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差点第二次失去你。
第44章
我是被疼醒的,浑身上下好像被拆过一遍,连骨头缝里都是疼的。脑子里钝钝的,好像恢复了出厂设置,然后一个个程序缓慢地重启,昨天晚上的画面在我脑海里卡顿着一帧一帧闪现。
他带着酒气的鼻息,他柔软湿热的嘴唇,他沾了液体后游走在我身体各处的手指,他灼热的体温,他的肌肉骨骼,他的……或许更准确地来说,这里的每个“他”都应该替换成“他们”。
记忆最后是李沐把我抱去浴室做清理,然后照影也跟了进来。我昏昏沉沉躺在热水里,已然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氤氲的水汽里不知道谁先吻了上来,于是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加入进来。把我当做某种用来厮杀的决斗场,他们在浴室里对我重演了一遍卧室里的剧情,我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失去了意识,最后大概是晕过去了……
回想起这一切以后,我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因为对比起来,脑子里简直就像有电钻在捣。我本来就不太聪明,想不明白很多事情。而昨天晚上发生的这些,从各种层面来说都超出我的认知和承受范围了。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两个人。于是我现在正在装睡,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声交叠在一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怕吵醒我,他俩开始压低了嗓子说话,大致意思是说昨天回来太晚了,现在要去补录采访,一个让另一个先去,另一个说你怎么不先去,最后他俩决定现在一起出去,避免节目组的人找过来看到些什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然后有人靠近过来给我掖了掖被子,几秒种后,房间里终于只有我一个人了。
他俩一走,我就坐了起来,翻身下床,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我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膝盖爬起来,洗漱完换了套衣服,戴上帽子口罩就拖着不太灵便的腿出门了。
我跑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我打了辆车去车站,然后买了一张回老家的高铁票,这听起来好像很疯狂,但事实上我全程都没什么思考,或者说我放弃思考了,脑中一片混沌,关于昨晚,关于李沐,关于照影,关于我,关于我们,我想不清楚,一点也想不清楚。上了高铁我就睡觉,下了飞机坐上大巴我继续睡,到站以后我打了辆车,报了我家的地址。
我像个莽撞的动物,用了一整天十几个小时一路不管不顾横冲直撞跑回家。然后站在楼底下的时候忽然傻眼了,第一,我没带钥匙;第二,这里好像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抬头看向四楼,灯是暗的,掏出手机,之前我故意关机了,因为必然有很多人在找我。开始犹豫要不要给我爸打电话。可是要怎么说呢?爸,我心血来潮忽然跑回来了,现在没地方住,能在您家寄宿一宿吗?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有人叫我的小名,我一抬头看见了我爸,€€€€嗯,还有他现在的妻子和他们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特别幸福,特别美满。
我现在又不想去他家借宿了,我又想跑了。
我爸脸上是藏不住的惊讶:“小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发挥演技,开始一本正经地扯谎:“正好在隔壁市里拍节目,离得近就回来看看……”边说边觉得天旋地转,舌头也不听使唤,气也有点上不来,话都说不清楚了。视线在滑动着上移、上移,我看到了旋转的楼房,看到了黑漆漆的夜空,我知道自己在往后倒下去可是根本控制不了。
还好我爸眼疾手快、身手敏捷,托出了我,不然我这后脑勺磕花坛上得摔个头破血流。我留着一口气还记得叮嘱我爸:“别去医院!”先不说如果被查出了真正的病因,别说是在娱乐圈别想混了,我看我在哪儿都别想混了,就算是普通感冒发烧,万一有人发到网上,也难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风波。
于是我就这样回到了曾经的家里、曾经的卧室,整个房子都重新装修过,完全认不出来了。我让我爸找了点退烧药、感冒药和消炎药,额头上敷着湿毛巾躺在床上,身上一丝丝力气也没有,感觉自己已经化成一滩液体了。其实今天一路上也不是因为太困才想睡,是烧得稀里糊涂很难保持清醒。
