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把手机递过去,说:“你看这个店,我们肯定见过吧?”
何望曲仔细看了看,把视频暂停,说:“你看这边,是不是我们上次去吃的那家钵钵鸡?他家门口贴了个很大的明星海报,但是都破得不行了,这个看起来一模一样。”
江知遥又看了看,仔细回想了一下,顿时喜笑颜开,说:“可不是嘛,就是那家!你记性真好!”
“你等一下,”何望曲让他把手机拿过来,看到他的头像,说,“你这个头像,和你的微博的头像怎么是一样的?”
江知遥愣了愣,看了眼,说:“是啊,怎么了?”
这张照片是之前别人给他拍了一张弹吉他的半身照,他觉得拍得很好看就一直当头像用着了。
何望曲看了他一眼,又去点开他的主页,说:“名字都一样啊。”
江知遥挠挠头,说:“怎么了?不能用一样的吗?”
何望曲看了看,说:“也不是,用就用了吧,挺好的。”
江知遥还沉浸在找到了蛛丝马迹的快乐中,马上就要起床,说:“我待会儿就去看看,肯定是那里。”
何望曲看了看时间,说:“现在是九点十二分。”
“那待会儿看完正好吃午饭。”
何望曲说:“我是想提醒你,方虞叫你们今天十点过去排练,你都忘干净了?”
江知遥原地愣了几秒,才嘭地栽倒下去,又赶紧翻起来,说:“忘了,方虞是个计时狂魔,我们在外面租了三个小时的排练室,我过去还得十来分钟……”
何望曲看着他鸡飞狗跳地去收拾,说:“你哪天演出?”
江知遥又愣了几秒,说:“忘了,估计就这几天吧。”
“你就没记过时间,这都能忘。”
等江知遥收拾好出门已经快要九点四十分了,他着急忙慌地抱了吉他就要冲出门,临出门还不忘叮嘱:“你下周的课……记得叫我一起。”
何望曲说:“你不为你的火柴人感到羞愧了?”
江知遥很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所有阴霾都被找到了偶遇地点驱散了个干净,说:“没事,我都能克服,我待会儿排练完就去钵钵鸡那边看看,为我的偶遇埋下种子。”
何望曲又耸肩,说:“听起来像强盗踩点。”
第4章 手到擒来
他们租了三个小时的排练室,排练结束了大家各有各的事情也就没一起吃饭。江知遥心心念念那个视频里拍出来的地方,刚一结束就背着吉他往学校对面的那条街去了。
江知遥特意把视频的那个地方截了图,一边走还在一边对比,走到钵钵鸡的店门口快乐得就要跳起来了€€€€基本确认和视频里的内容一模一样。
他又往前走了走,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看见一家颇精致的咖啡馆,店面不是很大,透过玻璃窗能看见一些里面的摆设,大概只能放下三四排桌椅。江知遥很想进去看一看,不过今天歇业了,他就对照着另外两个视频比较了里面的沙发,越看心情越晴朗,他看了一圈甚至能知道梁老师平时喜欢坐在哪里画画。
江知遥心情大好,折回钵钵鸡的店里准备吃一顿愉快的午餐,刚进店就看见左侧靠近门的位置两个人对面坐着吃饭,正在聊天。江知遥一眼就看见了微卷的长发,再走两步过去就看见梁老师那张让人念念不忘的脸。
店里的空调冷气很足,他甚至能看见梁老师的发丝在冷气下颤动,四月的天气不算太热,梁疏意好像有各式各样的素色长衬衫,今天的这一件在领口有一枝红色玫瑰,像是从他白皙的脖颈处生长出来的玫瑰。
江知遥回过神来,很想打声招呼,但是梁老师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旁边有人,头都没抬。他就僵在路中间,还是坐在梁老师对面的那个娃娃脸男生先惊叫了一声,看了看他背着的吉他,指着他说:“你……你是不是江知遥啊?”
江知遥一看对方认识自己,终于有话可说,立刻开启了社交达人模式,愉快道:“你认识我啊?”
孟郁乐滋滋的,说:“我认识啊!你们的演出我都看过,上次音乐节我还在现场呢!”
江知遥假装不经意地看向梁疏意,还没开口,就看见梁老师那双很特别的蓝眼睛正盯着他看,见他望过来,就往里挪了一个位置,说:“不介意的话,坐这里吧。”
孟郁也搭腔道:“对对对,坐吧,这个时候都没有什么人了,能在这儿碰到你真的是太开心了!”
