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反派战神后 第2章

“还有三刻钟才到议事的时辰,”程放鹤望向一旁养着水浮莲的刻漏瓷缸,“本侯要休息,让他们等着。”

“可诸位大人看上去面色不善……”

“时辰未到。”

那侍从知道自家侯爷最近的脾气,灰溜溜退下。

“议事这么殷勤,明年还不是照样亡国。”程放鹤用帕子擦一遍吊床,这才整个人瘫上去,扯开外衣透气。

这时,脑海里响起“叮”的一声。

系统:“每日提醒时间到,宿主记得做任务啦!距离任务关闭只剩……只剩三百九十一天了!”

程放鹤嘴角一抽,在脑子里怼回去:还有三百九十一天,早着呢。我今天做过任务了,一会还要议事,现在是躺平时间,别烦我。

接着,他眼前像从前一样出现字幕:

宿主:程放鹤;穿书轮次:9/9;书名:《越国的覆灭》;本书身份:越国临川侯;地位:炮灰工具人;本书任务:帮助反派季允黑化。

系统:“宿主你再好好看看你的任务,你要虐待季允,让他恨你然后黑化,你把他救出牢房干什么?看他刚才那小眼神,他要是爱上你了,将来还怎么捅死你?!”

程放鹤在鹿皮上翻了个面,胳膊枕在脑后,继续吐槽:“我说亲爱的小系统,临川侯原身虐待季允那么多年,要是这就能让人黑化,这本书还会卡剧情么?还会成为抹杀几百人的地狱级副本么?你还需要把我拉进来么?”

系统:“呃……这倒也是。”

当初,倒霉催的工科生程放鹤被拉进这个古代穿书系统,得知做完九本书的任务才能回家。没想到他穿了八本,任务进展十分顺利,公卿世家、市井工商通通体验了一遍,已从历史盲转变为模范古代公民。

程放鹤本性豪爽不羁,被束手束脚的古代生活憋坏了。这一世穿进一个快灭亡的国家,反正结局已定,他只想尽情解放天性。

至于任务什么的,他已经是王者级别的穿书工,这个黑化任务只要稍稍转变一下思路,其实一点都不难。

系统:“宿主你要摆烂我不管,可你得先说清楚,到底打算怎么做这个地狱级任务?不是我不相信你,但万一……我可不想陪你一起被抹杀。”

程放鹤轻哼,长眉一挑。

“碾碎季允的心,他才能真正黑化。”

系统:……??

作者有话说:

排雷:

1.前期攻受关系不平等,攻被渣也永远忠犬,床上除外

2.受轻微万人迷,炮灰攻们戏份不多

3.伪替身,会有炮灰假白月光,攻受1v1,sc

第2章

程放鹤在吊床上睡到议事的正点,施施然起身去了前殿。

一路上有不少工匠园丁,正依照临川侯的吩咐拆除府中规整死板的长廊,廊中宝物被送往仓库,取而代之的是鲜艳青翠的花草灌木。程放鹤瞧着自己设计的杰作,满意点头。

在系统空间里读到《越国的覆灭》时,程放鹤不知道自己会穿成哪个角色,就根据前八本的穿书经验,刻意背下了书中重要人物的剧情线。然而最后,当系统说出“开始分配身份”时,书里角色名变成程放鹤的,竟是炮灰工具人临川侯。

这位世袭的侯爷专管军需备战,父祖几代人都是越国官吏贪污链上的一环。原书之所以提到他,是因为反派季允是从他府上跑出去的,攻破越京后又第一个捅死了他。

越国官场腐朽多年,早已病入膏肓,并非临川侯一人所能挽救。再说,程放鹤的任务只有帮反派黑化,他不想多管闲事。

走进议事的逍遥殿,程放鹤坦然承受众人的凝视。临川侯美貌太过惹眼,尽管此时大家黑着个脸,他仍能感到有人盯着他移不开目光。

堂上高挂崭新的“逍遥殿”牌匾,下属官员分列两班。坐在上首的徐将军朝主座拱手,试探着问:“听说,侯爷拆了临川侯府的祠堂?”

