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缪揉着头发坐起来:“嗯……怎么了?还对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
雷勒修:“没有。”
金缪:“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雷勒修:“我只是问问。”
金缪意味深长“哦”了声,也没答他上一句话,叫雷勒修自己琢磨了好半天,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
他起床洗漱去了。
浴室水声响起,金缪捧了把水浇在脸上,困意散去了不少。
接下来两天,说是雷勒修过得最为轻松的两天也不为过,他们四处游玩,享受着美食,当然,钱也如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雷勒修现在手头充裕,这点钱倒不成负担。
广场,野生白鸽扑腾着翅膀飞向湛蓝天际,这里一不小心也许就会被从天而降的“小礼物”砸中,伊尔诺去买了三个冰激凌回来,口味都是不同的。
“金缪,你们要哪个?”
雷勒修看向金缪,金缪随手拿了一个红色的,伊尔诺说这是草莓味,金缪咬了一口,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只等着嘴里的冰激淋融化。
“他们提着桶去哪儿?”伊尔诺吃着冰激凌看着前面有说有笑走过的一排人。
“钓鱼吧。”金缪说,“那边有一个钓鱼场。”
伊尔诺:“你怎么知道?”
“他们手里拿着钓鱼工具,提的桶里都有鱼,看起来是满载而归。”金缪笑着道,“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伊尔诺“哇”了声,眼睛亮晶晶的,他和雷勒修不像,雷勒修的眼睛是偏细偏长的凌厉,而他的眼睛圆圆的,像一头小鹿,“那你会钓鱼吗?”
伊尔诺说他哥也会钓鱼,而且钓鱼很厉害,一根叉子一扎进水里去,再拿出来,那鱼就抓着了,又快又稳。
“那不叫钓鱼。”金缪告诉他,钓鱼是需要耐心的,像他哥这么简单粗暴的,那叫抓鱼。
金缪看得出来,伊尔诺很以有雷勒修这么一个哥哥为荣,“想试试钓鱼吗?”
伊尔诺:“可以吗!?”
“当然。”金缪舌尖卷走唇边的冰激凌,屈腿偏过头,“你呢?修,要一起吗?”
雷勒修收回视线,“啊”了声,“好。”
提起钓鱼这件事,伊尔诺很期待,金缪带着他去挑选渔具,到了花钱的步骤,伊尔诺又犹豫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雷勒修从小到大照顾他,他知道自己大哥过得拮据,像这回出来和他哥这么玩儿,这么花钱,都是头一次,他已经很满足了。
“挑吧。”金缪拿着一根钓鱼竿道,“就当我送你的成年礼了。”
雷勒修不想让金缪花钱,他看了这里面的鱼竿,不便宜,在伊尔诺被说服着去挑钓鱼竿时,他道:“等会我把钱给你吧。”
“你的我的,不都一样吗。”金缪睨向他道,“我说好要送伊尔诺的,你要过意不去,那就拿别的抵吧。”
他走开了,雷勒修愣了一会儿,才从他话里回过味儿来,指尖蜷缩,握紧了手,掌心冒出了一层薄薄细密的汗。
钓鱼场人不多,天冷的时候人更是少,三人坐在一块,中间隔着点距离。金缪钓鱼,是兴致,雷勒修抓鱼,是为了生计,他不缺耐心,也不缺专注力,但这会的注意力实在是集中不起来。
他坐在旁边,一边是金缪散漫的声音,再过去的另一边,是伊尔诺兴致勃勃的声音。
伊尔诺问多久能钓到鱼,金缪慢悠悠的说看运气,雷勒修心思不在钓鱼上,有些心浮气躁,余光朝身旁瞥过去,悄无声息的挪了下。
见金缪没注意他,又挪了下。
“要不你坐我腿上来?”金缪忽而道。
他头没转过来,但雷勒修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一时有点尴尬,绷着唇道:“不用了。”
金缪嗤的笑了声。
这种调侃还会一本正经接话的,除了雷勒修,他或许找不到第二个了,他道:“挨得太近会影响到鱼上钩。”
雷勒修:“……哦。”
伊尔诺脑袋一下一下往下戳,困得想要打瞌睡,隐隐听到金缪说话,问:“什么?”
金缪问他还想干什么,表情自然得似没调侃过他哥哥。
他想了想,说想徒步登山,但随后又遗憾道:“我从小没有自己爬上山过。”
因为身体的缘故,他的身体让他无法长时间的持续太疲惫的运动,他坐得有点累了,想要站起身舒展一下,但腿麻了,他起身的瞬间,身体陡然不受控的朝前面栽下去。
他坐得离河近,这么栽下去,直直往河里栽,往哪块石头上磕一下碰一下,都能头破血流,他心下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往下坠了下去。
接着,在他身旁还有一段距离的金缪出现在了他身后,拎着了他后衣领。
他脚下打滑,碎石从他鞋子边上坠落,伊尔诺一口气憋在胸膛,猛地喘了口气,不远处站起身的雷勒修松了口气,又看向了金缪。
那么短的时间内到了他身后,这件事不好解释。
不过伊尔诺吓着了,也没有问。
钓鱼钓到最后,三人只有金缪钓到了两条鱼。
天色暗了,他们也准备回去了。
金缪看着伊尔诺的背影,问:“他会觉得奇怪吗?”