江知遥把吉他放在一边,正准备随口搭话,就听见孟郁说:“你又买新吉他了?这个贵还是上一把贵啊?”
“吉他……”江知遥尬笑了两声,说,“全世界都知道我又换吉他了。”
老板娘走过来,看见江知遥笑得很亲切,说:“今天自己过来的呀,吃点什么,跟之前一样吗?全家福套餐?”
“对!”江知遥不想聊自己第三次摔吉他的壮举,生怕给人留下一个暴力狂的印象,此时一副得救了的表情,鼓足勇气又转向一直没说话的梁老师,开始主动出击,说,“梁老师,你还记得我吗?我上周去画室试听了一节课。”
梁疏意还没说话,孟郁又开始抢答了:“你去学画画?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好像说过,最讨厌画画了,宁愿出去修吉他都不学画画。”
江知遥想说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么关注我啊。”
孟郁乐了,说:“那当然,我最喜欢看你发微博了,别人都是今天练了什么歌,写了什么曲,就你风格不一样,你天天……”
“也没有吧……我刚刚还去排练了。”江知遥连忙打断了他,生怕自己再被抖出些什么,自己的计划还没开始眼看就要夭折了,此刻十分后悔走进了这家店。
江知遥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孟郁戳得稀巴烂,有点不知所措地偷偷瞄了一眼梁老师。
梁疏意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好像刚刚他们说话的时候他在神游,这会儿才说:“试听的感觉怎么样?”
江知遥张了张嘴,又不确定他还记不记得火柴人一家,就保守地客气了一句:“挺好的,不过我好像没什么天赋。”
孟郁一脸想爆什么料的表情,江知遥整个人都紧张兮兮,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不过幸好,梁疏意先开口了,说:“如果不确定的话不要着急学,这种事不能太冲动。”
江知遥觉得自己可能不太正常,这么正常的话怎么到他耳朵里就这么不正常呢。
也不等他说话,梁疏意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好像忘记介绍了,这是孟郁,青年画家,他也很厉害的,你们年纪应该差不多,他是你们乐队的粉丝,你要是想,他也可以教你画画。”
孟郁说:“要不你还是好好搞音乐吧,我觉得你不适合学画画。”
江知遥连句客气的话都还没说出来,就被他这么直白的打击搞得哑口无言。只好再次不知所措地转过头去看梁老师的表情。
梁疏意还被逗笑了,说:“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孟郁不明所以,说:“怎么了?”
江知遥赶紧摆手,双手合十说:“求你,别说话了。”
终于摆脱了一些江知遥不想聊的话题,社交小能手再次上线,成功地加上了孟郁的联系方式,说以后有演出给他留票。江知遥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整个人又容光焕发起来。
接下来的这顿饭还算愉快,孟郁不停地问这问那,梁老师静静吃饭,江知遥一边接话一边用余光偷瞄梁老师,看梁老师眼神一动,马上就很懂事的把纸巾递过去。
梁疏意全程都没有什么话,只是头发没有扎起来,总是往下掉,有点碍事,中间用手拢了两次头发。
江知遥今天出门因为怕热,就用皮筋把自己那一截狼尾扎成了个啾啾。看了梁疏意几眼,伸手把自己发尾上的皮筋扯了下来,递给他说:“梁老师你要不要用这个,我看你头发好像有点不方便。”
梁疏意看了看他手上的皮筋,给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右手食指下侧到掌心有一道新鲜的伤口,痂的颜色还很浅,说:“划破了,手有点不利索。”
江知遥热血上头,色向胆边生,说:“那……要不我帮你?”
说完自己可能觉得不妥,又补了句说:“我自己有时候也嫌后面头发长,所以会用。”
梁疏意就和他笑了笑,说:“那麻烦你了。”
江知遥看他侧身过去还有点不可思议,梁疏意穿衣服总是松松垮垮的,江知遥从这个角度甚至能看见他领口里微凸的锁骨。江知遥越看越躁动,连忙收回视线,手抖着去拢他的头发,颤颤巍巍地给他扎好了,整个人都快要激动得冒烟了。
对面坐着的孟郁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俩,眼神转向江知遥,说:“你扎个头发手抖什么啊?”
