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是掉河里去了吧,窒息导致这儿……”哨兵指了指太阳穴,“出了点问题,人就傻了,心智掉到了七八岁的年纪,他家里人倾家荡产给他治病。”
“治好了?”
“好是好了,但不是治好的,后来他摔了一跤,又磕到了脑袋,就突然变正常了。”
另一旁哨兵提着衣摆擦着汗,道:“这还能负负得正啊?”
哨兵哈哈两声,这话题又岔开了。
邬烬若有所思。
【上校,近来多加小心。】
虞凡白销毁了这条简讯。
贵族,在那些贵族里,恐怕加斯克尔不是个例。
他们对自己被畸变种寄生的事情算不得毫无知觉,却也不算是明明白白,大多时候,他们看起来都很“正常”。
夜深人静,万籁俱静,宿舍床帘微微飘动,虞凡白站在床边,眸子淡淡瞥向那片床帘,片刻后,他收回了视线,关了灯,上床歇息。
良久,床上的人呼吸走向平稳。
一道黑影从悄无声息潜入了房中。
他站在床边,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啪嗒”。
房间里开了灯,凳子上的邬烬被这光刺得眯了眯眼,嘴里服着软。
“教官,饶了我这一回吧,下次不敢了。”
他身上捆着一卷婴儿手臂粗的麻绳。
这原先是他打算用在虞凡白身上的。
虞凡白指尖勾着一块黑布,这看起来是打算蒙住他眼睛。
没想到这回夜袭的人会是邬烬,他从他身上摸索出了这几样的东西,“不死心啊?想霸王硬上弓?”
邬烬:“教官,别把人想那么龌龊。”
“哦。”虞凡白坐在床边,手腕搭在腿上,掌心绕着那一节黑色的布,“那你说说,你拿这些东西,是想干什么干净的事儿?”
也没多干净。
邬烬哼哼唧唧,“你先帮我解开呗。”
虞凡白站起身。
没帮哨兵解开那一圈的绳子,把黑布蒙在了他眼上。
“然后呢?”
“什么然后?”邬烬看不见了。
他只感觉到,温热的体温萦绕在他身后,那双手攀在他肩膀上,顺着他肩膀往下滑,有呼吸撒在了他耳朵上。
“这样之后,你想干什么?跟我聊聊。”
邬烬吞咽了下。
皮肤对触觉的感知似乎变得异常敏锐€€€€
不是似乎。
被解开绳索的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哨兵浑身汗淋淋的,腿都软了半分,瘫坐在凳子上,身上一寸寸都是红痕,一碰一个激灵。
邬烬很正常。
这让虞凡白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
他的精神图景除了快崩坏了,没什么问题€€€€虽然这就已经是最大的问题了。
“来啊,怎么不继续了?”哨兵不知死活的挑衅,“你是不是不行?”
身体都软成一摊水了,嘴还能硬着挑逗人。
粗糙的衣服让身体变得敏感的哨兵皮肤都泛了红,他从凳子上站起来,又滑坐到了地上:“这么点儿招,唬谁呢?”
身体硬的时候嘴上服软,身体不行了嘴反而变硬了。
反差喜人。
挺有意思。
虞凡白狭长眸子轻睨,“唬你啊。”
邬烬唬不住。
训练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就到了他身后,他去上个厕所的功夫,门口都能多一双脚,他打开门,门外又空荡荡的,吃饭的时候,邬烬比从前更甚。
他打什么饭菜,他也跟着打什么饭菜,端着餐盘搁他对面坐着,他吃一口什么菜,他也跟着吃一口什么菜。
甚至于连动作都学了个十成的像。
这一切都只为了让他答应他,去做全身检查,着重检查脑子。
虞凡白觉得他得检查一下脑子。
这小同志最近走火入魔了,闹腾得厉害。
“他最近是不是学你呢?”宋连长都打趣道,“成你粉丝了?”
