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倘若是直接的说,恐怕江允会立刻反应过来,但聊天这人着实很厉害,他伪装成时启的口吻,足有十成像,哪怕是时启自己也难分真伪,江允显然是信了,今早他发过来一条:我来找你。
“时启”过了几小时,回复:分手吧,不等了。
时启正想发一条新的消息,告诉江允那不是他发的,他的手机震动一下,江允回复:随你。
时启简直怒了,他正要拨过去一个电话把江允骂得狗血淋头,保镖飞快地把手机抢走了。
时启:“你还给我!”
保镖抬手,把手机在时启眼皮子底下从窗户扔了下去。
时启来到窗户旁,外面大雨交加,在一片模糊的雨雾中,他看到了一个人,穿着黑外套黑裤子,在雨中没有大伞,被淋成了落汤鸡。
他的面容模糊不清,然而时启心里有一个笃定的信号:那是江允。
这么大的雨,为什么还要来?
为什么不打伞?
大约是有所感应,江允自楼下抬头,望着窗口往下看的时启。
时启立刻转身,在保镖的拼命阻拦下冲到门口,然而保镖实在太多了,他根本没办法冲破人墙。
系统:“你不能出去找江允!”
随着时启的动作,蝴蝶效应不断往前涨,一格两格,红彤彤的信号灯在闪。
江允的衣服湿透了,而房间里的时启,干净又柔软,像是个出尘的小天使。
少年人的感情就是如此热烈而迅速地消散吗?江允不知道。
他并没有任何感情的经验,和时启的第一次,都是他跌跌撞撞,试图用最完美的姿态去守护爱情,可最后换来的却是一条条厌倦意味的短信。
他还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他现在该生气,该不顾一切把时启抢回来,可是心都不在他这里了,抢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他已经离开了。”一旁的佣人说着,把一个笔记本递过来,“还说,把这个给少爷。”
那是他和江允相爱的证明,自从那天之后,江允便把那笔记本连同书签一起妥善存放着。
时启知道,这对江允来说很重要。
可他从未想过,江允有一天,竟然会把这个本子还给他。
时启接过本子,输入最开始的密码。
不对。
江允……改密码了吗?
时启眼睛有些模糊,他输入自己的生日,江允的生日,都不对。
他想了想,又输入一串数字。
“咔哒”一声,密码锁开了。
€€€€那是他和江允告白的那一天。
时启心中宛若点燃了一捧熊熊燃烧的火焰:“你们都给我滚开!”
他从未那么生气过。
他用力一把推开保镖,冲出门去,可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江允。
江允走了。
他、他怎么能走呢?
雨水顺着发丝落下来,滴进眼睛里,酸涩不止,时启慢慢蹲下来,抹了把脸。
他有点想哭。
蝴蝶效应进度条飞快地涨,在这一刻,终于停在了50%的地方。
时启的眼前再度出现了时钟,说明时间要大幅度流逝了。
时启怔怔地看着时针转动起来,一圈,两圈,三圈……
最后转到第四圈,终于缓缓停止了。
分针仍在转动。
周围的景色光怪陆离,他仿佛站在由时间组成的奇异长河之中,随手捞一把便是亮闪闪的时间碎片。
江允首次登上舞台,一爆而红。
白寻在舞台的高脚凳上,唱着一首rap。
贺随微笑着,和旁边的歌手说着什么。
陆敛在夜深人静之中,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后来江允变得冷漠毒舌。
白寻不再是当初那个想当老师的好学生。
贺随总爱拿一条绸布,在屋里静静地听时间转动的声音。
而陆敛,则是变成了众所皆知的恐同患者。
“要回到[现在]了。”系统道,“你做好准备了吗?”
