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州抽了两张纸巾给时序擦脸,拍拍他的背:“妈,我宝宝脸皮薄,你有时候说话可以稍微婉转一些。”
章雯诗见时序咳得脖子都红了,意识到自己可能确实是直接了点,咳了声:“快点吃饭吧,等下那里人多了就不方便了,记得戴口罩。”
见时序还有点不知所云,便解释道:“每年初一我们家都会去拜黄大仙,一会如果你有什么愿望或者是心事都可以拜一下,很灵的。”
时序心想自己可是唯物主义者,也瞄了眼陆文州,这男人看起来更像是唯物主义者,也信的吗?
车辆穿梭在街道上,大年初一除了大型的餐饮业,许多商铺都歇业过年。
最后车停在距离黄大仙祠不远的位置,兴许是中午的时间,人流量不算是特别多。
陆文州把黑色口罩给时序戴上,再帮他把外套的帽子也给戴上:“这里人多,我可能会被认出来,但你不能被认出来,如果有感觉不对的地方你就去找保镖,不要站在我旁边。”
时序感觉陆文州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知道的人我们是去上香,不知道的以为是去偷供品。”
“我妈她自己去,这样不会引起注意。”陆文州把时序收拾好后自己戴上口罩,打开车门下车,手护着车顶,朝着时序伸出手。
时序往车门挪去,伸手握住陆文州的手。
两人下车后步行了百步的距离,便看见了赤松黄仙祠的字眼,周边都是既具有年代感的商铺,解签的,算命的,红色商铺牌很复古,香火的气味浓郁。
他跟着陆文州,先去门口领了清香,然后分别在黄大仙殿,三圣堂跟孟香亭各上了三只香。
所有来上香的人都很有秩序,也没出现过于拥堵的情况。
上完香下来也不过二十分钟。
然后就再去黄大仙殿求签。
“求签前要先掷圣杯,连续掷出三次一正一反才可以开始摇签,一签一问,可以尽量说得详细一些,说的时候可以将自己的出生日期地址都跟大仙说一遍,再详细说自己要求的内容。”
时序接过陆文州递过来的求签筒,笑着看向他:“你竟然也懂,好神奇啊。”
这男人看起来那么的唯物主义,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而且看起来不像是为了应付长辈的熟练,忽然有种大佬也很接地气的感觉。
“从小家里就有的传统,信则有不信则无,见仁见智,想好许什么愿望了吗?”陆文州自己也拿着求签筒,牵过时序的手把他带进去。
从前是不信,但遇到一些事,就想来问一问。
黄大仙殿外红色的跪垫错落,周围求签的人非常多,庙里签子的声音作响,善男信女都专注于手中的签筒,虔诚的望着殿里的黄大仙。
时序拿着签筒跪在垫子上,余光瞄了眼身旁的陆文州。
脱下了平时那身带有压迫感的西服,身上穿着简约半高领黑色毛衣,搭配黑色西裤。黑色的口罩遮挡住优越的五官,金丝眼镜底下只能够依稀看见轮廓,却还是遮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气质。
怎么看都像是唯物主义的男人此时却拿着求签筒,宽肩垂压,低着头,虔诚合眼。
陆文州……也有愿望吗?
这男人应该应有尽有了吧。
时序握着自己的求签筒,合上眼,心里念着他的愿望,其实他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能以自己的身份活下去,在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可以把他认成是22岁的时序,但他自己不可以。
他能够为‘时序’将曾经欺负过他的一一还回去,不会让这些人好过,替‘时序’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可他不能够忘记自己。
签字声在耳畔作响,还伴随着很轻很轻的碎碎念,陆文州睁开眼,侧眸看向许着愿的时序。
这家伙怕冷,今天给他穿暖和了,奶蓝色羽绒服里头还穿着件高领白色厚毛衣,低头时下巴压着毛衣领,戴着口罩的样子本来就看着脸小,现在看起来就显得更加精致,就跟个小姑娘一样。
在许什么愿望,愿望里会有他吗?
就在这时,时序睁开眼,好像感觉身旁的目光,下意识看了过去。
目光相对的瞬间,他撞入陆文州金丝眼镜底下深情温柔的眸色中,就这么一下,心跳就开始没个规律的乱来了。
真是离谱啊,跟了陆文州快一年了还这样。
“摇签吧。”陆文州将时序耳朵泛红的痕迹收入眼底,然后摇出心中所念的两个问题跟对应的签,从签筒里跌出28号签跟66号签。
“哦,好。”时序收起自己的心思,也学着陆文州摇签,自己摇出了9号签,他捡了起来:“我是9号,然后呢?你怎么摇了两个,你要问两个问题吗?”
“嗯,我们去找人解签。”
走到外边解签的地方人就开始多了,时序跟在陆文州身后。
陆文州余光看见有个中年妇女想拉住时序,不外乎就是要帮着解签的,但如果不懂就容易被讹一笔,他的手拉住时序把人往自己身前带了带。
时序猝不及防被拉了一下,茫然的看向陆文州,小声问了句:“干啥?”
