的话。
姜归辛闻言,心里已经放起了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