时启松开手,那些沙砾重新落入水中,汇入海洋。
他轻声道:“嗯,回去吧。”
他的记忆一点一点回来,从他踏入选秀舞台,看到江允的那一刻开始€€€€
他们五个人的宿命,就已经变得那样不同了。
第163章
系统:“蝴蝶效应未超过50%, 判定世界不经过重置。请选择你将踏入的节点。”
时启面前出现了一段时间轴,总共是两个节点,起点是他进入世界的那一刻, 重点是他被迫打出BE结局前的一分钟。
时启抹了把脸,说:“等下,让我缓缓。”
他失去的记忆一瞬间回来, 令他有些混乱。
他进入小时候的世界那段时间,当真是一点之后的印象也没有,之后脑子里会冒出一些零碎的片段, 他只当是幻觉。
这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明白了。时启一直追寻的答案也都有了解释, 然而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起码最初,他只和江允谈过恋爱, 但是回到现实,四个人都和他有情感纠葛,哪一个都无法回避,有黑化的危险。
而且也没有给他选择, 回到终点前的一分钟,恰好是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全员黑化的那一刻, 时间卡得可真好啊。
时启很想逃避现实, 可他已经逃过一次了。
他叹了口气,抬手选择了终点。
[剧情置入中……]
时启眼前暗下来, 犹如大幕揭开,黎明破晓前那一刻的黑暗,无比的沉寂, 静默, 而眼前再度亮起来时,他听到了陆敛的声音。
“我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百分百还原现场, 时启的脑袋懵懵的,思考速度也慢了下来,他努力眨了眨眼睛,眼前一片朦胧,光晕在摇晃,他喝醉了,他正在用意志力对抗醉意。
随后,他看到了一旁的江允。
十月中旬,外面寒冷,店内则温暖如春,再加上火锅原本就是热性的,大家都脱了外套,江允穿一件米色的针织衫搭配白衬衣,看上去竟有几分学生气的模样。
很像……第一次见到的江老师。
大家的变化都已经很大了,他们甚至可能已经不记得刚和时启见面时,他们都是什么模样。
但时启记得。
他的印象还很深刻,因为他度过的年岁,要比他们少很多很多,故而每一个记忆的碎片都尚未蒙尘,每一个遗憾的擦肩而过的场合都记忆犹新。
时启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一旁舌战群雄的白寻突然注意到了这一幕,随后是离得最近的陆敛。
白寻:“怎么了,很难受吗?”
陆敛紧张地又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贺随正要过去,江允却已经走过去了,他弯腰,抬手碰了碰时启的额头。大概是喝得上头了,触碰到的皮肤有些烫。
他的睫毛湿漉漉的,被泪水沾湿,像是蝴蝶饮露水,带着令人心碎的脆弱感。
“我头疼……”他小声道,语气像是在撒娇,“难受。”
此起彼伏追赶的黑化值停下来了。
“可能是喝多了。”江允起身,拿起一旁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随后道,“我先送他回去休息,顺便买点药。”
“我也去。”陆敛听到时启的话,便已经打算去买药了,孰料江允比他想得更多,但陆敛也不是为了和江允争什么,他只是单纯地担心时启。
江允看了他一眼,是尤为冰冷的眼神。
这家伙是时启的未婚夫。
贺随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走吧,应该也都吃够了。”
突然冒出来第五个人的名字,令贺随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感,时启到底还有几个好哥哥?他也不清楚。
白寻从果盘里拿了一串酸甜的葡萄:“你吃点水果,可能会好点。”
时启含着葡萄,裹着江允的外套,揉了揉眼睛,有点不好意思。
但大家都以为他生病了,时启也不好说自己没事,只得默默应了这个误会,毕竟他现在的确有些不舒服,醉呼呼的,这个情况下,难保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说。
可时启有太多想问的了。
他想问白寻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四年过去,白寻竟然还在为那件事情耿耿于怀,他受到的伤害谁也无法弥补。
他想问贺随,既然当初看到了他的地址,为什么不来找他,又为什么在长大之后四处寻找他。
他还想问陆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