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金缪放下手,袖子盖住了手背,“会有人来解决这些麻烦,不会有事的。”
“金缪……”
“嗯?”
“……没什么。”他低下头,“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唔,我也不太清楚。”金缪道,“你来帮我看看吧。”
除了手背那一道,金缪没有哪儿伤着,诚如他所说,他们这动静不小,但第二天天不亮就有人来解决了这件事,来的人还是埃斯恩,让人跑了是显得他们业务能力太差,说人太狡猾更显得他们推卸责任,他难得被人问得有点下不来台,这人还是不善言辞的雷勒修。
“你们那边没有能用人了吗?”雷勒修声音平稳,丝毫不像在嘲讽。
“这次是意外。”
“是很让人意外。”
“……”
埃斯恩匆匆忙忙的来,又匆匆忙忙的走。
金缪精神不太好,闭着眼,扶着脖子靠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遥控器,门口传来脚步声,很轻,不注意听很难察觉,不用睁眼他都知道是雷勒修,“他走了?”
“嗯。”雷勒修在他身后站定,看到了桌上的一封信,“这是什么?”
金缪一顿,掀开了眼,“你可以看看。”
雷勒修拿起了桌上的信纸,指尖收紧,捏皱了信纸,上面大意是问金缪什么回公馆,金缪始终是要回去的,但他们一直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
之前美好的那几天似泡沫一般。
“你要走?”雷勒修沉声问,“什么时候?”
金缪:“你希望是什么时候?”
“我希望是什么时候你就什么时候走吗?”雷勒修压抑着声线说出这句话,嗓音暗哑。
金缪:“嗯。”
“那我希望你不要走!”他咬着牙,这次没再遮掩,阴郁的眸子直直的看向金缪,里面翻腾着难言的情绪。
信不是今天寄来的,可金缪今天才和他提。
金缪顿了下,轻笑道:“怎么还说孩子话。”
第199章 长眠
金缪总归是要回去的,只是在此之前,他们对这个话题都避而不谈,好像不提,它就不存在,而一触及,就像是一个雷。
雷勒修有很多话想问金缪,是不是因为解决了塔约德,所以不需要他了,塔约德对金缪来说意味着什么,而他,又意味着什么……
“你是不是……早打算好了。”他嘶哑的嗓音发颤,捏着信纸的手松了力,“你早就打算好了,现在只是在通知我,是吗?”
雷勒修的反应太大了。
金缪说不是,但他好像听不进去,眼里沉重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修。”金缪夹着那张信纸,翻转了过去,“如果你想的话,我会邀请你来赏花。”
这话里参杂的暧昧意味,只有他们知道。
可是冬天很多花都不会开花了。
静了片刻,雷勒修眸中暗沉翻滚,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把一个血族悄无声息的困住有很多方法,金缪教他格斗,他熟悉金缪的格斗路数,也许可以拼上一把。
可他最终还是闭了闭眼:“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金缪眼看着他眸色愈深,又尽数克制。
“好。”他甚至没问他那件事是什么,这一声应下,那就代表无论雷勒修说什么,都会应验。
雷勒修微微停顿了一秒,说:“和我分开后,你的身边,不可以有别人。”
得了一个承诺,他就想再过分些,想要的也更多了。
人心贪婪,难以满足,以前都雷勒修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贪婪的人,可现在才发现,只是那些东西,没法让他生出贪欲。
金缪一时没应声,很少有人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个可以随意提要求的承诺,而得到特殊的人,提了一个过于慈善的请求。
雷勒修:“如果你觉得这太过分……”
“你可以更过分些。”金缪揽过他的话道。
雷勒修:“……”
金缪道:“比如让我永永远远,只属于你,如有背叛,欺瞒,让我在烈日之下,经受焚烧之痛,灰飞烟灭€€€€”
他的话音止住,唇上多了一只手,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下去,雷勒修眸中阴沉,这种诅咒对血族而言,太过恶毒,光是听金缪说,雷勒修心都跟着跳了一下。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金缪。”他眸色沉沉的望着他。
他这模样,仿佛他再多说一句话,那些话就都会应验一样,金缪似是而非的笑了下,唇齿间模糊的呢喃了三个字。
€€€€胆小鬼。
他微凉的指腹贴在了雷勒修腕上,收紧的手握着他的手腕,失去平衡的雷勒修往前一跌,鼻尖蹭过金缪的下巴,金缪微扬着下颚,在他耳边轻声许诺道:“当你属于我时,我也将属于你。”
“扑通、扑通”……金缪听着那颗心跳的声音变得快了起来,他的掌心覆盖在了上面,那心脏跳得更快了,隔着胸骨,皮肤,撞击着他的掌心,仿佛在回应着他。
他尖牙抵在了雷勒修颈间。
雷勒修感觉到了,呼吸一沉,背脊僵硬,受到威胁的感觉让他本能的抵触,却又没有动,那两颗尖牙刺破了他的皮肤,他皮肤一阵滚烫,呼吸急促了几分,喉结几滚,浑身毛孔都似张开了。
他眸中涣散失神片刻,皮肤一阵滚烫让他回过了神,他闷哼了声,耳后一阵发烫,挥散不去。
“疼吗?”金缪舔了舔唇。
“这不算什么。”他说,“咬得再深点也没关系。”
金缪笑了笑,道:“可我不想你疼。”
雷勒修捂着脖子,或许是金缪吸他血的次数不多,这次的感觉让他觉着很不一样,热腾腾的感觉挥散不去。
-
伊尔诺病了。
昨夜那一场还是受了惊吓,雷勒修分身乏术,金缪考虑到这惊吓很有可能跟他也有点关系,没有出面和他道别。
这次的分别和上次相似,又不相同,雷勒修心里有了底,有些问题,也不想问了,金缪那老管家第二封信送来的时候,雷勒修就知道金缪要离开了,那天晚上,金缪坐在窗户边上,拆开了那封信,在金缪看不到的角度,雷勒修眸光冷冷的看着那只来送信的猫头鹰。
“等你这边的事情结束了,可以来这儿。”金缪把一张写了地址的字条交给他,“这个地方很难找,知道要怎么走吗?”
