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收徒不过是任务中的一个罢了。
他的眼中红色弥漫,南渡的指甲在他的脊背上划出一道血痕,这种疼痛带着愉悦,又通过交接处传递回去。
“不是让……”南渡从齿关从泄出声音,“让你去酉州吗,做什么……又回来。”
虚伪!
故意说去酉州让他感动,不就是怕自己当时救人的时候慢了一步吗?
不要信,不要信!
都是假的,都是在骗他!
魔骨翻涌,卫泱眼眸赤红,那些积攒的委屈和怨恨一起涌了出来,卫泱握着南渡腰窝的那只手收紧,几l乎就要俯身压下,却又在看到南渡肩胛处透出的血痕时犹疑了一下。
但是下一秒,他的脖颈就被人勾住了。
南渡主动起身吻住他,唇舌的交缠带来真实的温热,南渡的嘴唇像是一朵柔软的抚平伤痕的云,但是内里却是滚.烫的,卫泱像是现在才发现他身上不正常的热度,微微一顿,南渡的手就放在了他的脊背上。
他轻轻地拍了拍,声线跟着软下来:“哄哄你,别生气了。”
“好绝情啊师尊,我这么疼,你都不哄哄我。”
“你在哄我吗师尊?你是在哄我吗?”
“问你肯定不会理我,所以我
就当师尊也有一点喜欢我好了。”
……
往事不堪回,卫泱深深地闭了下眼睛。
然后,他的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南渡的声音温和柔软:“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卫泱的动作慢了下来,南渡一寸一寸地抚摸上他的脊背:“疼吗?”
当然是疼的。
为了救一个人日夜不休,带伤与苍梧拼命,马不停蹄地去平乱……
卫泱不是个忍痛的人,特别是遇到南渡以后,什么都要拿出来让他宠爱自己一遍。
只是……
南渡的手停在卫泱心口处,丝丝清凉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肌肤传递进来,他的声音温和柔软:“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
“魔骨性恶,你要当心别被控制。”
“卫泱,”南渡忽然开口叫他的名字,声音满是怜惜与不忍,“……把你卷进来。”
“抱歉。”南渡轻声道。
他的脸依恋贴在卫泱的颈侧,卫泱眼底的红一点一点地逸散,好半晌,一滴滚烫的晶莹随着消失的红色一起坠落下来,卫泱的声音像是要消失在夜色里:“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就好了。”
感官复位,卫泱像是后知后觉地发现南渡过久地没了生息,滚烫的热度终于透过衣衫传递到他的肩头,卫泱伸手将人捞起来:“师尊?”
“师尊!”
大门被砰地一声踹开,卫泱神情冷肃:“叫医师来!”
*
“确实是风寒,”医师战战兢兢,“许是前日里受了凉……”
卫泱想起南渡独自洗过的冷水澡和残留在那里的……
手指攥紧,卫泱抬眸望向医师:“还不快去抓药。”
真奇怪,医师回头看了眼立在床边的人影,前两天这人拔钉子的时候也没见卫泱露出这副神情,现下不过是感染了风寒,怎么又突然哀哀戚戚起来。
医师不敢再想,只是将煎好的药碗递给卫泱,看着他揽着脖颈将人抱起来,甚至十分小心地避开了肩上的伤。
南渡咬紧牙关喂不进,卫泱便将那药含于口中,一点一点缱绻地哺给了他。
那场面……医师一个年过半百的人都看得有些脸热。
看来花棠前几l日说的话,应该所言非虚才是。
医师兀自想着,卫泱就转过头来问他:“那他何时能醒?”
“这个……”医师斟酌道,“吃了药发了汗,晚间也该醒了。”
卫泱沉默着注视南渡的睡颜,直到日影西斜,忽然又转身离开了。
*
“尊上,”终于见到人,花棠松了口气,心里想着魔族交给这家伙迟早玩完,但面上还是恭敬的,“殷卯出去打了一架,南涯现在已经走了。”
“他说了什么?”
“让你放了容华仙君,”花棠觉得他也不会放人,于是干脆掠过了这一段,“还有,让你去鹿鸣山一趟。”
“鹿鸣山?”