徐朴将军是锐坚营主将,手握重兵,但品级低于临川侯。程放鹤舒舒服服靠上主座,弯眉一挑,“本侯要在侯府建一方汤池,风水最佳之处恰好被祠堂占了。本侯无奈,只好把祠堂里供奉的牌位挪去了仓库€€€€怎么,徐将军有意见?”

在座不少人与老临川侯合作多年,一听小侯爷把祖宗牌位挪去了仓库,有惊有怒。徐朴道:“请侯爷三思,为建汤池拆除祠堂,此举……未免有不敬先祖之嫌……”

程放鹤右肘支着紫檀扶手,细心折起袖口团花纹,露出窄窄一截皓腕,“不敬先祖?历代临川侯先祖,无不与奸佞为伍,有什么可敬之人么?”

此言一出,众人色变。

程放鹤冷笑,“本侯近日身子抱恙,无心公务。临川侯府诸事均有成例,往后诸位自行依例裁度即可。本侯印鉴就放在逍遥殿,可随时取用,若无特殊事项,不必告知本侯。”

他取出临川侯府公章置于案上,起身离座欲行。

下头有人反应过来:“敢问侯爷是何疾病?”

“心病,”程放鹤随意朝众人一笑,凤目长尾挑起一抹暗红,洇开无限多情,“无药可医。”

说罢他昂首离去,绛紫色衣带翻缠,勾出临川侯似不盈握的腰线。

众人愣愣望着那风流身形,待有人叫出一声“侯爷”时,哪还有他的影子。

“侯爷这是怎么了?”诸官员无法,遂抓了侯府的下人问,“先是将勤谨殿改为逍遥殿,又拆了祠堂,得了心病不理公务€€€€性情大变啊!”

侯府仆从摸摸下巴,“可能是侯爷今日……新得了一位美人。”

众官员:?

……

程放鹤早早离开逍遥殿,却在书房看公文直到夜里。倒也没那么多公文要看,只是想拖一拖再见季允。

原书没说季允黑化的具体原因,程放鹤就得自己发挥。这个世界抹杀了众多穿书者,估计是因为大家走了原身的老路,打算只靠虐待就让反派黑化。

程放鹤经历了八个世界的悲欢离合,深知无论是肉身的痛苦,抑或敌人的羞辱,都不太可能带来极致的恨意。

而黑化的真正秘诀,叫做得而复失。

夜深寂静,程放鹤换了件更贴身形的内衫,松松挽就发髻,微卷的发丝将白皙的脖颈半遮半露。指腹在眼尾压上片刻,那抹天然的暗红便愈发鲜艳。

程放鹤这张脸,到哪个世界都是重要金手指。

霜繁露重,他用外氅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回到无心阁。

临川侯寝殿以前叫端慎阁,现在牌匾上的草书“无心”二字,自然是程放鹤的大作。他把侧室腾给季允住,除此之外,无心阁里没有一个下人。

程放鹤放轻脚步,走进烛火通明的正厅,隔着屏风,见侧室只有一灯如豆。他捧一盏油灯绕过屏风,见季允在他进屋的瞬间,把什么东西塞在枕头下。

季允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趴在榻上,应是全身多处涂了伤药,此时匆忙披衣下榻,跪在程放鹤面前,“属下今日一时鬼迷心窍,持刀伤人,请侯爷降罪。”

他肩上渗出鲜血,显然是动作过大牵扯了伤口。程放鹤踱步上前,虚扶他一把,“是他们滥用私刑,你持刀防卫,何罪之有?不许跪。”

季允沉默良久,而后低低应了声“是”。

程放鹤将油灯放在床头,为暗淡房间添几分光亮,坐下观察榻上趴着的人。

少年时的战神长期营养不良,身形尚未完全长开,瘦弱得仿佛能一把捏碎骨头。他面色发黄,五官却已显锋利,鼻梁高挺,眉峰如削,嘴唇很薄。

阴狠偏执的骨像,眼神倒还纯良。

程放鹤随口问:“本侯听说,你是在焦山之战被俘的夏人。你当时不过总角之年,莫非家住焦山附近,误入战场?”