金缪和雷勒修走在后边,雷勒修接过了他手中的桶,也压着嗓音道:“不知道,他有时候反应会迟钝点儿,但人不傻。”
金缪道:“那有点麻烦。”
如果伊尔诺发现了,他或许得催眠他。
“没关系。”雷勒修抿唇道,“小时候他好几次撞见我……不太正常的时候,但是后来他都忘了。”
金缪说:“因为你是他哥哥。”
伊尔诺是不傻,也许比雷勒修想象中的还要聪明点儿。
雷勒修:“什么?”
“没什么。”金缪问他手术的事儿考虑得怎么样了,他道,“或许你可以和他商量一下,毕竟这也是他的事,伊尔诺不小了。”
雷勒修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两人说着岔开了话题,金缪问他是不是真的很会抓鱼。
雷勒修沉着道:“你想看,下次可以抓给你看。”
他又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金缪:“好多了。”
“那今晚……”
“今晚我想看你喝鱼汤。”
“咚”,桶里的鱼一摆尾巴,水花四溅。
那天晚上饭后,雷勒修和伊尔诺聊了什么,金缪不知道,也没有去听,他在房间里看书打发时间,一只猫头鹰砸在他窗上,他放下书。
猫头鹰身上带着一封信。
房中窗户开着,金缪一手拿着吃食喂着猫头鹰,一手拆开了信。
信是他的老管家寄来的,信上表明塔约德里应外合的那些家伙已经抓住解决了,问他什么时候回公馆。
在这晚过后,雷勒修变得忙碌了起来,一边忙着伊尔诺的事,一边忙着接活,不过再忙,他晚上也会回来,回来之前还会先把身上弄干净,再出现在金缪面前。
雷勒修从前不是一个太在意外表的人,而现在他不想以太邋遢模样出现在金缪面前。
这些改变都是潜移默化的。
他不在的时候,金缪大多时候在睡觉。
金缪身体恢复了许多,某天夜里,他忽而从睡梦中醒来,一只猫头鹰站在窗户口,他坐了起来,在寂静的夜色中,隐隐约约听到了伊尔诺那边房间里的一些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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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旅馆长廊,敲门声接连不断,雷勒修回来,看到有人在敲伊尔诺的门,那是一对情侣,两人一脸怒容,“该死,差不多得了!给我安静点!”
“妈的狗东西,你给我开门!”
男人嘴里骂骂咧咧,骂得很脏。
雷勒修皱了皱眉,不仅仅是因为男人敲门的声音。
门内砰砰砰的碰撞声传出来,仿佛在拆家砸墙一般,隔着门都能听出动静很激烈,他走上前,男人被他撞到,骂了两句。
雷勒修冷冷的眸光一扫:“滚开。”
与此同时,房门打开了,伊尔诺嘴角带着伤,衣服凌乱,满头大汗:“哥!”
房内光线昏暗,家具东倒西歪,茶几桌面裂了几道,床边,金缪扣住床上那人的脖子,床上的身影挣扎着,金缪暗红色的瞳孔颜色愈深。
那群没用的家伙,让人跑出来了。
“金缪!”塔约德面目全非,浑身被烧灼过般的丑陋,他放肆大笑,“想杀了我?你舍得吗?”
金缪轻扯唇角:“还是少说点儿话吧,给自己留点挣扎的力气。”
他口吻温和,动作和眼神却无处不透着狠厉,收拢了掌心,塔约德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你不能……杀了我。”
金缪:“不能仗着我是好人就欺负我啊。”
“你忘了……你对我说过什么了吗?金缪……”
“我们才是最契合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金缪……我保证,忠诚于你。”
金缪松了下手。
塔约德眸中划过一抹暗光。
“金缪!”
一旁传来雷勒修的声音,金缪偏过头,也就是这一声,让他分了下神,雷勒修几步奔来,将他面前的人一脚踹开,银质十字架掉落在地上,塔约德睚眦欲裂。
金缪手背上一疼,他垂眸,上面多了一道烧灼的痕迹。
雷勒修踩住了那十字架,两人打斗间,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一声巨响,想要逃跑的塔约德摔出了窗外,坠了楼,他或许早就忘了,他原本只是一个人类。
房中一片静,雷勒修面色阴沉。
死了吗?他为什么在这儿,他对金缪说得那些话,也让雷勒修感觉有点古怪。
“我下去看看。”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