“跟着我,等下走丢了。”陆文州牵住时序的手,把他有些凉的手包裹在掌心。
“那怎么会丢。”时序嘟囔道:“我又是傻的。”
陆文州没再说话,握紧时序的手。
来到解签处时正好上一个解签的女生走了,他们俩走了过去。
“我想去那里。”时序下意识看了眼旁边那一家叫兔大仙解签的老奶奶。
陆文州看时序一眼,沉思片刻,便松开他的手:“嗯,那你去那里吧,身上有带现金吗?”
时序:“……”这年头真没几个年轻人身上可以掏出五毛钱现金,红包都放在枕头下了,他乖乖的笑着,摇头:“没有哦。”
陆文州:“自己摸摸口袋。”
时序一愣,伸手摸进自己的外套口袋,他掏出摸到的钱,发现有一千块的港币,诧异看向陆文州:“你放的啊?”
“去解签吧。”陆文州摸摸时序的后颈:“解完签再给人。”
时序走到想解签的老奶奶处,先礼貌的问了声好,递签的时候顺便说了一下自己不会说粤语。
“我会说普通话,就是说的比较普通,你不介意就好。”老奶奶接过他的签,看了眼,‘嗯’了声。
时序听到这一声‘嗯’,心情有点好,他坐在桌前,满眼期待的看着老奶奶:“这是什么签呀?”
“上吉,有天时地利人和之象,凡事都能称心如意,你求的是什么?”
“我想问问我计划做的事情能不能成功。”时序听到这句解释,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唇角上扬,凡事都能称心如意诶,那他的山海芯片不就有戏了!
老奶奶又‘嗯’了声:“凡事不宜强求,随遇而安。不必太刻意去求财,财来自有方。”她看着面前的青年:“能摘下口罩给老太婆我看看吗?”
时序不知道老奶奶想看什么,不过人家既然是要解卦肯定有她的原因,便摘下口罩给她看。
“结婚了吗?”
“结了。”
“跟你爱人感情很好是吗?”
时序还没来得及思索,脑袋比他嘴巴还要快的点了头,点完头才意识到自己的头怎么点得那么快!!!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他应该也是个事业有成的人,对你很用心。”老奶奶拿着钢笔在签文上写着:“感情是双方都要一起付出才会越来越好,对爱人好你的气运也会好。”
时序双手放在桌面上,听着老奶奶这么说:“就是我爱他没有他那么爱我吗?”
“你觉得呢?”老奶奶笑着抬头。
时序:“……”心虚了,真是他有什么脸问呢,明摆着的:“那我再多爱爱他。”
“入春或有些小病,多注意身体。”老奶奶把写好的签文装进红包里递给他:“这个红包放在平时背的包里,不要放到地面或者是脏的地方。”
时序双手接过,认真的点了点头:“谢谢靓姐。”这可是陆文州教他的,在广东地区逢人看见叫靓仔靓女靓姐就没错的了!
老奶奶听到自己七老八十了还被喊靓姐,心情大好。
时序交了钱后拿着红包去找陆文州,见陆文州手中也拿了个红包,就是解完签文了,他小跑过去,好奇的问:“你问什么啊。”
陆文州见时序的口罩挂在耳边,帮他的口罩戴好,对上这双漂亮透彻的双眸,在对方眼里看见了自己。
€€€€这是22号签,我想问问,我跟他的婚姻,他今年23,我36。
€€€€他23岁?属羊。
€€€€嗯。
€€€€在婚姻里不要过度追求对方的外表,特别留意其内心世界,签诗是船泊浔阳月夜天,琵琶一曲动人怜。相思两地凭谁寄,白雪摧人上鬓巅。看卦象有快活,但极短暂,有缘无份。
€€€€66号签也是问姻缘,我想问问另一半他属蛇,跟我会怎么样?
€€€€01年的?
€€€€嗯。
€€€€01年属蛇,那他就是25岁,66号签两条蛇,那便是遇上乐天而和善的人,可定终身,现在不成,未来也成。
“老先生说我这辈子注定无子。”
时序瞪大眼:“你真的去求子啊?”
陆文州搂上他的肩膀:“我就问他我能不能生,我如果不能生就不强求。”
时序:“……”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这不是玩吗?
陆文州被时序的小表情惹笑,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我这辈子有一个宝宝就够了。”
“那是不是得喊你一个爸爸?”
“你喜欢的话我都可以。”陆文州低笑。
时序忍无可忍的用力勾住陆文州的脖颈,听出他就是在逗自己,恼羞成怒压低声:“你好无聊啊,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干嘛骗我!”
“今晚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摩金大厦。”
。
有着不夜城之城的香港,在暮色降临那一瞬,站在全港最高的建筑顶层,超广角的视野将维多利亚港和九龙半岛的景色收入眼底,就像是艺术家收藏的画,收在囊中。
这跟在太平山时看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更加的震撼人心。
时序坐在陆文州的椅子上,望着全落地窗外,眼里倒映着窗外的一切,已经被这一幕惊艳得词穷。
这栋是陆文州的摩金大厦,足足有120层,站在的这里是陆文州明珠投行的办公室,用权力之巅来形容也不夸张。
这男人才三十六岁,就已经拥有了这样可怕的财富,他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到底要怎么样的努力才能够站在陆文州身旁?
“宝宝,什么感觉?”
时序看着玻璃上的倒影,陆文州双手扶着椅背,跟他一起俯瞰着窗外的一切:“觉得你怎么可以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