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凡白看着他那狼狈样儿,道:“你怎么来的,我就怎么来的。”
挺丢脸的。邬烬想。
这人到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虞凡白让他过去搭把手,他就过去了。
他们把树上能见着的人都放了下来,虞凡白负责割断蜘蛛丝,邬烬负责抬人,来回配合默契,树下躺了一排的人,有一两个脑袋都被裹上了。
蜘蛛丝不难割断,虞凡白把人都清点了下。
虞凡白:“你的人呢?”
邬烬说:“醒了两个,剩下的都抬出去了,出口在那边,我放个信号。”
他拿出了信号枪。
虞凡白蹲下身,查看着哨兵们的情况。
很快,双方碰了头,虞凡白站起身,道:“带路吧。”
他们把没醒来的哨兵给抬出去了,营地篝火早熄灭了,只剩下了一点小火堆。几人聚头捋着双方的情况。
“这里情况超出了预算,而且信号都被屏蔽了,消息传不出去。”
“这地方很奇怪,一不小心就会着道……”
“只有这里是污染最轻的地方。”
“我们找不到出口了,怎么转都会回到这儿。”
他们看向了这里最让他们能够感到安全感的两个男人,虞凡白垂眸坐在篝火残渣边上擦拭着刀,邬烬环着手臂倚着树。
醒来的这几人里面,虞凡白给哨兵做过简单的精神疏导,这对他的消耗应该也是不小的,可他没露出半点疲态,以至于让哨兵们更深刻的感到他的强大,精神疏导留下的印象也让他们想要匍匐在地,哪怕虞凡白并没有故意制造压迫感。
这是实力差距带来的威慑力。
“你觉得呢?”虞凡白问邬烬。
邬烬:“我觉得,与其在这儿耗着,不如兵分两路。”
虞凡白把刀一收:“那就去附近看看吧。”
哨兵们没有异议,军队的第一条例规定便是服从命令。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交流也仅限于“往哪边”、“去那边看看”这类的交流。
邬烬眼神躲闪着。
刚才人多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便变得明显了起来。
“怎么,几天没见,还害羞上了?”虞凡白调侃道。
邬烬:“你刚当着那么多人面说那种话都没害羞,我害羞什么。”
虞凡白:“我说什么了?”
“就……”邬烬道,“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秀恩爱的时候,麻烦你,克制点儿行吗?”
虞凡白回想了下,他什么时候秀了恩爱。
邬烬道:“以前也没见你时时刻刻征求我意见。”
那里醒着的哨兵基本上都是邬烬的队友,那话邬烬说出来,会比他说出来更有信服力。
无关强弱,这是实战后对彼此产生的信赖感。
“啊……”虞凡白笑了声,没解释,也没半分不好意思,道,“这种事儿,也不是我想克制,就能克制住的。”
“你……”邬烬一言难尽。
克制不住还说得这么明目张胆呢。
“你就……就这么喜欢我?”他后边声音都是从鼻间哼出来的。
虞凡白:“喜欢什么?”
邬烬:“我。”
“嗯?没听清,”虞凡白问,“你喜欢谁?”
靠。
邬烬唇边扯开了一丝弧度,在这种险境下,心跳加速得有些口干舌燥,心下有些飘飘然,他咬了下舌尖。
这回要再着一次畸变种的道儿,虞凡白绝对有脱不开的干系。
走了一段路,两人发现周围起了雾。
深夜,大概凌晨两三点,距离他们离开营地半个小时,方圆几百米泛起微微的小雾。
营地里的哨兵们严阵以待。
约莫一个小时后,白雾逐渐变得浓郁,虞凡白和邬烬二人遇险,联手解决了一堆畸变种。
视野模糊的黑夜,周围的可视度也在降低。
“虞哥。”
雾中另一头传来邬烬的声音。
虞凡白:“我在这儿。”
邬烬身影逐渐从雾中显现,他丢给了他一把枪:“里面还有五颗子弹,省着点用。”
“你呢?”虞凡白接住了。
邬烬哼笑道:“担心我啊?”
虞凡白:“还记得我和你说的话吗?”
邬烬:“哪句?”
“向导的终生标记有且只有一次。”虞凡白说,“小鸟儿,你要折在了这儿,那就连门槛儿都进不去了。”
邬烬笑容一下没了,恨恨的咬了咬后槽牙:“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如果你和我都能活着出去。”虞凡白似笑非笑挑了下唇角,说,“那它就是属于你的。”
所以,活着。
向导站在他身前,英姿飒爽又不乏温柔。
邬烬低头笑了。
这跟把萝卜放驴脑袋上钓着似的,明知道是他放下的诱饵,偏偏还就叫人心甘情愿的想要上钩。
得,认栽了。
“一定。”他抬起手握拳。
“嗯。”虞凡白和他拳头相击,“一定。”
又一个小时,白雾厚到人在身边都有些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们来时在路上做了标记,回去的时候隐隐约约能见模糊轮廓。
这雾有问题,但他们别无选择,他们没法不呼吸,只能尽量的延缓雾气进入体内的速度。
走着走着,虞凡白忽而停下了脚步,他感觉到了……第三个人的存在。
和他一样的,邬烬也停下来了,他隐隐约约听见了第三道脚步声。
两人呼吸放轻了,不太确定身旁是否还是对方,还是在不知不觉中,中间的位置已经被别人所取代。
“邬烬。”
“嗯。”
两声声音一出,他们迅速往两边弹开。
猎鹰翅膀扇起的风驱散了片刻的雾气。
中间站着的人□□的皮肤上溃烂,脖子上的刀伤还在,那是虞凡白亲手划上去的。
“你们,来找我了?”他还能开口,“救救我,这鬼地方,我待不下去了,我走不出去,走不出去……”
“凡白,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那个大祭司,他就是个混蛋,恶魔,我好不容易才杀了他逃出来,我不能再被抓回去……”
他好像没意识到自己成了什么样。
但随着他说的话越多,他脸上表情越是扭曲,有一道声音从他喉咙里同步溢出来:“都留下来吧,留下来陪我……”
虞凡白和邬烬伺机而动。
然而不过几招过后,虞凡白意识到了不对,他的实力大大被削弱了,却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在拖延时间。
撤€€€€他直接给邬烬传达了这个指令。
哨兵二话不说,直接执行了他的指令。
“轰€€€€”
它自爆了。
凌晨五点,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方圆数里树木草丛倒了一片,浓雾散去,渐渐显露原貌。
晨曦微露,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后勤部的救援人员负责着扫尾,他们在距离污染源最近的地方发现了两人,后勤部拿着对讲机,说了坐标,“现场发现两名昏迷遇难者,都还有生命迹象,需要担架。”
“快,进行抢救。”
“不行,分不开,可能是受到冲击失去的意识,他们抱得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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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烬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醒来却不太记得梦见什么了,只是心有余悸,隐约感觉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在一片漆黑的长廊,追逐着光,追到最后,一片刺眼的光落入他的眼中。
他喘着气睁眼看着天花板。
身旁陆续有人围上了他,他们问了他很多问题,他的视线在这一张张脸上掠过。
“什么?”医生见他嘴动了动,弯腰下来听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