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落下时,时序看见放到自己面前碟子里的石榴力度重了一些,余光瞄了眼陆文州,这男人没看他,看起来还很认真的剥着石榴。
“不对,我现在应该不能这么叫了,我应该叫时总。”齐衡走到餐桌前坐下。
“你倒是挺自来熟的。”时序见齐衡就这样坐下了,也不是说仗势欺人,就是纯粹觉得这人脸皮厚。
齐衡坐下的姿势顿了一会,看向时序,面露讪笑:“……我,我不能坐吗?”
“没有,当然可以坐。”
齐衡这才放心坐下了,心想着自然都肯让他进来,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有些留恋的吧,毕竟自己可是时序的初恋啊,谁可以忘记自己的初恋。
“只是觉得你脸皮挺厚的,有时候挺佩服你。”时序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石榴:“你来的意图,就只是单纯的看望我?”
齐衡点头:“我真的只是出于关心,总不能看见你出事了,也不来看看你。毕竟我们之前……”说着低下头,唇角扬起苦涩:“是我对不起你。”
时序听着这股白莲绿茶味,余光瞥见某人剥石榴的力度越来越重,意味不明:“嗯,你确实挺对不起的,所以呢?跟今天来看我有关系吗?我丈夫就在我身边,你有什么话直说吧,没什么需要拐弯抹角的。”
“或者我猜一下你来的目的,叙旧可能有,道歉也可能有,我再猜,该不会你又要像之前给我画大饼一样,现在又要我给你投资吧?”
齐衡没想到时序会那么直接,顿时梗住:“小序,你误会了,我€€€€”
“不用喊小序,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你也不用对外到处宣扬我跟你是发小,这对你没什么好处。”时序靠在椅背上,塞了颗石榴进嘴里,说得懒洋洋,笑意不达眸底:“只会让我更想针对你。”
齐衡听到这句话表情有些变化,呼吸急了些许,他的身体往前坐,与其着急:“小序……不对,时总,我承认我过去做得不好,是我给你的承诺带你走的,但在我经济条件€€€€”
“不用跟我说这些。”时序径直打断,他微掀眼皮,视线落在齐衡身上:“这样容易让你走投无路。”
齐衡没想到时序会这样对他说,但他也知道,面前这人早已经不再是他之前认识的时序,不是那个只会哭,把他当成所有向着他的男孩。
从他无法再靠近开始,他也知道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论时序是不是觉得他没用,又或者是爱慕虚荣,在不甘心的同时,也是忌惮时序现在的权利。他这次来也没想着捞到什么好处,只要是能见面那他就当作是叙旧,膈应也好。
“对不起,那我还是€€€€”
“那我直说了。”时序见齐衡要走,他淡淡开口:“被山海碾压的感觉好受吗?这个项目是你在管的,对吗?”
齐衡站起身,因这句话杵在原地,唯有猝然收紧的下颚暴露了他的情绪。
“你的老板一定会觉得是你的原因,他会觉得你没有选好发行的时间,觉得你没有能力,觉得是你影响了销售额,从而否定你。所以你就觉得是山海26发行选择的时间不对,是山海26挡了你们,是山海26让你被你的老板贬低,把一切都怪在山海身上。”
时序吃着石榴,又说:“无能的人只会为自己找借口,只会给人画大饼,是吗齐衡。”
齐衡垂放在身侧的手忽地攥紧,因克制着怒意,用力身体似乎有些微微发颤,他眼眶有些发红:“……不是,你必要这样羞辱我吗?”
时序一脸无辜:“啊?我没有点你的名字啊。”
“我知道你在怨我当初没有带你逃婚。”
时序笑了两声:“你开什么玩笑,陆文州在,你以为他会邀请你来来家里做客吗?还逃婚,当初是我太天真,竟然相信你说的话。”
这个单纯的“时序”也是天真,竟然还指望齐衡带他逃婚,真是糊涂啊。人家是逃出生天才说想方设法,逃出豪宅……哎,他当时恨不得迷路哦。
说完在桌底下捏了捏陆文州的大腿,示意别恼火。
“我虽然当初没做什么,但我至少在你需要的时候……也帮过你上药。”齐衡试图从边角找出一些料。
时序也不太想听这些,他就直说了:“齐衡,我就问你,守恒科技你现在还呆得下去吗?”
