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穿成领主小儿子后/我用抽卡系统搞基建 第52章

艾萨克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伊莱,就像伊莱坐在躺椅上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一样。

他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伊莱敏锐地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艾萨克见到清醒的他时一瞬间不自然的愣怔和超越夏季应有厚度的衣服,燃烧着壁炉的房间里依旧盖在他身上的兽皮毯子,沉重到超乎预料的身体。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伊莱攥紧了盖在腿上的毯子。

“我睡了多久?”

“到昨天为止,”艾萨克把背在背上的箭筒挂到墙上,挑了挑眉毛回答道,“刚好一个月。”

弗朗西斯的小少爷已经失踪了整整一个月。

勉强能够维持平静的表面已经被彻底撕破,宽明公正的领主处理政事的手腕越来越趋于铁血,除了参加宴会几乎从不迈出城堡的领主夫人接连大半个月早出晚归,亲卫军营的卫兵频繁带着意味不明的任务前往已经重归宁静的南部丘陵、继而辐射往整片领地。

而在许多人心里与小少爷立场天然对立的大少爷在某个夜晚阴沉着一张脸带着黑压压的护卫军用重剑拍开了在那个夜晚因为小少爷失踪得意忘形到搂着情人在庭院共享美酒的贵族的家门。

见面第一句话:“我的弟弟呢?”

把整个庄园翻了个底朝天无功而返时的最后一句话:“你最好祈祷他没事。”

据目击者陈述,当时的大少爷简直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声色犬马的贵族被这个比自己小了至少三十岁的少年吓得两股战战,从此弗朗西斯两位少爷不和的传闻烟消云散,而对伊莱敌意最明显也最外放的伦克朗始终保持沉默。

如果说一整个弗朗西斯都在几位主人的焦躁之下惴惴不安,那么作为风暴中心的弗朗西斯城堡就已经到了会被任何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动作牵动敏感神经的地步。

女仆间欢快的笑谈没有了,每天摆放在主人与仆人餐桌上的食物都不再有从前那些千奇百怪的花样,没来得及摆回花房的名贵花草因为在气温变化下枯萎了几盆,就算花匠弗洛使出浑身解数拯救,余下的那一些也依旧没有恢复它们本该有的生机。

又是一个徒劳无获的夜晚。

回到城堡中的菲瑞娅坐在花房里,她望着花房前那块特意用来晒晒花草的空地,恍惚间竟然在那里看见了伊莱。

“以细细的钢条作为承托,把花房所有的木板换成大块大块的玻璃,那个时候阳光就会自己透进来。”伊莱蹲在一丛在阳光下散发着醉人光晕的鸢尾之前,手舞足蹈地给她比划着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到时候在这里摆上桌子和椅子,母亲可以和洛浦夫人一起在这里边赏花边聊天。”

菲瑞娅的鼻子突然一酸,她眨眨眼睛,笑容蓬勃得像太阳的孩子就消失了。

只留下在夜色里空荡荡的青灰路面。

伊莱失踪之后菲瑞娅一直都非常冷静,她有条不紊地做着一切自己能够做的事,一次又一次地沿着伊莱的魔力气息消失的那片湖前进后退。直到今天,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在四下无人的花房里弯下腰把脸埋进了手掌。

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努力,唯一的线索和希望落在了大陆最南端、弗朗西斯和柯蒂斯的手都伸不到的地方。她的弟弟在接到消息之后就向着那里不断进发,直到现在也没有在某一个还算安全的夜晚找到关于伊莱的、哪怕半点踪迹。

伊莱,她的小伊莱,她意外诞生、这辈子最爱的小伊莱。

一只温热熟悉的手轻轻覆在了她抛弃贵族礼仪弓起的脊背上,她颤着声音、语无伦次地倾吐道:“他刚刚出生的时候那样小,红红的、皱巴巴的一团,我甚至不敢抱他,觉得但凡使一点力气他就会死掉。”

“但是他握住了我的手指,眼睛都睁不太开就冲着我笑€€€€我知道他是在笑。”

她咽下因为痉挛而产生的呕吐感,深吸两口气才勉强把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我不希望他聪明,我不希望他有天赋,我不希望他有什么惊动整片大陆的成就。”

“我希望他安安稳稳地长大,过平淡快乐、每天都能像他出生的时候那样微笑的、属于普通人的一生。”

滚烫的泪水顺着指缝啪嗒啪嗒落到地上,落出一朵又一朵的深色水花。

“都是我的错。”她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和鼻腔里挤出来的一样,“我不该来到弗朗西斯,我不该在不能完全保护他的前提下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

“那样的话他就不会是那个预言中的孩子,他就会在某个我不知道的角落开开心心地长大,所有人都会很爱他,因为他总是很愿意把爱分给所有爱他的人。”

