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澄:“……”
祝澄很想说,陛下真幽默,居然管这个叫“交流交流”。
但她自然不敢说出这话来,忙应下了。
但是以她对陈宴的了解,并不觉得陈宴会做什么,所以本来觉得应该只是陛下犯了疑心病,到时候报个“一切正常”就行,结果一查,还真查出问题来,于是连忙报给了陛下。
在微服出行之前,陈宴就已经见过苏晖了,苏晖也是在她的安排下住进了城中的客栈。
祝澄报上此事之后,小心翼翼看着陛下,却看见陛下低头看着卷宗,却是不辨喜怒的样子。
祝澄忙道:“这孩子确实是博陵来的,刚来魏京时,甚至只能乞讨为生,住在城外破道观里,不像是有什么阴谋。”
傅平安点了点头:“嗯,朕知道。”
只是,还是有些烦。
她讨厌臣子骗她。
当这个臣子是她原本非常信任的时候,这种厌烦指数级增长。
这日睡前,烦躁仍然难消,加之天热,更叫人心浮气躁。
傅平安便叫人在浴池加了水,想要痛快洗个澡,洗到一半,昏昏欲睡,渐渐地,头便开始往水中沉,很快水淹没了嘴巴。
不过如今她的身体素质已经得到质的飞跃,所以就算直接去水中闭气,也是可以闭上很久的。
所以眼下她也只是觉得懒得起来,又觉得水覆盖在脸上的感觉很舒服。
结果却听见不知谁说了一句:“陛下好像溺水了。”
下一秒“噗通”一声,有人跳进了水里。
傅平安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睛正准备责骂,却看见洛琼花浑身湿透,紧紧抱住了她。
“陛下,陛下你没事吧?”
原本沉在泥淖的心,突然荡荡悠悠,仿佛随着水流飘了起来。
甚至有些雀跃了。
傅平安靠在洛琼花胸前,微闭着眼睛,轻声道:“有事,千万别松手。”!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听到这话,洛琼花就知道傅平安没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脸就又开始发烫。
“是臣妾鲁莽……”
“你既是关心朕,又怎么能说是鲁莽呢。”
她在水中搂住洛琼花的腰。
纤纤柳腰,盈盈一握,薄纱裙缠住了手指,却也给眼前景色增添了几分朦朦胧胧的魅力。
她抬头,嘴唇滑过湿漉漉的玉颈,唇下雪白躯体突然一颤,然后紧紧捏住了她的肩膀。
“有……有人。”
傅平安抬头,随即笑道:“哪有人,不信,你自己看看?”
洛琼花转身回头,见纱帐摇晃,宫人们不知何时,果真是已经退出去了。
就在她愣神间,她感觉到灼热的躯体紧紧贴在了她的身后,脸更红,更烫,蒸汽弥漫之中,像是雪白的面团里揉进了粉红的脂粉,更叫人觉得香、软、艳。
傅平安将头靠在洛琼花的肩膀,洛琼花缩了缩脖子,说:“臣妾还是先出去吧,衣服都湿透了……”
傅平安道:“那便脱了呀,咱们难道不能坦诚相待?”
洛琼花嘟囔:“坦诚相待可不是这个意思。”
她担心傅平安又做出羞人举动,但等了许久,却也没有,傅平安只是将头挨在她的肩头,一言不发。
“陛下……?”
傅平安把头埋在洛琼花的肩窝,觉得自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如今想来,立皇后之前,她本不觉得有皇后和没皇后会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立后也主要是为了快点去潜梁山。
但如今却深深感觉到€€€€确实是不一样的。
至少,如今感到筋疲力尽时,有了可以拥抱的人。
温暖的、永远向着她的、就在她身边,可以触摸到的人。
是不一样的。
见洛琼花开始不自在起来了,傅平安终于开口:“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是有什么事么?”
洛琼花见陛下竟然没有继续动手动脚,不知怎么,又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
不过她还是说:“是这样的,臣妾思来想去,觉得苏晖好可怜……”
“哦?”
