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王爷轻薄回来?”
“……”
“嗯……当时亲的哪边?左边?”宫悯把脑袋凑过去。
他身上带着一丝的药味,贴过来的气息温热,燕昭翎抿了抿唇,瞧他这贱嗖嗖的模样,就是认定了自己不会拿他怎么样,才这么有恃无恐。
心头一窜无名之火噌的一下上来了,想教训教训他。
“还是右边?”宫悯的发丝落在他颈间,“看王爷喜欢,我倒是不介意€€€€”
他话音一止,唇上传达来柔软湿润的触觉。
这种事,他还的确没料到。
燕昭翎的手插进了他的黑发里,睫毛颤了两下,瞳孔紧缩,本是想推开宫悯蹭来蹭去的脸,发丝勾得他脖子痒,抬手去推时,宫悯恰恰转了下头,要推开的力道也跟着变了。
他大脑紧跟着空白了一瞬。
两人仿佛僵住的两座石像,一动不动,直到宫悯手撑着床,撑得累了,想换个位置,不小心撑到了燕昭翎身上,燕昭翎才猛的松开了他。
宫悯舔了下唇,抬手摸了摸嘴。
这动作瞧着就像是意犹未尽的模样。
燕昭翎眼神恍惚,感觉宫悯又拿东西杵着他。
第二日,天空放晴,屋檐往下滴着水。昨夜怎么睡着的,燕昭翎浑浑噩噩的已然记不清了,仿佛发病头疼难耐时的不记事。
但这回有人在他身旁让他记事。
宫悯还没醒,侧身躺着,被子滑下去了半截,盖在腰窝的地方,衣摆往上面滑了点儿,露出了一截劲瘦的腰身,漂亮得紧。
他睫毛动了动,看起来要醒了,燕昭翎又闭上了眼睛。
宫悯其实早醒了,也感觉到燕昭翎在看他,昨晚燕昭翎说,再放肆,叫他瞧瞧更厉害的。
虚张声势得都格外明显。
宫悯虽然挺想看看他更厉害的,还有哪些更厉害的,但觉着再说下去的话,燕昭翎就该无地自容了。
白日宫悯抽空将屋顶瓦片盖了,他盖瓦片时,燕昭翎站在底下的扶梯旁边,皱了皱眉头,道让别人来做就是。
宫悯蹲在屋顶,往底下看时,燕昭翎又略显不自在的别开了脸,不与他对视。
“宫大夫。”下人进来,道,“外边有人找你。”
他走进来才看到燕昭翎,慌忙行礼。
宫悯拍拍手,从扶梯上下去了。
来找他的是一位痊愈的女子,女子蒙着脸,手中提着一箩筐鸡蛋来道谢,宫悯笑了笑,道不必,这儿不缺鸡蛋,痊愈的病患自是要吃些好的。
身后似有些凉,宫悯转头一看,原是燕昭翎在门后看着他们这边。
那次他骑着马拿着刀的模样,不少人都看见了,那张脸好看是好看,威慑力也是十足,在这种时候格外的好用,面色病态的苍白,神色冷淡,他甚至都没开口说话,只是站在那看着,都让人胆颤心惊,女子都没多推搡,就被吓跑了。
近些时日,燕昭翎喝药都不必下人提醒,按点就喝了,那夜过后两人该如何还是如何,不知是不是错觉,宫悯总觉着燕昭翎面色上来看愈发病重了,脉象却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日出门前,宫悯听到马蹄声,抬头一看,见是燕昭翎。
“本王今日无事。”燕昭翎骑在马上道送他去隔离病坊。
“只有一匹马?”
“还怕累着马了?”
宫悯笑了声,踩着马镫干脆利落的上了马,抱住了他的腰,燕昭翎绷了一下,又放松了下来。
分发药时,燕昭翎便坐在马上巡逻似的溜达,他所到之处,都没人敢大声说话,秩序都井然有条,等宫悯完了事儿,他便又和他回去,跟闲着没事干似的。
除却治病一事,城中还有许多后事需要处理,这座城也开始恢复着原本的样貌,七月的天气闷热,白日里在屋里都能热出一身的汗。
当地民风淳朴,临到他们离开前两日,正巧赶上七月七,城中办了一场送瘟神的典礼,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入夜也好生热闹,围着篝火办了场宴,为他们一行人践行。
夜里的风也就比白天凉快上那么一点点,宫悯坐得离那篝火远远的席上,正喝着酒,听到有人叫了声“宫大夫”,抬头一看,又是前些日子的那位女子。
她是知州家中的千金,之前染了病,脸都快毁了,已是一心寻死,人若是一心向死,那便也就命不久矣了,看到她灰败的眼神时,宫悯当时便想起了燕昭翎,人总该有个生还的盼头。
燕昭翎和宫悯没坐在一块儿,他坐在上首的位置,知州来给他敬酒,他越过知州的肩膀,看到了宫悯同女子说了几句话,烛火映在他们脸上,还颇有郎才女貌之相。
探花郎不好当,既要文又要皮相,宫悯骨相俊俏风流,当年在京城也是许多千金小姐心底的如意郎君,他身上半点都没有某些断袖的胭脂水粉气,招桃花招得厉害。
两人说了几句话,女子离开了,没过多久,宫悯也放下了杯子,从席间退去,燕昭翎仰头喝下了杯中的酒,眸中神色晦涩难辨。
“啪”€€€€他喝了知州敬的酒,把杯子放在桌上,拂袖起了身,道了声慢用,身体不适,先行离去。
他病容都写在脸上了,倦容满面,皮肤白得跟张纸似的。他转头离去,没叫人跟着。
一名端着菜上桌的小厮跑过,被他叫住。
宫悯喝酒喝得多了,来茅房放了水,出来打水洗了洗手,这处要安静不少,他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燕昭翎,那一身黑压压的气场,唬人得很。
宫悯:“王爷也来这儿舒坦舒坦?”