“如果,如果伊莱真的……”菲瑞娅咬了咬牙,她连这个可能性都不愿意宣之于口,喉咙里滚动的梗阻声勉强把那个可怕的结果掩盖过去,“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会无视一切代价,我会……”

这个时候她的声音里甚至是带着决绝的。

从头顶传来的沉稳男声打破了菲瑞娅的可怕设想。

“不会有那一天的。”

迪伦说,他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一样,望着远方沉寂的夜色低声重复:

“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的。”

……

“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的。”

“少诅咒我,”伊莱脸颊鼓鼓地挥挥勺子,“我一定能够回到弗朗西斯。”

他实在是有些生气,刚刚他正在表达自己快速回家的美好愿景,一直非常沉默的艾萨克却突然来了一句这样的话。

艾萨克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眼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我在这里,你难道还想越过我回到半个大陆以外的弗朗西斯?

好吧,他现在还真的不一定能从恢复魔力又具有主场优势艾萨克手里全身而退。

伊莱瞪了一眼艾萨克,嘟嘟囔囔道:“你的命还是我救的。”

“所以你现在坐在这里,而不是在外面某个地方被魔兽啃得只剩七零八碎的骨头架子。”

伊莱猝不及防地被哽了一下,他愤愤地往嘴巴里塞了一勺魔植块茎炖魔兽肉,最终不得不承认要不是艾萨克像脑子抽风了一样不仅没有限制他的行动范围、也没有对醒来的他动手,现在他确实应该在雨夜的暗夜森林里狼狈逃窜,而不是坐在壁炉旁吃艾萨克顺手多做了一点的晚餐。

再往前推一点,按照他的推断,艾萨克本来应该会直接把他丢在失去意识的地方€€€€甚至走之前还会补一下刀。

伊莱勉强扯了扯唇角,略带嘲讽地想:这样一分析艾萨克突然就变得有良心起来了呢。

毕竟你不能对一只莫名其妙对毫不相干的小孩动手的半精灵具有太高的道德要求吧?

不,伊莱把嘴巴里的食物嚼得咔咔作响,说不定艾萨克就根本没有道德嘛!

第70章

艾萨克的道德水平高不高暂且不得而知,总之他在伊莱吃完最后一勺魔植块茎炖魔兽肉之后主动把碗和勺子叠在一起拿去了水池边,路上顺便给木门上的炼金结构注入了一点魔力。

隐藏的青绿色交错线条由上至下如同被冲刷一般短暂激活,伊莱看着开门的那一侧明显复杂许多的符文回路,又看看勉强可以称之为窗户的一排菱形气孔,抿了抿唇,很快接受了自己被限制人身自由关在了这间屋子里的事实。

能够使用治愈魔法这件事大概取代攻击能力变成了他新的保命牌,这张牌的效用非常长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约能够持续到他摸清暗夜森林的情况或者强大到能够在不杀死艾萨克的前提下将其完全压制。

如果这两个条件都无法达成……

伊莱手上一用力跳下了对他来说高得有点过分的椅子,伸了个懒腰。没关系,只要他活得够久,总能抽出那张能让他一秒回到弗朗西斯的指定传送卡。

如果抽不出,他就挑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趁着艾萨克外出的时候暴力破墙€€€€门出不去,他难道还不能另辟蹊径吗?

另一边,艾萨克把洗干净的碗倒扣在镂空的金属架子上,他仿佛不经意间向伊莱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刻伊莱正蹲在壁炉之前拿一根湿润的木棒扒拉柴火中静静躺着的克鲁斯果,他醒来之后洗了个澡,身上穿的是艾萨克从箱底拿出来的小时候穿过的衣服。那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大,衣袖和裤脚都挽了好几圈。橙红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换下细微之处尽是奢贵的服装配饰,身处简陋木屋中的伊莱看起来不再像那个和所有普通人之间的距离都十分遥远的、身份高贵的领主之子。

而是像邻家受尽家人宠爱的小儿子。

不,他本身就是受尽家人宠爱的小儿子。

艾萨克突然回忆起自己前去弗朗西斯一路上听到过的闲谈,那些消息灵通的人把伊莱戏称为弗朗西斯的掌上明珠。虽然这个称号实质上带着恶意的调侃,但当艾萨克真正身处弗朗西斯之后,他每一次回忆起来都觉得它再贴切不过了。

近乎千依百顺的父亲,温柔慈爱的母亲,虽然表面不和、但暗地里也把人护得像幼鸟的同父异母兄长,他在弗朗西斯民间的声望颇高,每一个弗朗西斯人都知道他们活泼善良的小少爷人缘极好。

而这些都只是摆在表面的部分。

和伊莱相互牵挂的人都身处弗朗西斯,艾萨克非常清楚,暗夜森林的危险只能使伊莱短暂停留,而不能让他长久停驻下去。

所以,艾萨克垂眸敛下眸中的冷光,到底应该在怎样一个时机向伊莱动手呢?

