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球肯定是打不下去了。
“我送他去校医室。”晏渡扔下球。
上午发生了这事,下午晏渡去学校快递点拿快递时,就收到了厉褚英的消息。
【西门,出来。】
这四个字不知道怎么着,透着一股子兴师问罪的味儿,晏渡抱着快递去了西门,西门外,厉褚英的车子停在路边,后座车窗半开,厉褚英的手夹着烟搭在车窗边上。
“上车。”
司机下了车。
晏渡拉开车门坐了上去,狭小的车内空间只有他们两人,厉褚英也不说话,看着车窗外,晏渡偏头看向另一边车窗外。
安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发酵。
厉褚英掐了烟,“没什么要说的?”
“吃石榴吗?”晏渡问,“自家种的,很甜。”
厉褚英:“……哈?”谁和他说这个了?
快递盒有点沉,晏渡把箱子放下,“厉总想听什么?”
厉褚英没回答。
晏渡问:“你是先找的我,还是先去看的他?”
厉褚英:“这重要吗?”
“当然。”晏渡道,“先入为主的印象很重要。”
他侧过身,掌心撑在座椅上,有条有理道:“如果你心里已经认定我有错,我怎么说,都像是在辩解。”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晏渡这都已经给他定罪了,厉褚英偏过头扫了他一眼,忽而,目光一顿。
撑在座椅上的那节手的小臂到手掌的位置通红,在偏白的皮肤上分外的显眼,他伸手过去,扯了一下晏渡的袖子,“手怎么了?”
晏渡垂了垂眼,“膨胀了。”
厉褚英:“……好好说。”
他握着晏渡的手,看到上面有几个指印,伸手让晏渡把另一只手给他,两只手不同程度的有红印子,他蹙了下眉头。
晏渡:“打球打的。”
厉褚英放下他的手,“打球?你上哪打球打成这样?”
晏渡:“跟你心上人。”
厉褚英:“……”
厉褚英似乎有些明白了隐约萦绕在他身上阴阳怪气的怨气从何而来。
第39章 你的情敌
倘若晏渡和厉褚英之间只是单纯的金丝雀和金主的关系,厉褚英的天秤那铁定是完全倾斜的,被偏爱和例外的总是有恃无恐,且晏渡很有设计陷害姜听寒的嫌疑。
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仅仅只有这一层。
那便让某些事的动机变了味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一点在晏渡身上贯彻得很彻底。
那一节清瘦的腕骨上,红得醒目又刺眼,厉褚英瞥了两眼,抽出烟叼在唇上,“你一个大男人……”
怎么这么容易留印子。
厉褚英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
“大男人怎么了?”晏渡说,“你那小男人摔破皮不还来找你了。”
厉褚英:“……”
“你要我给他赔罪,也行。”晏渡懒散的拉着尾音说。
厉褚英抬了抬眼。
“对不起,没忍住。”晏渡慢条斯理说,“球场上没让让他。”
这哪是赔罪,这分明是拱火。
晏渡没一句好话,偏偏又让人生气不起来,有趣得紧。
“我什么时候叫你给他赔罪了?”
他咬着烟,被他这话挤兑得是一点脾气都没了,还有点想笑。
“不然你今个儿来找我聊五毛钱呢。”晏渡把袖子一扯,手腕伸到他眼皮子底下,“厉总,我这,得算是工伤吧?”
“算。”厉褚英瞥了眼,有些乐了,“想要什么补偿?”
“补偿免了。”晏渡把袖子拉下去,“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小性子还挺烈,跟匹难以驯服的烈马似的,平日看着随意,身上那刺劲儿在不经意间便冒出来了。
车内静了几秒。
厉褚英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外:“盒子里装的石榴?”
“嗯。”小作怡情,大作伤身。晏渡也没揪着那话题不放。
球场上他总归没吃多大亏,姜听寒摔得波棱盖都破了皮,晏渡就想看看厉褚英对姜听寒到了什么程度,他们两人这下真起冲突,厉褚英又是个什么态度。
和原剧情已经不同了。
余光中,厉褚英倾身到了前座,西装裤紧束腰,衬衫起了几道皱褶,腰间弧度紧绷,矜贵又爷们儿,气息霸道,他从前翻出一把小刀,递给了晏渡,“不是说给我尝尝?”