“大魏如此失去父母的孩子,是不是很多呢,臣妾想着,是不是能有一个机构,将他们都收留起来……”
傅平安微微皱起眉头:“其实很多世家也都在做这样的事,皇天道也在做。”
“所以呢……臣妾是想,臣妾是否也能出一份力呢,在这宫中不能做什么,实在太难受了。”
今日这番话,洛琼花是鼓起勇气说的。
于是说完,她也偷偷看了眼傅平安。
湿漉漉的头发盖住了傅平安的眼睛,她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但她听见了对方说的话:“这件事,不需要你费心啊,阿花……”
一点点的疲惫和叹息。
若是往常,洛琼花一定就退缩了。
可是今日,或许是因为宫外的一切令她太过于渴望,又或真是因为坦诚相见了。
亦或者,是因为陛下太过于温柔,叫她真的产生了一丝侥幸。
或许,她是特别的呢?
她又继续说:“不需要用臣妾的名义,臣妾只需要能做些什么,不止是只做限于€€宫的事……”
“€€宫的事太少,让你觉得很轻松么?”
“……并不是这样。”
“这些事自有官员去操心,若你实在没事做,可以将御纸坊的经营也交给你,其实早就想要交给你了,只是担心你累着了。”
“……不是这样,只是担心陛下要做的事太多,难免有遗漏。”
“……”
长久的沉默。
池水似乎开始变冷,洛琼花莫名打了个寒颤,傅平安便将她抱了起来。
夏夜的空气仿佛都是温热的,洛琼花坐在池边,看着傅平安也起来,乌黑的长发盖在光滑而挺拔的躯体上,赤脚缓缓踩过世界,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她绕着池子走了一圈,最后披上一件长衫走到洛琼花面前,终于开口:“朕以为你明白的,皇后。”
“朕当然不可能治理一个国家,朕需要很多很多的帮手,这个人可以是薄孟商这样的罪臣之后,可以是陈宴这样的边缘贵族,甚至可以是宫女出身的阿枝,但不能是傅灵羡,也不能是田€€,所以也不能是……”
她突然停下。
但是洛琼花已经明白,陛下是说,这个人也不能是你。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么?”
洛琼花点了点头:“嗯……”
因为,他们同样可能登顶。
以不同的方式。
“朕知道你此时此刻绝没有别的念头,但是……唉……”
傅平安蹲下来,紧紧握住了洛琼花的手:“朕实在不想同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朕以为你是知道的,从前的很多时刻,你不都没有说出来么?”
洛琼花震惊地抬起头来。
原来陛下发现了。
“……是,我知道,只是,我以为……臣妾以为……”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原来是骗人的。
陛下仍然抓着她的手,于是洛琼花意识到,陛下也认为这话是难以出口的。
是了,逼陛下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自己,才是犯了错。
“阿花……别难过。”
陛下将她抱住了。
于是洛琼花挤出笑容,道:“是臣妾……鲁莽了。”
……
或许是因为吹了太久的冷风,次日开始,皇后发起高烧来。
陛下担忧得夜不能寐,叫了太医日夜问诊,过了日,烧退了,但人仍是虚弱,躺在床上起不来,直到立秋,才终于有力气出去走走了。
“所以,便是天热,娘娘也不该贪凉啊,这一病那么多天,人都消瘦了。”洛琼花一边在园中散步,一边听着静月在耳边喋喋不休。
她的脸上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容来,道:“人总要生病的,在夏日得了,总比在冬日得好,年轻时得了,也总比在年老时得了要好。”
“真是歪理邪说,娘娘,你这是狡辩。”
“静月,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敢和娘娘这样说话。”边上的赵嬷嬷忍不住出声教训。
静月忙告罪,洛琼花却说:“没什么关系,她说的也对呀。”
正当这时,林木之中,却传来隐约的抽泣声,洛琼花食指扣唇“嘘”了一声,提起裙摆悄悄过去了,却看见是一个宫人,正一边烧纸钱一边哭,洛琼花一惊,赵嬷嬷一惊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