专注于克鲁斯果的伊莱突然抬头望向艾萨克,他们的视线猝不及防地相遇,艾萨克手中的勺子啪嚓一声落进了池子里,伊莱则毫不在意地问道:

“你吃烤山药吗?”

艾萨克下意识拧眉:烤山药?什么烤山药?

仿佛是听见了艾萨克的疑问,伊莱用两根树枝夹起那个硕大的克鲁斯果,笑容明朗得像清晨的太阳。

就在伊莱和艾萨克难得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分食烤克鲁斯果的时候,暗夜森林的另一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绚丽交错的魔法映亮夜空,沉重剑刃相击间擦出明亮的火花。被兜帽与围巾遮得严严实实的高大男人在树林间高速移动,手中的短法杖接连不断地向外投掷出橙红火球;单薄的青年单手背在身后,他手持轻剑在人群中自如穿行,剑尖划出的银白痕迹如同死神起舞的镰刀。

很快,这里还能战立的人就只剩下了他们和他们的同伴。

他们是在半个月以前来到暗夜森林外围的,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细致又迅速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然而在寻找到想要的信息之前他们先遭遇了在不同寻常的时间点大量涌入这里的圣殿骑士。

一切不同寻常的事情对于青年来说都是迫切需要抓住的有效信息,他们转守为攻,追着圣殿骑士们穷追猛打,直到今天。

青年挽了个剑花,抬起脚把趴在自己身前的尸体带转了个方向,银色的十字架顺着这个动作叮叮当当滚了出来。他轻轻嗤了一声,一脚把这个十字架踩进了泥土里。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把这个十字架所代表的东西也踩进泥土里。

“马修。”女性暗杀者从黑暗的树林深处缓缓走出,她的脸上还带着喷射状血迹,眼睛却是闪闪发亮的,“我们没有找错,教廷的目标是一只半精灵和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

青年,不,马修€€柯蒂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个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很好,只要教廷依旧在寻找的过程中,他的小外甥就依旧是安全的。

高大男人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睛飞快地瞥了一眼马修的脸,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悬在心头的巨石就这样轻易地被放下了。

“走吧。”马修把还带着血迹的轻剑插入剑鞘,目光坚定地带着自己的队友走向前方。

伊莱已经在艾萨克的木屋里待了十天,这段时间里他顺手帮艾萨克治过几次无伤大雅的小伤,为了彰显自己的低危险性,每施放一次治愈魔法他就要很有仪式感地“晕”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有多长完全取决于伊莱有没有在装晕的过程中真的睡着。

昨天他就真的睡着了,从傍晚一觉睡到今天中午。

伊莱脸颊鼓鼓地嚼着一块被切成细条的烤魔兽肉,他实在没有很清醒,目光没有什么焦点地落在被随意放在门口的布包裹上。

“那是什么?”他含含糊糊地问。

艾萨克的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枚亮闪闪的银质徽章从包裹里露出一角。

“路边捡的小玩意儿。”

伊莱不怎么在意地“哦”了一声,转而礼貌地征求意见:“今天晚上可以再吃一个烤山药吗?”

艾萨克的额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没有再次纠正伊莱那事实上是克鲁斯果。

他说:“你想吃可以自己烤。”

克鲁斯果是暗夜森林中最常见的食物之一,艾萨克房间的某个靠近壁炉的角落里堆了不少它们。

“因为一个我吃不完嘛,”伊莱眨巴眨巴眼睛说,“所以需要艾萨克来帮我解决一点。”

艾萨克没有回答,但根据这段时间的相处,伊莱知道这就是答应的意思。

为了表达对艾萨克的感谢,伊莱主动端着自己的盘子轻快地跑向了池子,在经过布包裹的那一刹那,他非常自然地垂下眼睛,又飞快地把视线转回了正常的方向。

这一刹那就足够他看清徽章一角的模样了。

这枚徽章实在是华美,繁复银质底盘上托着一颗剔透珍奇、甚至能够透过它看见对面完整模样的宝石。任何一个收藏家都会为之疯狂,继而愿意抛掷千金来获得日日夜夜欣赏它的权利。

但是伊莱永远不会,因为他知道那枚神奇的宝石是什么。

玻璃,他和克拉伦斯在某个无聊的下午折腾出来的、不能展成大块的玻璃。上个冬天菲瑞娅把这些玻璃放在了送回柯蒂斯家族的新年礼之中,伊莱的祖母回复了一封溢满慈爱的信,其中提到了这些玻璃被拿去做了一些饰品。

伊莱背对着艾萨克,唇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

好吧,原本只能靠自己的回到弗朗西斯之旅现在竟然变得并不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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