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嬉皮笑脸地问。
虽然周行砚在很多人口中都是不好接近的冷漠形象,但是现在这里站着的可是他们云少爷。
云念本能地皱眉,还没开口,周行砚先问道:“为什么要翻.墙?”
他从刚才开始,谁都没看,只盯着云念。
云念在他手上又挠又掐,不满道:“你弄痛我了!”这家伙真的一点也不会抱人!
周行砚松了手,云念整理自己被弄乱的衣服,转头对自己的同学们说道:“不带他去。”
周行砚看向那群狐朋狗友,微微皱眉:“你在逃课。”
云念在他脸上打量了一会儿,忽然露出感兴趣的笑容,点头承认:“是啊,你生气了吗?”
周行砚说:“你爸妈知道后会担心。”
云念看多了周行砚脸上从早到晚都冷静淡定的表情,就很喜欢看对方变得不再冷静时的样子。
他无视周行砚的话,踢了踢那群股狐朋狗友,说:“走吧。”
几个人接二连三地翻出学校围墙,云念照样踩着刚才那人的背,成功体验了两辈子人生中的第一次爬墙。
他在墙头停留了一会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感觉特别神气。
正要跳下去,周行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下面了。
狐朋狗友们对周行砚的突然加入不置可否,嬉笑着欢迎这位老师口中品学兼优的周学长的到来。
周行砚置若罔闻,仰头看着依旧停留在墙头的细弱苍白的少年,紧张的情绪一闪而过,嘱咐道:“小心点。”然后朝对方张开手臂。
云念凌空一跃,稳稳地跌进了周行砚怀里,熟悉的气味涌进鼻腔,一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溢出兴奋的神采。
“好刺激。”
体弱多病的云少爷轻声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感慨。
周行砚低头查看了一圈,没看到受伤,把人松开。
翻.墙的刺激冲淡了对于周行砚的不悦,云念不再拒绝他的加入。
周行砚跟在这群狐朋狗友身后,听云念颇有兴致地和他们说话,一行人去了附近的电玩城,各自轻车熟路地去玩游戏。
云念感到十分新奇,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最后停留在赛车游戏边,问周行砚:“这个你会玩吗?教我。”
周行砚看里面不时爆发出碰撞和尖叫声,摇了摇头:“你不能玩,太危险了。”
云念经常听身边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云孟齐和叶菲芸,还有赵医生,张妈,陈叔,好像他是个一碰就碎的假人。现在周行砚也这样。
“你就是云孟齐的走狗。”
四周太过喧嚣,他怕周行砚听不见,踮起脚抓住周行砚的衣领,贴着对方的脸颊,提高声音说道。
周行砚沉默不语,面无表情,昭示着他那句自以为很有羞辱性的话的杀伤性接近于零,他放开周行砚的衣领,仰脸瞪了两秒,觉得气不过,又伸出两只手用力推了一把,转身走了。
周行砚很快站稳,轻易追上去,亦步亦趋跟着,并接二连三地打压了云念对于跳舞机、投篮机等等游戏的兴趣。
最后云念只能怀着怨气,去玩抓娃娃机。
他的技术很烂,半天没有收获,燃起了胜负欲,也不再挂念其他游戏,发誓要抓一个出来才肯罢休。
半小时后他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拆了电玩城,指着娃娃机里早就看中的那只熊,命令周行砚:“把它抓出来,我要它!”
周行砚一脸平静地走上前去,代替他的位置,云念气鼓鼓站在一边,只看到他不紧不慢地动了动胳膊,随之那只熊就落到他手里。
周行砚把那只熊递给他,问:“还要吗?”
云念抱着那只熊愣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要了。”接着问他:“周行砚,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行砚也愣了一下:“难道不是直接抓就可以了吗?”
他按了一下,一只更大的熊被抓上来。
云念把两只熊都塞到他手上,自己再去试,最后也抓了一只,高兴得眉飞色舞。
他把三只玩具都送给了旁边一边羡慕的小朋友,得到了三声“谢谢哥哥”,心中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周行砚见他满足的样子,趁机提醒道:“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云念思考了一下,就看到自己的同学过来找他们汇合。
那个瘦高男生第一个发现他和周行砚的身影,朝他们挥了挥手,疑惑道:“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呢?”
周行砚正要说明回家的决定,瘦高男生紧接着就对云念笑得一脸神秘:“念哥,天快黑了,今天的重点来了!”
周行砚有种不妙的预感,抢先一步说道:“陈叔在来接我们的路上。”
云念直接捂住他的嘴,警告道:“听他把话说完!”手心抵着他的唇,被呼出的气息弄得有点痒,又放开了。
转身看向瘦高男生,面对这样吊胃口的话,燃起了兴趣:“你说的什么重点?”
瘦高男生看向身边另一名体型高大壮硕的男生,两眼放光道:“龚炬他哥有个夜店,这次他哥终于答应让我们进去玩玩儿了!”
那个名叫龚炬的男生是个体育生,平时和云念说话的次数不多,但和瘦高男生关系不错,冲云念和周行砚扬了扬下巴,吊儿郎当地问:“怎么样,你俩到底去不去?”