晏渡垂眸,拿着小刀在手里转了两下,刀开了刃,很锋利,灵活的指尖似一场简短而又吸睛的艺术表演,散发着和温顺无害不搭边的野性。
他偏头莞尔一笑,“厉总想要什么没有,哪瞧得上我这些。”
厉褚英扫了眼他的手,注意到他的手很好看,手指清瘦修长,清冷中又带着一丝勾人的欲,这双手把着玩刀,漂亮又危险。
“你不给我,怎么知道我瞧不瞧得上。”
入秋,路边两旁的树叶都泛了黄,高耸入云的梧桐树下,司机背着手,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良久,身后的车子传来动静,年轻男人抱着一个纸盒子下了车,关上了车门,迈着散漫的步伐往校内走去。
司机回到了车上,自家老板双腿交叠,坐在后座,骨节分明的手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个生得白里透红的石榴,他侧着头,看着车窗外那道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了校门口。
厉褚英手肘搭在车窗上,抬起手,石榴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一股子石榴的清香弥漫在鼻腔。
“回公司吧。”他说。
“好的。”
司机踩下油门,开出没多久,又听身后老板道:“去水果店。”
入夜,天色完全沉了下来,宿舍楼回廊亮着灯,男生宿舍糙汉多,今天晚上热,还有男生光着胳膊踩着拖鞋在走廊上来回穿梭。
“你买了石榴啊?”冯世镜提着一个小纸袋,进宿舍看到晏渡桌子旁边放着的一纸盒。
纸盒里面保护得很严实,一个个石榴镶嵌在泡沫箱的小凹槽里面。
“要吃吗?”晏渡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放久了容易坏,他抛了一个过去。
“谢了。”冯世镜接住,听到卫生间里的动静,问了一嘴。
“圆圆在洗澡。”晏渡道。
冯世镜:“他都洗了十多分钟了吧,洗这么久,洗什么呢。”
晏渡:“你要不去看看?”
“什么?”洗完澡的圆迁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问,“看什么?”
“看你洗澡。”晏渡靠在凳子上吃着石榴说。
圆迁瞪大了那双眼睛,“不好吧。”
冯世镜:“……你丫的,我没这么变态!”
晏渡笑了声,把吃完的石榴皮一抛,石榴皮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的掉进了垃圾桶,“我洗澡去了。”
他洗完澡出来,姜听寒也回宿舍了,桌上放着好几个袋子,晏渡毛巾搭在肩头,站在自己桌边,拧开水杯仰头喝了口。
透明塑料袋可窥见里面的药,他看见有几种药重合了好几个。
没刻意去看,只是两人正好睡对床,桌子也是对着的,随意一扫,就看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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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球赛之后,晏渡和姜听寒没再怎么交流过,和厉褚英的联系却是密切,对于姜听寒的腿,晏渡拿钱办事,隔一阵儿的报信,碰水了、换绷带了、擦药了,事无巨细。
晚上十点,厉褚英和合伙人出了饭店,兜里手机“嗡嗡”振了两声,最近对于这消息振动频率已经习惯了很多,一连振这么多下,不出意外,是他那眼线发来的。
厉褚英坐上车,打开手机,看完了消息。
【有女生托我给他送药,拒绝了。】
厉褚英问他谁拒绝了。
【我。】
有人给姜听寒送药,厉褚英不算意外,他清楚姜听寒在校受女生欢迎。
晏渡……应该也挺受欢迎的。
厉褚英喝了点酒,靠在车座上,车子开得平稳,他闭着眼,大脑突兀的浮现出了那天在车内,把玩着刀的手,手背带着点仿佛蹂躏过后的绯红,清瘦又漂亮的。
他松了松领带。
好似闻到了那股石榴的清香。
周末前晚,晏渡收到了厉褚英的消息,让他把明晚空出来,和他去参加一个聚会,某些需要应酬的地方,不少人都会带上自己的人去,原身之前也随厉褚英去过,他穿来的那天晚上,身处的便是那纸醉金迷得场所。
晏渡把周末晚上的事儿往后推了推,从衣柜里翻出了先前厉褚英给他买的那些衣服。
聚会、应酬、饭局、相亲……类似的场合,晏渡上辈子经验不少,他没同原身一样使了劲儿的倒腾,换上了白衬衫,整理了下头发,从香水里找出一瓶较为清淡的香水。
出席这些场合,干净的穿着和好闻的味道都会适时的让人感觉放松,增添亲和力。
原身经常会精心打扮外出,冯世镜和圆迁也没问,只是眼神时不时往他身上飘。
皎洁的月光挂在半空,今晚月光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