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靶心的红点了吗?”厉褚英换了枪弹,把枪交托在他手上,“往那打。”
晏渡握着手枪,把耳机戴上,还没抬起手,余光瞥见一旁走过来的身影,溪系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厉哥。”姜听寒唤了声,打了个招呼,厉褚英颔首了下,两人在外表现得似关系寻常只是认识的人。
姜听寒又看向了晏渡,声音清淡平静:“要不要一起玩一把?”
“和我玩儿?”晏渡挑眉,眸中似笑非笑,兴味盎然。
“嗯。”姜听寒说。
以晏渡方才的表现来看,怎么着都像是一个新手,可姜听寒又没说是比,只是说玩,不上不下架在那。
“我不太会。”晏渡大拇指抚摸着枪口道。
“没事儿,”姜听寒说,“我也打得不怎么样。”
晏渡低眉垂眼看着枪口,厉褚英松散的站在边上,衬衫袖口叠到了小臂,狭长凤眸轻阖:“没什么好比的。”
一个有经验,一个刚学,比起来也没意思。
姜听寒腮帮子轻微的鼓动了下,清浅笑道:“玩一玩而已,一个人玩有点无聊。”
“厉总,你觉得呢?”晏渡偏头询问厉褚英。
“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不玩。”厉褚英这话意指晏渡可以拒绝。
晏渡便又看向了姜听寒:“真要玩?”
姜听寒:“不敢?”
晏渡抬眸,扬唇一笑:“那就玩吧。”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落地却掷地有声。
厉褚英没想到小金丝雀还真应了下来,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一个才学的新手,枪都不知道拿不拿得稳。
室内,两人并排站在展位间,一人十发子弹,轮流射击计数,姜听寒先打头阵,他拿枪姿势标准,紧绷着肩膀很有专业的范儿。
一枪打出去,中了,七环,他唇角抽动了一下,抿唇看向了旁边的晏渡。
厉褚英坐在一旁,双腿交叠,下意识的想要抚摸手表,一碰碰到了赤裸的手腕,才想起自己摘了手表。
他看着不远处的晏渡。
晏渡戴上护目镜,姿态不如姜听寒紧绷,瞧着漫不经心,挺拔的身形又有英姿飒爽的气息,他举起枪,冷白修长的手和漆黑的枪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厉褚英的目光不自觉的放在他那双手上。
以内行人的目光来看,晏渡拿枪的手很稳,甚至于姿势比姜听寒更标准漂亮,身型也很放松。
一枪射出去。
正中红心。
晏渡放下枪,勾着护目镜,吹了一声口哨,看向了右手边的姜听寒。
运气吧。
姜听寒的掌心冒了些许细汗,冷静的开始了下一轮。
一次接着一次,第一次还可以说是运气,但总不可能次次都是运气。
姜听寒眼底的自得散去,面皮也僵硬了些许,受心态影响,发挥都失了常。
场外,厉褚英站起了身。
自场外看起来,晏渡每次手抬起来的地方都差不离,仿佛经过精准的控制,到了后面几次,才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后几分也不重要了。
久久没有人发下一枪,场内安静。
“还要继续吗?”晏渡拿下耳机挂在颈间问。
这对姜听寒而言,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他紧握的手成了拳头,微微发颤,素来清淡的眸中发了狠,压着嗓音:“你故意的?”
晏渡:“嗯?故意什么?”
厉褚英从一旁往这边走来,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姜听寒咬肌动了两下,闭了闭眼,再睁眼,面色虽还难看,也没方才那般可怖了。
“你既然会,何必说什么不会。”他说,“耍人玩么?”