燕昭翎在他面前停住,扫了他一眼,又往院子门内看了眼,没见到那女子。
“找什么呢?”宫悯从他眼前冒出来,挡住了他视线。
燕昭翎不答反问他在这儿做什么,宫悯道喝多了,来放放风,“王爷呢?”
“随便走走。”
“还回去么?”宫悯道,“不回去的话,要不要去我那?我那有一壶上好的酒,还没开。”
他眸中带着些许惺忪,桃花眼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
这么晚了,邀他单独相处,脑子里能有什么事儿。
他们男人不都这样,喝点小酒,再趁醉耍耍流氓。
亭中挂着灯笼,清透的酒水在杯中满上,宫悯拎着杯子,和他碰了一下:“街尾那家牛肉饼味道不错,王爷想尝尝鲜,明日你我一道去便是。”
“你和谁去吃了?”燕昭翎端着酒杯抿了下杯沿。
宫悯端着酒,在长椅上坐下,靠着柱子,曲着腿道:“没去吃过,旁人告诉我的。”
燕昭翎:“姑娘?”
宫悯笑了声,伸出手道:“给我倒杯酒。”
燕昭翎拎着酒壶走到他跟前,给他倒上酒,在他旁边坐下,宫悯便没骨头似的倚了过来:“王爷当真是敏锐。”
“……你可还记得你和我说过,莫要以貌取人。”
“是有此事。”
“不要见人生的好看,便不设防。”他道,“不是所有人都贪图身外之物,有些人还会图你美色。”
那女子之意,燕昭翎一眼就能看透,偏生宫悯像个木驴似的,还跟人相谈甚欢。
“嗯……”宫悯沉吟片刻,侧过脸,下巴搭在了燕昭翎肩头,“王爷贪图我美色?”
燕昭翎:“……”
他偏过头。
宫悯望进他眼底,燕昭翎还是和她不一样,再见时的燕昭翎眼底更像是看不到尽头的一口枯井,他在等那油尽灯枯时,而到如今,燕昭翎的那双眸子里又多了别的东西。
他忽而明白过来,先前那会燕昭翎在找什么。
宫悯低低笑着问:“王爷觉着我好看?”
燕昭翎:“……”
也是他想岔了,宫悯这一心扑在了他身上,眼里又哪还装得下别人。
他希望宫悯眼里容得下别人,但不希望他还在时,宫悯眼里装下别人。这种事儿,他没法和宫悯说,怕纠缠太深,又怕缘分太浅。
他扭回脑袋,喝了一杯酒,也说不出违心话来。
“怎么不说话?”宫悯问,“嗯?王爷,我好看吗?”
“王爷€€€€”
“小羽毛€€€€”
他像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在他耳边一声接着一声的唤着,吵得燕昭翎燥得慌。
他转过了脸,视线下落,宫悯薄唇被酒液滋润出了一层湿意,看起来又有弹性又柔软,他又想起了那晚。
于是更加燥得慌了。
那唇一张一合,耳边的声音已经远去,然后,那张嘴唇微张着不再动了。
耳边得了个清静。
清风吹拂而过,也不知谁动的,两人的距离缩短。
贴上的瞬间,酥麻之意直接从燕昭翎背脊骨窜到了头顶,他蓦地醒了醒神,唇上一动不动,他不知宫悯是不是被吓着了,嘴唇往后退了退,才离开了一条缝,下一刻,宫悯抬手扣住了他后颈,双唇又紧紧的贴合在了一起。
唇齿交缠,暧昧横生。
浓稠的夜色,令人沉醉的酒香,闷热难当的空气,空气里淡淡的药味儿,灼热的呼吸,还有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都成了回忆里这一夜最为独特的气息。
每每回想,心潮翻涌。
他就说了,男人不都这样。
他也是男人,所以他懂。
第78章 我想
酒是个好东西,有人借酒消愁,有人趁醉沉沦。
宫悯是有点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这朵狂野小牡丹直勾勾的盯着他嘴瞧,想干嘛呢,宫悯想这么问他,又没问出口。
嘴都碰上了,那哪还有叫人逃走的道理。
两人你亲我一嘴,我咬你一下,起先还是单纯的磕磕碰碰,不过这点滋味儿就已经让燕昭翎感觉很刺激了,正如他所想的那般,宫悯的嘴亲上去又弹又软,醉意朦胧的在脑子里扩散,他没闭上眼,眼帘半阖着,这点醉意便蔓延到了眸子里。
对宫悯来说,这单单就是点开胃菜,本能里颇有一番情场浪子的作风,当年请人吃糖,那糖人家一口没白吃,被他给亲了脸,如今他亲人嘴,第一口就是舌吻。
宫悯碰到他舌尖时,像有一阵浪直冲燕昭翎天灵盖。
宫悯察觉出他不抗拒,舌尖如游鱼钻进他唇缝,没过一会儿,燕昭翎回过神了,两人舌尖你来我往的打了个架,燕昭翎抬手摸到了他平坦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