虞凡白不觉得他对让他“检查身体和脑子”这件事有多执着,顶多是个闹事儿的由头。
对他意见大着呢。
而没过多久,上面新一轮的任务又下来了。
带队,杀畸变种,消耗精神力,恢复,带队,杀畸变种……虞凡白陷入了这样的循环中,这种日子对他来说,太过稀松平常。
只是偶尔会感到有些疲倦。
“邬烬,邬烬……邬烬!”
邬烬从一片畸变种的尸身中回过身,身上沾着满身的血污,他把刀插进刀鞘。
“走了。”虞凡白瞥向他,道,“今晚来找我。”
这话没有半点不单纯的意思,起初邬烬还会多想,现在小俩月过去,也明白了这是要给他做精神疏导了。
哨兵在经历过多的战斗后,除去精神□□,杀戮太多,到了麻木的阶段,还容易变得暴戾、嗜血好斗。
他们会不断的想要寻找战斗,寻找刺激,最终成为战斗中的牺牲品。
每次给邬烬做疏导,虞凡白都感觉自己的鸟儿格外精神,还会梳理一下羽毛,小灰狼跟扑蝴蝶一样的追着大鸟跑。
大鸟那扑腾翅膀的速度也没多快,但小灰狼每次都只扑得到一点它尾巴上的羽毛。
“走了。”虞凡白一声令下。
大鸟儿跟没听见一样,站在灰狼脑袋顶上。
虞凡白精神力往回收,大鸟儿叫了声,念念不舍的拿尖尖的喙碰了碰小灰狼,扑腾着翅膀飞到了虞凡白肩头。
哼,假正经。
猎鹰梳理着羽毛,虞凡白屈指把它毛给揉乱了。
一次次的战斗,虞凡白和邬烬之间愈发的契合,既像恋人,也像战友。
“这么快就好了?”邬烬把衣服披在肩膀上,盘腿坐在床边,“不多看两下,说不定有什么内伤。”
他这生龙活虎的也不像有内伤。
“再看下去我工伤了算谁的?”虞凡白说。
“什么叫工伤?”邬烬听着就不乐意了,“我这肌肉,看见了没?真材实料,你摸摸。”
“不摸。”虞凡白轻扬唇角,说,“摸了我还得去洗手,一身灰,赶紧去洗个澡吧。”
邬烬:“你嫌我?”
“没。”
“你就是嫌我。”
虞凡白不吭声了。
这一沉默,跟火上浇油似的,哨兵差点一跳三米高,精神头十分的好,直接挂在了他身上,把他身上也给蹭上一身灰。
“邬烬。”虞凡白额角跳动了两下。
邬烬哼哼两声,往后跳开:“行了,你也脏了,谁也别嫌谁。”
他往后跳开,虞凡白没什么反应,也没去抓他,“我出去了。”
“就走了?不多留会儿啊,虞队。”邬烬调侃。
虞凡白慢条斯理道:“不留了,免得被人蹭一身灰。”
邬烬轻眯了眯眼,嗤了声,抬脚朝虞凡白追过去,扑过去的瞬间,看见虞凡白侧身,眸中促狭,他便心知不好,着了虞凡白的道。
果不其然,虞凡白突然刹住脚步,摊开手,他因惯性撞到了他身上,男人臂膀结实,似钳子一样紧,让人打都打不开。
虞凡白:“知道错了没?”
“虞队,我错哪儿了?”邬烬死鸭子嘴硬。
“你虞队才换了身干净衣服,就被你给弄脏了,你洗啊。”虞凡白说。
邬烬哼笑道:“我洗就我洗呗,你脱了放那儿。”
虞凡白笑了下,松开了他。
邬烬:“不脱啊?”
“不脱。”虞凡白说,“脱了怕被人占便宜。”
私底下虞凡白是一个不错的恋人,细心、成熟、体贴,也很绅士,有时也有点气人,把人逗生气了,又哄着玩儿,叫人欲罢不能的上瘾。
几次任务险境重重。
这些地方,虞凡白这十年间都来过,犹如故地重游。
这感觉让人有些许的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