金缪指了指天上的一串星星,颇有兴致的教他辨别方向,话又特别简洁,叫人云里雾里的,“往南一直走,就到了。”
往南一直走,走多远,他都没说。
金缪:“听懂了吗?”
雷勒修:“……看哪颗星星?”
金缪:“过来。”
雷勒修便凑过去了些,金缪指给他看,雷勒修全然看他手指去了,丝毫没看他说的那颗星星,金缪也注意到了他的走神,对他这幅走神的神态都熟悉了。
之前给他讲那些营生生意,他惯常的心不在焉。
修长的食指收回来,碰到了雷勒修的鼻尖,碰了两下:“专心点儿。”
窗外冷风吹进来,金缪和雷勒修那双蓝眸对上,两人忽而静下来,风声喧嚣,雷勒修吞咽了一下,金缪眸子一眯,指尖顺着他鼻尖,碰到了他的唇,一路下滑。
雷勒修那根克制的神经崩了。
他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按在窗边,吻住了他的唇,凸起的喉结急切的吞咽着,情难自禁地抓上了金缪的衣服,金缪反手扣住了他腰身,加深了那个吻。
平静的表面下波涛汹涌,掀起的浪似要将人吞没,蚕食殆尽。
雷勒修摔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上,衣服皱巴巴的挂在身上,粗沉的喘息声回响。
“修。”金缪说,“记住这种滋味。”
当你产生欲望的时候,想起我。
天不亮,金缪穿上了衣服,雷勒修一夜未眠,沉默着送他离开,路上一点冰凉落在脸上,他睫毛颤了颤。
金缪接住了雪花:“下雪了啊,又快到圣诞了呢。”
“到这儿吧。”金缪道伊尔诺那边还得他看着。
雷勒修“嗯”了声,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金缪问他还有什么想和他说的,他的回答和上次金缪提出奖励的答案一样。
“抱我一下吧。”
雪花落在肩头,融化在发梢,不一会儿两人身上就带上了湿意。
金缪离开后,雷勒修全心全意都投入到了伊尔诺的事儿中,让自己忙一点儿,好过一直沉浸在“金缪走了”的情绪里。
“不用太过担心,这个手术我们成功案例还是很多的。”医生问他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
“还行。”他说。
医生劝说他不要总沉着脸,道他这样会给病人压力,如果他哪儿不舒服,也可以帮他检查一下。
雷勒修打断他的话,道:“我脸色一直都这样,我很健康。”
他去了一趟卫生间,洗了手,抹了把脸,看向镜子,脸色很难看吗?
他一直都这样。他又坚定的想了一遍。
晚间,雷勒修躺在床上,一手搭在脑后,另一只手拿着一张字条,看着上面俊逸的字迹,字条边缘都起了毛边,他抿了抿唇,摸了摸指腹,之前指腹磨掉的茧子又回来了。
金缪的手也有茧子,但他的手摸起来不糙。
雷勒修翻身坐了起来。
“金缪先生。”老管家穿着西装,站在金缪身后,中年模样仍旧很有韵味,“该休息了。”
金缪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雪景,轻轻吐出一口气,“帮我一个忙。”
“当然,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老管家道。
金缪从小就喜欢站在窗边看风景,在老管家看来,这也更像是一种自我约束,窗外的人放肆堆雪球,打雪仗,而他永远不会那么放肆,弄脏自己昂贵的衣服,他的少爷有着贵族该有的矜持。
“我碰见了以前的一个熟人,他救了我。”金缪说,“我要报答他。”
“需要准备多少钱?”老管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