周行砚的“不”字没说出口,云念已经一口应下:“当然去。”
龚炬不再看周行砚,给他哥打电话:“哥,多了两个人,记得留位子啊。”
瘦高男生拉了下他的袖子:“龚哥,学长看着不太像是要去的样子啊。”
龚炬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朝云念努了努嘴:“陆仁你他妈傻呀,云少说去,咱们周学长能不去吗。”
陆仁,也就是那个瘦高的男生顿时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给忘了,学长和云少关系好。”
龚炬微不可闻地嗤笑了一声。
云念没在意这样琐碎的细节,他一想到周行砚又要帮云孟齐监视自己,心里头就有些不痛快,刚刚还一脸赞叹的看着周行砚玩抓娃娃机,现在又变得气鼓鼓的。
周行砚对他的神情变化视若无睹,镇定自若地跟在后面,朝龚炬说的酒吧出发了。
一行人打车来到酒吧,龚炬带他们从后门进去。
一个和龚炬有些相似的男人把他们带去一个VIP卡座,留下一个照顾他们的侍应生,然后急匆匆走了。
夜幕初临,里面已经热闹起来,动感的音乐声此起彼伏地响在耳边,震耳欲聋,五颜六色的灯光昏暗朦胧,气氛迷离混乱。
周行砚盯得更紧,这样昏暗混乱的地方,与体弱多病的小少爷格格不入,尽管他已经跟陈叔联系过,让对方快来接人,但眼下的云念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显然让初次进入的云念很兴奋,一直在东张西望,卡座够大,云念在视角最好的位置坐下来,然后悠悠哉哉地看天花板上炫目的灯管,看地面摇曳的男男女女。
陆仁比起云念的反应更加夸张,一直在哇哇乱叫,抱着龚炬一脸仰慕:“龚哥,谢谢龚哥带我长见识!龚哥你太强了吧!”
龚炬洋洋得意地笑了一声,招来一旁的服务生,凑上去耳语几句,转过头来对这群同学说:“这才到哪儿,还有更赞的在后头呢。”
陆仁又是一声大叫,打开桌上一瓶饮料,张开嘴灌了下去。
刚入嘴,就猛地吐出来,五官都扭曲起来,不停地咳嗽:“这、这不是水啊!”
龚炬一脸嫌弃:“来酒吧喝什么水,这是我哥专门给咱们准备的酒,一瓶至少五位数呢。”
陆仁缓过劲来,舔了舔嘴角,五官依旧还是扭曲,“那、那我刚吐的那一口可得值个几百了吧,罪过罪过。”
众人哈哈大笑。
龚炬指着云念,说:“瞧瞧云少,再瞧瞧你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云念听到有人说自己名字,从远处群魔乱舞的舞池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看向他们:“怎么了?”
龚炬给他新开了一瓶,放在他面前,招呼道:“别光坐着,来,云少,尝尝?”
周行砚冷声警告:“他不能喝。”
他对这群狐朋狗友的印象顿时变得更差,尤其是眼前这个四肢发达的体育生。
只是在他话音刚落时,云念就已经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周行砚的表情严肃起来,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云念观赏着他着急的样子,感觉比舞池里那些群魔乱舞的人还要有意思,点了点头,很无辜地回答道:“我知道啊。”
是酒啊,两辈子都来不及活到成年,这让他更好奇酒的味道。
他把杯子举到眼前,淡定地观察了一下里面的液体,又闻了闻气味,只凭肉眼看,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闻起来气味更是没有一点吸引他的地方。
周行砚伸手要去夺杯子,他动作更快,嘴唇贴着杯口,抿了一口。
陆仁和其他人看他淡定得不像话,都有些瞠目结舌,都怀疑云少爷根本不是第一次喝酒。想想也是,云家那么有钱,云少什么没见识过?
云念放下杯子,推远,评价道:“不怎么样。”
周行砚看他喉咙都没有动,只是在装模作样,顿时松了一口气。
龚炬轻笑一声:“眼光还够高的。”
云念保持沉默,抱着胳膊又坐回去,耳边喧哗声不止,人人神色浑噩,他看了这么久,感觉这里也没有自己想象的有意思,顿时有些不耐烦了。
第8章
◎“对不起,我错了。”◎
卡座里却又挤进来一群人,一群年轻妩媚的女人,龚炬吹了声口哨:“更赞的来了!”
陆仁被一个妆容艳丽的女人逗了几句,瞬间脸就红成猴子屁股,现出了青涩高中生的原形,说话都结巴起来:“姐、姐姐,你们也出来玩儿啊?”
这群女人对于调戏男高中生游刃有余,卡座间不断传出肆意悦耳的笑声。
云念他的长相看起来太乖巧了,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女人们看清他的脸后完全不忍心下手,于是全程都没有人靠近。
云小少爷百无聊赖地看着众人闹成一团,有点不太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都看起来这么激动,打了个哈欠,心想这还不如回去睡觉。
他正想要喊陈叔过来接自己,扭头一看,周行砚那里原先冷冷清清的,现在却变得极其拥挤,女人们被周行砚更接近于成熟男性的外形与气质吸引,顿时让剩余的青色男高中生们显得索然无所,都挤到这边来。
周行砚与她们保持着距离,不时地朝云念的方向看过来,几次想要起身逃离,看到云念还悠然自在地坐着、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于是又生生忍下了。
妩媚妖艳的女人们像是妖精遇上了唐僧肉,虽然迫于周行砚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不敢过分接近,但这位帅气的小弟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也没打算跑,这就有了足够的时间供她们调笑。
周行砚在家中遭遇变故之前,接受的都是正儿八经的教育,品学兼优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和影视文学作品中所描绘的那些过着淫靡混乱的堕落富二代从不沾边。
眼下这场景让他真有些招架不住。
香气五花八门,很是浓郁地飘过来,他又冷着脸坐远了一些。
云念忽然不想走了,兴致勃勃地看着周行砚露出无所适从的姿态,这副模样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周行砚身上,比什么电玩城什么酒吧都要新鲜多了,今天之前他还以为周行砚是个没有情绪的面瘫呢。
看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拿手机给周行砚拍照,记录这难忘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