他看过原书,当然知道季允不是误入,而是随他的将军父母上战场的。

季允道:“属下记不得了。醒来时已在越国战俘营,衣服里缝着绣了姓名年齿的布条,属下才知道自己名叫季允。”

程放鹤蹙眉,原书里没这段啊?装的还是真的?

“你既然跟了本侯,本侯定会为你查明身世。”

季允垂眸,闷声道:“战后十室九空,即便去查,恐怕属下也早已没有父母家人了。”

这话倒是真的。焦山之战中越军用兵巧妙,夏人伤亡惨烈,季允的父母都埋骨焦山。想至此,程放鹤叹口气,挪去床边坐着,轻握住他的手,“你这么年轻就无依无靠,本侯心疼得紧。若你愿意,便把侯府当做新家,把本侯当做家人吧。”

“本侯与你虽无血脉之亲,但是真心喜爱你的。本侯向你保证,以后我在一日,便一日护你平安周全。”

他语气郑重,是很能让人安心踏实的那种。而对方许久未应,他强行掰过季允的下巴,见那黑眸中凶光来不及藏起,似要划破他脖颈般狠厉。

这一瞬,程放鹤想起了牢房的遍地鲜血,想起了那孩子紧握匕首的疯癫模样,浑身一僵。

那眼神立即被压下,少年的面容略带青涩,摆出顺从的姿态,眸中浮现出仰慕的神情。

程放鹤看破不说破,爱怜地摸了摸季允的脸颊。

“侯爷先前说要属下侍奉您,不知是如何侍奉?”季允咬着下唇,“请您说个明白。”

程放鹤脱下外氅,在季允面前俯身贴近,呼吸的热气弄得人长睫微颤,手指沿他脖颈滑到渗血的肩头,拈起中衣领口的边缘,向外揭开€€€€

“侯爷自重!”季允身子立即弹开,大口喘着气,颊边的红不知是怒还是羞。

片刻之后,他似乎反应过来,跪在榻上似要请罪。

程放鹤轻笑,也不气恼,一只手将人固定在床边,另一只手再次扯开他领口,露出整个肩膀。

左肩横着两道细长的刀伤,旧的那道已然结疤,新的却才被扯裂,洇开大片血污。程放鹤一脸怜悯,洗了帕子为他擦拭,又将药膏小心地涂抹在伤处。

手指触到疤痕时,季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本侯不过是瞧瞧伤处,季郎想哪去了。”程放鹤话音温柔,又带了些戏谑,“就这遍体鳞伤的身子,还能怎么侍奉?”

“侯爷叫属下什么?”

程放鹤上药的手忽地捏住他肩膀,贴在他耳边吐气,“季郎,本侯这样唤你,好么?”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悄悄将枕头掀开一个角,看清了下头藏的东西。

季允扭开目光退到床角,抱着双膝埋下头,“属下身份微贱,侯爷这样称呼恐怕……”

“那就当你同意了,季郎。”程放鹤笑意愈深,见人耳根到脖颈都红透了,便起身道,“早些睡吧,若有需要就叫人。待过两日身子稍愈,好来侍奉本侯,嗯?”

他披上外氅,衣摆风抚灭了灯烛,踏着黑暗离开侧室。

魏清候在门外,程放鹤悄声道:“在侧殿放几本书,要兵书。”

“给夏人看兵书?”魏清面露惊异,到底不敢质疑自家侯爷,应了声是。

程放鹤踱至庭中,慢慢转头回看季允居住的侧室,眸中微澜。

他清楚地看到,季允枕头下藏了一把匕首。

作者有话说:

攻€€独处版:(摩挲刀刃,眼带凶光)临川侯死期到了。

攻€€在侯爷面前版:(偷偷把刀塞进枕头,严肃脸)属下誓死效忠侯爷!信我!真的!

第3章

灯烛熄灭,月光透过窗,铺洒在季允榻上。他就着月色,见肩上新伤已不再渗血,药膏的冰凉之外,似仍存有手指余温。

右手小指缠着绷带,指骨被踩裂,被他包得像寻常伤处。他用四根手指脱下一只袖管,侧身朝向铜镜,左肩深处斜着一道发黑的刀疤,深得仿佛长进了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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