“听说是无妄的封印异动,之前的妖兽都跑了出来。”
鹿鸣山山脉绵延,一半临着酉州,另一半却在殷卯麾下的青州里,算是个仙魔交界地,魔尊上任,总该是要见一见,南涯叫他去,估计是想商议着一同解决此事,或者干脆把责任全推给他。
但卫泱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妖兽频出,山河崩裂,人间大旱,仙魔战乱不断……乱世将至,而这一切的终结€€€€
卫泱抬头看了眼树上的新枝,春日将至,他的二十岁生辰快到了。
*
卫泱去青州,似乎是怕人跑了,连着南渡一起带了过去。
但他又别扭得奇怪,带了人却又不见,只差了个医师一路跟着。
不过只有354的任务记录上清晰地播放着,每到夜深人静,南渡的卧房的窗子总会被人掀开半扇,有个修长的身影经年累月地杵在那,仿佛檐下的一根雪砌的柱,太阳一照,却又不见了。
【真奇怪,】南渡一起身,354立刻道,【我还以为主角是要来找你对峙呢,他怎么不讲话啊。】
南渡往窗棂的地方看了下,那里静悄悄的,果然已经没了人。
【不用这么吃惊,】南渡敲敲手指,【管理局执行者手册第六十四条是什么?】
调出这个对354很容易:【如任务位面身份暴露,管理局执行组有权终止执行者此次任务,执行者也可将此次任务记录汇报上级,依照情况请求……请求任务目标记忆清洗或更换
其他……】
【你以为那些其他的执行者都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换人的?】
354晃晃耳朵,恍然大悟。
不相信他却又害怕他离开,南渡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上次哄好了。
入了魔看起来威风凛凛,反倒不如当时那个啥也不干只会翻墙的小徒弟,话不敢问事儿不敢做,白瞎魔骨长在他身上了。
看来还是得……南渡刚一愣神,窗棂就被人推开了。
他还以为卫泱长本事了,结果一抬头,便见到了谢筝的脸。
这人看起来严肃许多:“我有事找你。”
南渡挑眉看他。
“不必出门,”谢筝意识到他可能猜到了自己当初做了什么,为了使南渡放心,开口道,“我就几l句话,说完就走,你可以随时叫人。”
“要是现在想把我抓起来,也随便。”
“不用,”南渡忽然主动起了身,“我跟你走。”
谢筝:?
但是南渡居然真的推门将他带了出去,边走边问:“这里的侍卫呢?”
“我……”谢筝摸了摸鼻子,“我们族中有种特制的迷香……”
这么一来,刚刚让南渡叫人的说法就不存在了,可南渡看起来居然没什么生气的意思,反而笑道:“可以,挺好的。”
他说完,将头上其中一只发簪取下来,随手往门口一扔,看起来就像是慌乱之际落下的一样,这才迈开步子:“走吧。”
*
卫泱这几l天勤奋得不得了,天光未亮就开始处理公务,但是每到太阳落山便立刻离开,作息异常规律。
他先去了医师的住所:“今天的药送过去了吗?”
“这不是还没酉……”医师看到卫泱的眼神,话锋一转,立刻道,“这这这就去。”
谁知还没一息,那医师忽然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尊上,那位仙君他他……他不见了!”
“你说什么?”
卫泱立刻踏进了别院。
守卫倒了一地,开着的房门前孤零零地丢着一只发簪,是他前天夜里站在窗前晒月亮的时候,磨好偷偷放在南渡桌上的。
卫泱回头望向姗姗来迟的殷卯,那张沉郁了多日的英挺面容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气急败坏:“人呢?!”!
第一百零二章 师尊他只想飞升(二十九)
“你想说什么?”
南渡坐下抿了口清茶,热气一熏,他苍白的脸上终于带了点红晕,转头望了眼窗外。
他们正在一艘船上。
船只由青州驶往酉州,四面临水,若有人来,一眼可望。
谢筝少见这么严肃的时候:“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他的双手交叠着摩挲了下:“帮我救一个人。”
“沈之珩?”
谢筝讶异了一瞬,不过他天资聪颖,立刻回过神来,感叹道:“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我就说,那日我们谈话,以你的修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院内有人,你就是故意想让他听到,”许是发觉南渡和他是同道中人,谢筝的姿态放松了些,“为什么?”
“你不用这些手段,你那位小徒弟对你也足够死心塌地,今日还在你那位小徒弟的地盘上主动跟着我走……”谢筝犹疑了一下,再望向南渡的神色带了一丝复杂,“你不会就喜欢你徒弟为了你发疯失狂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