肉体和精神都支撑不住了,我很快沉入了梦境里。梦见了妈妈,我说我好想你啊,她就走过来抱我。我委屈死了,一直哭一直哭,说妈,我好疼啊,哪里都好疼,身体也疼,脑子里也疼,心也疼。后来我妈好像被我哭烦了,消失了,我就醒了。
醒过来特别饿,很迟钝地想起来今天一天都在赶路,没吃饭。因为我在这儿占着,他们一家三口住一间屋,本来忽然到访就已经打扰到人家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让人家半夜起来伺候我,我决定自己去煮点吃的。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额头上的毛巾掉了下来,我捡起来,摸到它都变成热的了。还是很晕,脚下也像踩着棉花似的使不上劲,我摸着门框、摸着墙摇摇晃晃走到厨房。厨房的摆设也变了,橱柜都是新的。以前放酱料调料的地方现在放了个烤箱,以前放电磁炉的位置现在摆了个冰箱,我轻手轻脚地查看每个柜子,终于在最上面的格子里找到了方便面。
紧接着,我打开碗橱摸索着找餐具,东西好像都是配齐的,两大一小的碗,两大一小的勺子,两双竹筷和一双儿童筷。它们在用事实告诉我,这里没有属于我的东西,不仅是碗橱里,不仅是厨房里,是这整个家里都没有属于我的东西了,我也不属于这里。
我被这种挫败感深深地击溃了。我只是害怕,只是想逃,只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只是想回家,迎来的却是更害怕,更想逃,以及认识到我在这个世界上逃无可逃、没有归处。
€€€€我又一次被灭顶的孤独淹没了。
第45章
我emo了大概有个十几分钟,然后心里的小恶魔又冒了出来。这里就是我家!我回我自己家里有错吗!我不仅要用你们的锅,用你们的碗,还要吃你们的面,还要用你们的纯净水煮面,还要把汤全都喝光一口都不剩!想到这里,我又打开冰箱,找了个最大的鸡蛋,磕进锅里。吃完面,我把碗洗了,然后把敷额头的毛巾放在冷水里浸了一遍,就回屋继续睡觉了。
可能是因为发着高烧,所以睡得特别沉,也没做什么梦,一觉醒来居然都下午一点多了。我睁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昨天晚上还没注意,这下才看清墙上挂了好几张我名义上弟弟的婴儿期写真照,我像个鸠占鹊巢的人。
我走出卧室,看到只有我爸在,他的妻儿大概是怕和我碰在一起尴尬,所以出去了。
我爸有些局促地站起来,问我:“醒了?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喝点粥吧。”我想了想,“也别麻烦了,我们出去吃吧。”
“好,你先洗脸刷牙。”我爸怕我不认识路似的,把我引到洗手间去,“你烧退了吗?要不我给你买回来。”
“还好,主要是我在这儿也待不了几天就要回去工作了。”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有点热,“吃完饭我们去看看妈妈吧,我昨天梦到她了。”
我爸愣了一下,才讷讷点头说了一声:“好。”
我们去街上找了家粥铺,我爸去停车的时候,我到旁边的药店买了支涂抹的药膏,又买了点水果和鲜花。
眼下也快到扫墓的时节了,墓园里正在修剪树木、清洁路面。我把水果和鲜花放好,给我妈擦了擦碑,鞠了三个躬。祭扫完以后,又去办公室交了一下管理费,另外加钱请他们重新描一下碑。
回去的路上,我没话找话,随意说了一句:“太久没去了,碑上的字都褪色了。”
我爸犹豫道:“呃,最近,嗯,最近……是有点忙,去得少了点。”
我试图宽慰他:“爸,我不是在怪你,我自己也回来得太少了。”
气氛又凝滞了,我俩实在没什么话好聊,我爸聚精会神开车,我在副驾撑着沉甸甸晕乎乎的脑袋,望着窗外出神。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对面商区的大屏幕上刚好在播V.O.W代言的汽泡水广告。
好几个月前拍的了,还是上次回归MV里的发色。给我分的代表水果是桃子,于是我穿了一身粉……
我爸也抬头看着,语气里有些欣慰:“最近你的广告越来越多了,打开电视也总是看到。”
大屏幕上播到了李沐,他的代表水果是青柠。我爸看着他的画面,说:“有空也带小李一起回来玩吧,以前他来的那几次都太匆忙了,也没能带他出去逛逛。”
眼下忽然听到这个名字,我又被迫想起那些试图逃避的烦心事,顿时无所适从,开口敷衍道:“再说吧,大家都挺忙的。”
老实说我爸提起李沐,我并不意外,我妈生病那段时间,李沐好几次陪我回家,我爸妈都认识他。我爸接下来的话,却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那时候小李每个月都给我汇一笔钱,我一开始不肯收的。爸爸也是男人,有自尊心,怎么能向一个小辈要钱。”绿灯亮了,我爸踩下油门,叹了口气,“后来你也知道,能借的亲戚、朋友那里都借过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小李还反过来安慰我,说就当是问他借的好了,以后经济上缓过来了再慢慢还。”