江知遥的手指还停留在梁疏意的头发上,无意识地绕了绕,几乎忍不住想去摸他领口的玫瑰花。这时一听到孟郁的声音就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说:“没怎么帮别人扎过,紧张。”
梁疏意自己伸手摸了一下,笑了笑夸奖他:“扎得挺好。”
江知遥还在偷偷摸自己的手指,听他这么说就很欢快地笑了笑,说:“画画不太行,但是手还是很灵活的。”
说完这话他自己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发现别人并没有露出什么微妙的表情,有点羞愧地低下了头。
吃完饭梁疏意没有再去咖啡馆,准备直接开车回家,孟郁住的地方离他很近,就蹭了个顺风车。
路上孟郁看他似乎心情不错,就问他:“梁哥,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很好玩。”
梁疏意侧头看他一眼,说:“什么?”
“江知遥啊,你还让他给你扎头发,真的好奇怪。”
梁疏意笑了笑,说:“奇怪什么?”
梁疏意的长相很偏欧洲人,鼻梁挺拔,头发自然卷曲,但他不说话的时候又很像古希腊神的画像。孟郁第一次见到他,就说他这个长相就是天生的艺术家。当时梁疏意说,长相和艺术没有什么关系。孟郁说,更像艺术家了。
但是梁疏意比孟郁想象中要好相处得多,很少会疾言厉色,于是孟郁听了这个问题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以为你不喜欢别人乱碰你,上次那个梁贸枫,他动手动脚的,你把他的鼻子都打歪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梁疏意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说:“提他干什么。”
孟郁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捂了嘴,说:“不是故意提他的,不说了。”
梁贸枫是梁疏意同父异母的便宜弟弟,和梁疏意是完全不同的一类人,如果说梁疏意是天马行空的艺术家,那梁贸枫就是最道貌岸然的市侩商人。
梁家几代人都是商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梁旭慎的生意越做越大,在他眼里,梁贸枫是他唯一在法律上承认的儿子,也是他最得意的接班人。
梁旭慎的妻子只有一个,情人却不知道有多少。梁疏意不知道像他这样的私生子有多少,也许只有他比较倒霉,竟然能来到人世上。
孟郁看他的表情变得很难看,自知说错了话,赶紧想说些别的找个补,想了半天又拐回刚刚那顿饭上,说:“梁哥,我听江知遥说,他们过几天有个演出,就在会展中心,我想去看看,你要不要去啊?”
梁疏意说:“不了,你自己去吧。”
孟郁哦了声,又说:“他真的想跟你学画画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真的说过最讨厌画画了,因为他画什么都不像。”孟郁说着还笑起来,又说:“看来邹哥说的没错,只要你在,什么样的学生都手到擒来。”
梁疏意终于笑了,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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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修
第5章 不小心
江知遥吃完这顿饭跟他们道了别,满脑子还是梁老师的头发缠在手指上的感觉,就去街心公园绕着喷泉转了数十圈冷静了好半天才回学校。
已经将近晚饭的时间江知遥才回到寝室,还是只能见到跟他一样不爱学习的周言,不过恋爱脑这会儿没打电话,在陪桑月打游戏。看见江知遥回来,说:“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踩点被抓了。”
江知遥瘫倒在床上,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你以为有些人是出去踩点,事实上他已经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
周言终于转过头来看他,说:“口气这么大?难不成要到联系方式了?还是成功约到人家吃饭?”
“吃饭?”江知遥颇为€€瑟,说,“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吗?我刚刚和梁老师在外面吃完饭回来。”
周言还没说什么,那边的桑月惊叫起来:“真的假的,进展这么神速?”
江知遥翻了个身,深藏功与名。
周言毫不留情地拆台:“要真是进展神速,他才不会一言不发呢,八成是同一家店吃饭碰到了而已。”
“同桌吃饭。”江知遥埋着脸,还不忘给自己正名。
“哦,应该是吃饭拼桌。”
江知遥啧了一声,想想确实没名没分,又忧愁起来,也就不想辩解了。
他翻了个身,正好能看见何望曲挂着的那幅画,江知遥不懂这些,只觉得色彩昏暗,能称得上唯一明亮的色彩就是那一抹白颜料。但是那样的一抹白色,乍看上去像是错手弄污的败笔,仔细再看,总觉得那种突兀又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江知遥的脑海里浮现的是那支红色玫瑰,他有点想不明白,他觉得梁疏意本人和这幅画有些无法联系在一起,他突然就来了兴致,试着在画与画家之间架构起一道桥梁,但是除了那张脸他几乎对梁疏意一无所知,这种尝试自然也失败了。
他去搜索了百度百科,看他以往的经历几乎是一片空白,不知道父母是谁,就读与哪里,受过谁的指导,好像梁疏意只是梁疏意,这世上没有什么人与他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