齐衡愣住,没明白他的意思。
时序知道这是“时序”的白月光,他也没资格替“时序”做出什么惩治,因为对齐衡产生救赎的心理也是当初走投无路,不可能替“时序”去否认过去那个自己。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离开守恒科技,否则山海将永远用技术碾压你。二,你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钱不是问题。”
陆文州剥石榴的手停滞须臾,他余光落在身旁的时序身上。
身穿宽松病服的青年靠坐在椅背上,捻着石榴的动作漫不经心,额前发丝低垂,面容透着清冷矜贵,说话的语气淡淡,就像是一只高冷的猫,哪里还有在他面前撒娇时的状态。
想着精心娇养的小家伙早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是他总是瞻前顾后。
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也让人移不开视线。
齐衡身体怔住,愕然看着时序,像是意外他会这么对自己说,就在他以为时序是对自己还有一点点余情未了时。
“不用那么自恋,我是在跟你说其实你是有可以让我利用的筹码,如果你聪明你会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而我现在知道你要的是钱,是地位,这些我可以给你,但是阴沟里的老鼠已经做不到。”
齐衡站在原地没动。
他注视着靠坐在椅子上的时序,就这样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不是轻蔑他的眼神,却让人有一种被扼住弱点的强势,就算此时时序是坐着的姿态,还是让自己低人一头,话语直击痛点,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这人身上根本找不到一点时序的痕迹。
时序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耸了耸肩:“那不送,叙旧就到这里了,再见。”
“是时宴辞。”齐衡看着时序,说出这话时,心跳倏然加速。
话音落下,病房短暂陷入沉寂。
时序挑了挑眉,他丢了颗石榴入嘴,勾唇笑道:“嗯,这不就是你的筹码了吗,还不算那么蠢。”
第113章 五千万113
“你知道的,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时序看着齐衡,见他说完这句话后紧紧盯着自己,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他笑了声:“齐衡,我有的是钱。”
人的软肋总是最脆弱的,有时候不得不为了软肋放下一些什么。
比如尊严。
“如果我说,我现在愿意给你两千万,你能为我做点什么,值得上这两千万。”
齐衡屏住呼吸,垂放身侧的手因用力过度,骨节泛白,浑身因绷紧而略有些发颤,仿佛因兴奋过度刺激着他的心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对上时序笑着时漫不经心的模样,那种已经被碾压一头,却又不得不为金钱低头的心理,已经告诉他答案。
本就没有善良的人,善良的人只会被人欺负。
被踩一下也没什么,只要可以让他过得好,他想过上好生活,住着带泳池的别墅,开着豪车,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不得不低头。
“他给我打过一通电话。”齐衡深呼吸,最终是说了出口。
时序故作诧异,倒吸一口气,他看向陆文州:“天啊,齐衡他竟然包庇通缉犯,惨了,被我知道了。”说完笑弯眼梢,眸底染着兴奋。
陆文州将时序这幅样子倒映眸底,尾音上扬,是故意的夸张语气,就跟个小恶魔没什么区别,这家伙所有的微表情,一颦一笑,包括现在状态,非常坏,有点小恶劣。