我怔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也许是看我的表情太过惊讶,我爸伸手过来拍了拍我的手背:“当时他就说别告诉你,只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就这样,我积攒了两天的情绪忽然崩溃了,偏过头从默默流泪到盖住眼睛像个小孩一样嚎啕大哭。现在告诉我又有什么用呢?还有意义吗?一切都太迟了啊。
我想起有一年的国庆节,李沐非要约我出去玩。那几天,公司是放假的,很多练习生都回家了或者出去旅游了。回家一趟一来一回得大几百块钱,我舍不得,所以就留下了。
我那段时间发了疯一样的练习,特别是小考前几天,几乎是睡在练习室。我本来就没什么唱跳基础,只能笨鸟先飞,因为太想出道了,出道了才能赚更多钱给我妈看病。当时只有一点点工资,大部分都寄回家了,我只按照每个月的天数留了吃饭的钱,所以根本没钱出去休闲娱乐。
李沐不知道为什么也没回去,非要拉着我出去玩,说庆祝国庆,他请客。我被他磨了一天,没脾气了,终于点头答应。我们去吃了许之铭推荐的一家自助餐,李沐让我多吃点,说我最近太瘦了。我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开玩笑说你是不是嫉妒我,形体老师昨天还夸我了。其实我有时候真的吃不饱,最近长个子,饭量也变大了,半夜饿得不行肚子咕咕叫我就喝水把自己灌饱。
吃完自助我们又去看了电影,因为这顿自助吃了太久,电影都是午夜场了。看完电影出来,地铁和公交车都停运了。那时候还没有打车软件,我们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出租车坐地起价,不打表,报价翻了一番。那时候移动支付也不发达,我俩掏掏口袋,现金凑一块儿也不够车费。
我摊了摊手:“省省吧,就当消食了。”那时候也没有共享单车,只能走。
挺长的一段路,走了好久好久。舍友们都出去过节了,宿舍里就剩我们俩。一回去我就瘫倒在沙发上,李沐笑我体能不行,都白练了。
到现在我还能想起那个画面,李沐洗完澡出来,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穿着一件看起来很宽大柔软的白色旧T恤,盘腿坐到床上,然后从床头柜里抽出一个小本子。很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养成了记账的习惯。
他的腿太长,做这个动作显得憋屈又别扭,刚洗完的头发有些乱,没擦干的地方往下滴着水珠,在白T恤上洇开一小片半透明的水渍。他张开嘴咬住笔帽,把它拔下来,然后低着头开始在账本上唰唰写字。
不论是他咬着笔帽的这个动作,还是滚动的喉结,再或是宽大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都好看得让我移不开眼睛。直到他转头看过来,我俩眼神忽一下撞上,我飞快地眨了眨眼,然后为了掩饰尴尬,开玩笑说了句:“给我看看。”
他把本子啪一下合上了,塞回了床头柜里:“不给看。”
本来我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地拒绝我,顿时有点郁闷:“凭什么啊,你这是账本又不是日记本!”
李沐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发顶:“那也不能看。”
连着两次被拒绝,我开始胡思乱想,觉得那里面肯定藏了什么秘密,心里有点泛酸,皱着眉试探道:“你不会又谈恋爱了吧?”彼时的李沐已经和老家的女朋友分手了,我想了想极有这种可能性。著名哲学家许之铭说过,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我钱不够用正常,他怎么也日益窘迫了?
“少诬陷我啊,我可没违反公司规定。还有,我俩这都快24小时待在一起了,我谈没谈恋爱你还不清楚?”李沐就笑,然后催我快去洗澡,再不洗天都要亮了。
€€€€多年以后,我好像终于知道了,李沐账本里的秘密。
第46章
我在家里待了三天,除了出去吃了顿饭和给我妈扫墓,其他时间都猫在家里睡觉。第四天一早,我被人推醒了,一睁开眼,看到我爸的儿子、我名义上的弟弟挂在床边,“恶狠狠”地瞪着我。
虽然我对他没有感情,但面对小孩子,我还是比较温柔可亲的,我笑着问他:“怎么啦?找哥哥有什么事吗?”
小屁孩抡起肉包一样的拳头打我胸口:“这是我的床!不让你睡!不让你睡!”
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我拍了拍枕头,怒道:“我睡这儿的时候还没你呢!”
小屁孩愣了一下,大喊:“我不信!你骗人!”
我继续刺激他,信口开河道:“你不知道吧,你那个用来装零食的柜子,以前还是我的鞋柜呢!气死你气死你!”
他抿嘴看着我,嘴角往下一垮,嘴唇开始抖动。我一秒慌了,底气不足地威慑他:“不许哭!”
他才不理我,嘴巴一张,眼泪还没下来,哭声已经到位了,吼得震天响。他边揉眼睛边往门外走,嘴里喊着:“爸爸……爸爸!”