晏渡看到了一旁走近的男人,轻轻一哂:“当然不是,那叫自谦。”
厉褚英走近时,听到的便是他们这番对话,紧接着,又听到晏渡补充了下一句。
“没想到你还挺诚实。”
诚实在于,说打的不怎么样,就不怎么样。
厉褚英脚步顿住。
看来金丝雀这张气人的嘴,并不是针对他。
姜听寒:“……”
在控制不住扭曲的表情之前,姜听寒尿遁了,尿遁之前,还能稳住和厉褚英道了个别,这点倒是叫晏渡另眼相看。
这宽敞的射击场内只剩下了他和厉褚英。
晏渡举起枪,那双骨架匀称的手近看,更是漂亮,厉褚英的目光落在他那双手上,晏渡又放了下来,漆黑的枪在手中灵活的转了一圈,“啪”的一声被他放在了托盘上。
厉褚英问他怎么不继续了。
“手酸了,不打了。”晏渡说。
“这就手酸了。”厉褚英嗤笑道,“你怎么长大的?”
晏渡拉着懒洋洋的调子道:“吃饭长大的。”
他转了转手腕:“人都跑了,厉总不追上去哄哄?”
厉褚英眉头高挑:“你让我哄人?”
厉褚英这被伺候惯了的样子,大抵没哄过谁。
晏渡挑眉:“难不成……我哄?”
厉褚英:“……”
“想玩就玩€€€€这话,是厉总你说的吧?”晏渡散漫道,“玩玩而已,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较真儿。”
厉褚英明白过来,晏渡最初问那句话,就是盘算着放开了手去玩,他这性子,要是得输,估计打从一开始就不玩了,怎么可能会因为被迫嘴硬的应下。
晏渡:“厉总你不会生气吧?”
厉褚英:“我是那种人?”
晏渡垂眸看了他半晌,没说话,厉褚英被他看得气笑了,抬手掐住他下巴。
“我还没这么不讲道理。”
晏渡舔了下唇,舌尖湿润了薄唇。
这不是讲不讲道理的事儿,而是厉褚英这个人本身的“护短”,但晏渡没把这话说出口,他轻轻靠在墙上:“我没说你不讲道理。”
“那你看什么呢?”厉褚英手指感觉到他舌尖扫过时呼吸,似被羽毛扫过般,一路痒到了心口。
晏渡:“你长得好看。”
这夸赞的话坦然又直白,从他嘴里说出来平添了几分轻佻。
“……”厉褚英放下了手,光洁的下巴上留下了一道指印。
他也没多用力。
厉褚英指尖摩挲了两下,看向了远处的靶心穿孔的洞,事后算账,“你会玩?”
“我没说过我不会。”晏渡说,下巴上残留着厉褚英指尖温热的温度,他轻轻擦拭了下。
厉褚英恰好看到他这动作。
“你也没说你会。”
“那又怎么办呢?”晏渡倚在边上,歪着脑袋一笑,伸出右手,“你报警抓我吧。”
厉褚英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想起方才这只手动作老练,握住枪的模样,熟稔中透着令人心痒的,想要蹂躏把玩的冲动。
他眸子一眯,抬手便扣住了他手腕,一拉,将他拉到了身前:“你是真不害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你想对我做什么?”晏渡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你又能对我做什么?”
厉褚英嗓音低沉:“我能对你做的,那多了去了。”
有恃无恐的问出这种话,男大学生多少还是单纯。
他要想让一个普通男大学生无路可走,那是有很多的法子。
晏渡似被他的话吓着了,半天没敢吱声,只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眸子清透得似含了一汪荡漾的水。
“厉总。”晏渡的手腕被他扣着,也没挣扎,凝望片刻,悠悠出声道,“强奸犯法。”
厉褚英:“……”
拐了好几个弯,厉褚英才和小金丝雀的脑回路对上。
“我要睡你,犯得着强?”厉褚英抬了抬他的脸,重新把指尖按在了他下巴上,“我只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躺我床上。”
“哦……”晏渡笑了声,“是吗?”
“不信?”
“不是不信。”晏渡顿了顿,道,“厉总,你真要和我在这儿讨论睡不睡我的事儿?”
被他这么一点,厉褚英陡然惊醒方才说了什么,话已出口,那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有损自己的形象。
小金丝雀满脑子这事儿,小心思也这么多。
“心眼儿还不少。”他道。
晏渡:“不然,怎么留在你身边。”
他这话语焉不详的暧昧,留在厉褚英身边,是当诸葛亮帮他出谋划策,这话却说得好似为了留在他身边,才有的前一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