剥下石榴的手似乎在不经意间用力了几分,骨节透白,极力在克制着力度,像是可以捏爆实心的石榴。
喉结滚动,眸色深了几许。
怎么办,好喜欢。
齐衡听时序这么说顿时着急了:“是他找我的,而且他是开着变声器,每次电话都不一样,举报都不知道怎么举报。”
“哦~”时序了然的点头,尾音拉长,有点搞心态的语气:“那他找你说什么了。”
“……我,我说的话,值两千万吗?”齐衡忐忑问。
时序笑得人畜无害:“你可以先说说看。”
齐衡也不是没有防备心,他有些警惕,沉默须臾没说话,像是在试探。
时序也看出他的戒备,唇角微微上扬,轻点头:“离开守恒吧,如果你有能力,欢迎你加入山海科技。”
这一个橄榄球不分好坏的抛出去,齐衡僵住在原地,搞得他不知道接还是不接的好。
“我不是在挑衅你,只是在给你指一条路,毕竟我需要你帮我做点什么事情,确实得让你信任我。”时序再次抛出糖衣炮弹:“你等下回去后可以给我发一份履历,告诉我你可以为山海做什么,我觉得可以的话直接给人事,你可以先打好辞呈递给你现在的老板。”
齐衡有点蒙,或许是觉得太突然,但还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判断,他眼神躲闪:“……你车祸这件事,不算是意外。”
“怎么了,你致使的?”时序反问。
齐衡连忙摇头:“不是我,是……我老板。”这件事确实是阴差阳错,本来时宴辞确实是想让他做点什么,但没想到他意外听到他老板跟仓库货车司机的对话。
“好,那我知道了。还有呢?”时序继续问。
齐衡听到反问,迟疑须臾,有些谨慎:“还有的等你安排我入职再说。”
时序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慢悠悠地点头:“好,那你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还敢拿捏他?那就等着吧,看谁憋得过谁,他是不着急了,总会有狗急跳墙。
过了会,病房门关上。
膈应的人终于走了。
病房因这片刻的动静陷入安静的氛围里。
“还吃吗?”
时序侧眸看向陆文州,知道他在问还要不要吃石榴,他正想摇头说不吃了,毕竟吃了嘴巴疼,谁知就看见陆文州把石榴递到他唇边,那他见了自然是准备乖乖吃掉。
还没开始吃,就感觉到指腹掠过他的唇。
他还没要说话就被陆文州扣住后颈,低头的瞬间,猝不及防的吻了下来,瞳孔微缩。
石榴的汁水绽开,非常的甜,却因为被忽然封锁在唇里,石榴的芯被来回推嚷着。
时序是没想到陆文州那么突然的,本来脑震荡就时不时会觉得头晕,这样来一下他忽然感觉到脑袋昏糊糊的,就伸手想要推开,但手却被以十指紧扣的姿势扣在胸口前。
正当他因呼吸不畅要发火时,陆文州放开了他。
他微微仰着头,疯狂汲取着新鲜的呼吸,胸膛起伏着,也是在这时,感觉自己被拉到了陆文州的身前,这男人轻松地握住他的腰身,把他抱到腿上。
下一秒,脸颊上落下细碎的吻,一处又一处的,眼皮,鼻尖,脸颊,甚至还带着厮磨。
是那种几近痴迷的状态。
时序是有点晕头转向的,觉得陆文州突然的这么一下是怎么了,他垂下眸,眸底带着湿润,正好撞入陆文州深沉的眼中:“……干嘛?”
这声‘干嘛’带着被吻晕乎的瓮气,对刚接受过小恶魔忽悠人的招数后,更是被迷得按耐不住。
“带你回家。”陆文州的声线略有些低哑,手握住身前纤细的腰身。
又吻了他一下。
“?”时序听他这么说,还没反应过就感觉到这只原本握着腰的手,开始往上。
宽松的病服里,这只宽大的手抚上心口,有那么些捉弄的意思,怀里的青年耳朵瞬间红了,也在对方没注意时,这只手再往上,手臂将病服轻轻地往后一掀。
时序猝不及防被自己的病服遮挡住脸,感觉身前一凉,也是在视觉阻碍下,呼吸落在胸膛,经过一段平滑的位置,停留在有阻碍的位置,几经停留,反复碾磨,肩膀瞬间绷紧。
过于细碎的亲吻密集落下,夹杂着粗重的呼吸。
每一处每一处。
最后停在肩膀的位置,病服被从脑袋处轻轻掀开,宽松的领口尽量避开了额头的纱布,露出被挡在病服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