我尴尬死了,赶紧起床跟过去,眼见着他抱住我爸的大腿开始告状,说我如何如何欺负他。我百口莫辩,顿时老脸一红,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三岁小孩闹脾气。
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我今天就回去了,明天还有工作。”说着我打开手机,开机画面刚结束,赵宇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几千条未读信息涌进来,我挂断以后先给我爸转了五千块钱。
我爸在他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中问我:“转钱做什么,你这是回家,又不是住酒店。”
我示意了一下他儿子:“给他买零食吃吧。”听到“零食”两个字,这小子哭得更响亮了,我还没哭呢,两句话让我花了五千块。
这时候赵宇的电话又进来了,我向我爸示意了一下,回屋接电话。那头赵宇的声音传过来,简直就是暴跳如雷:“花知夏你他妈跑哪儿去了!关机玩失踪!刚刚还敢挂我电话!”
这事儿我确实理亏,赶紧说了一通好话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赵宇说:“别废话了,说正事,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来,准备三天后的试镜。”
“试镜?这么突然吗?”这就好像休假中途忽然被喊去公司加班,换谁都不爽,呃,虽然这假是我自己给自己放的。
“姜导的戏,姜导不用我介绍了吧!你有点脑子就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北京!”他可能真的想顺着网线过来掐死我。
我不想回宿舍,因为随时都有碰上李沐和照影的风险。于是我向赵宇提出给我找个酒店,把表演老师请过来,我们封闭式突击训练,赵宇听完觉得我还算有点事业心,马上同意了。
其实《偷偷》热映后,我的电视剧邀约挺多,但公司雄心勃勃,对我的期望值很高,不希望我演太多偶像剧,同时也给我单独安排了很多表演课。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偷偷》演得好,完全是因为当时自身的状态,和演技没有半毛钱关系。因而忽然接到姜导那边递来的本子,我有些诚惶诚恐。
这是个年代群像戏,既有小家庭的喜怒,又有大时代的兴衰,以小县城面粉厂的几十年变迁为主线,主要人物是面粉厂家属院的三个家庭,而我的角色是主人公家的小儿子。这个角色虽然戏份并不算多,但是人物形象立体,人设也好,前后有反差、有成长,要是能接下这个角色,可以说是摸到了“正剧”的边了。据赵宇说,很多流量都在争取,竞争非常激烈,说到这儿,他又大骂我关键时候玩失踪,差点误了大事。
三天的针对性训练很快就结束了。在试镜现场,我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却又是意料之中的人€€€€戴越。意想不到是因为太巧了,我进去他刚好出来,早一点晚一点都碰不上了;意料之中是因为赵宇说了流量都在抢这块饼嘛,那戴越哪儿有不掺和一脚的道理。
鉴于上次聚会的结尾闹得有点不愉快,这次我选择主动和他打招呼,热情地向他招了招手:“好久不见,戴老师!”
戴越他居然!没!理!我!头也不回的,直接从我旁边走过去了!我手还举在空中呢,继续举着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赵宇眉头一皱,连忙问我:“你得罪他了?”我知道他的意思,前段时间戴越与前经纪公司的解约案闹得风风火火,现如今他的新东家是圈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咱可得罪不起。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摊了摊手,懒得说起之前的纠葛:“不知道,我又不认识他。”
试镜进行得还算顺利,至于结果,我心里没底也不是很在意。选不上是正常的,选上了就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呗。试镜结束后,有个时尚杂志封面的拍摄,忙完又是大半夜了。
其实我内心是希望越晚越好,这样回宿舍就碰不上李沐了。可惜我低估了李沐的执着程度,他知道我今天回来,就肯定会等到我回来为止。
一个星期过去,再看到李沐,我心情十分复杂,自己也分不清这时候的语塞是因为想说的话太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因为根本就什么都不想说。
他低头问我:“你……还好吗?”眼神在打量我的身体。
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后,我的脸迅速地烧了起来。那里确实受伤严重,我天天抹药现在算是好得七七八八了。
“对不起,小好,当时我……”其实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像个做错事情后不知道怎么挽回的小孩。
“当时”指的是什么时候呢?是一周前失控到荒诞的那个夜晚,还是更久以前让我们变成现在这样的某个错误决定?
这次回家,我爸告诉我的那些往事,到现在还徘徊在我的心头。就好像一直身处在一个漩涡里,现在这个漩涡又被搅动了,我没法停下来,也没法靠岸,只能独自在里面越陷越深。
我当然爱李沐,从过去到现在,或许还会到未来。可我对他的恨也是真的,我恨他把我们的爱通通变成了刺向我们的刀。爱恨如何相抵?如果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