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在说……我只是只鸟儿。
师明佑冷哼一声,轻描淡写道:“那就等,等他死了的消息传来,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反正剧情总要崩。”
白鸟:“……”呜呜呜。
日子一天天过去,桃花渐渐落了。
师明佑偷得浮生半日闲,日日弹琴喝酒听曲。
偶尔重操旧业救几个病人,或是看那位新分裂出的人格玩的尽兴,气的烦躁时就写起那些只有半部的武学功法。
白鸟心急如焚,停在他肩头。
“真不去?”
“不去。”
师明佑轻轻勾起琴弦,一副慵懒姿态。
白鸟扑哧了下翅膀。
“那你就不管他了。”
“他在南疆行侠仗义,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求个武道巅峰有何不可?”
“他会死的。”
“他会死关我何事?死就死了,一了百了,落得一生轻松。”
师明佑轻轻笑道。
三个主角里,若说其他两位多是能看重自己,护自己,护他人……可唯一的那位却是真武道疯子,固执起来谁也拦不住。
“若是死了,倒也活该。”
“谁让他……非要做天底下难得的蠢货,行侠仗义到自己都不顾及。”
“便有妙音,也只能救他一时,救不了他一世。”
白鸟趴倒。
师明佑勾了下羽毛,乐道:“他好歹也是主角之一,何不对他有点信心?说不定他就逃过一劫,没死在那恶人手中。”
白鸟:“……”前段时间宿主的极限操作,已然把它吓怕。
一晃半月。
竹海之中轻轻晃荡,传来几声鸟声轻鸣。
“南疆……恶人榜前十里的三个恶匪,专奸姑娘的袖手刀,专吃孩童的魁童子,杀妻灭族的雷鸣都已死在他手下。”
师明佑收起琴,静静出声道。
“这回,他要去找谁一战?”
白鸟喳喳一声。
师明佑站起,袖口微震,引起一片波荡,竹海摇曳。
“他是蠢猪不成!谁同他说的,谁带他去杀雷鸣的!落入他人计谋,如此愚不可及。”
“该死!”
白鸟低低鸣叫。
师明佑望向天边,恢复平静淡淡道:“那雷鸣武功最低,亲子也弑,行事天怒人怨,可至今在南疆活的潇洒,无人敢去招惹,还不是他有个地榜第七的师父雷倾绝……”
“他不过后天后期修为,离地榜前列差了不知多少,他就不能暂且忍忍,多等些时候。他近来是发了什么疯!”
说道后段,近乎呵斥。
白鸟悄悄站远了点。
师明佑指尖微弹,一缕丝弦勾勒于竹海之中,掀起一片惊乱狂潮。
“你说,他是不是很不听话?”
“几年前我就同他说,归去不如不去,做个书生岂不是很好。可他偏要要入武道,选择这条路,就注定前路……无望啊。”
这最后的二字极轻,似有些清淡的怅然、萧索。
清晨微曦,楼台深深。
梨花落了,唯独妆台前,一道白衣身影揽镜自照,正为自己缓缓梳妆,他捏起一枚白玉耳坠,轻轻扣上。
云鬓微散,斜斜插着一只莲花簪。
半道屏风挡住。
身影绰绰约约,手指置在屏风上,挑起一件清透外衫。
“女子衣衫,麻烦许多。”
“往生门……往生门,南疆杀生教灭了后,如今倒是又出了个隐姓埋名,默默发展的新教。”
“我那众生教,好久未曾见过,也不知,想我了没。”
声音渺渺如云,柔如朝露,不沾半点尘埃。
白鸟落到屏风上。
“喳喳。”
“你也不是说不了话,何必日日喳喳,怕被人看作怪物?这里又无他人,难道你做鸟做习惯了。”
一声幽幽轻笑。
白鸟:“……”呜呜,那不是你嫌话多。
屏风内的身影拿起幕篱,戴在头上,随即走出,姿态袅袅,步步生莲,只伸出如玉手掌,白鸟顺势落在手心。
“你去?”
“呵,去替他收尸。”
这声音讥诮至极,嘲讽十足。
白鸟瑟瑟。
自昔日统御南疆诸派的杀生教解散后,如今二十多年过去,早已是换了几波风云。
过往的天媚宗曾是杀生教下小派,自杀生教散后宗主解千眉凭借高超手腕,几番经营,竟是扶摇直上。
她尤擅经营,曾游走几派间不倒。
如今,隐杀门风头渐盛,她接着同其交好,更有意将门下位列美人榜第六的关门弟子应莺莺嫁予隐杀门宗主萧断魂之子,萧羽枫。
可这桩婚事,倒是拖了许久。
一说是萧羽枫闭关潜修,无法成婚;二说是应莺莺依旧心慕他人,不欲成婚。
且有传闻说,怕是不止女方不愿,男方亦有心慕佳人。可这些都抵不住两派欲交好,必要成就婚事之心。
可如今南疆凤名最盛却并非这桩重提的婚事,而是一个不知其名的少侠。
他从何地而来,无人知晓。
众人只知他杀了恶人榜前十的三位,其中包括拜了地榜第七“天雷手”雷倾绝为师的雷鸣,引起轰然大波。
雷倾绝南疆叱咤多年。
他虽无宗门,隐居于众人皆知的潜龙谷,恰是群魔乱舞的独一档高手。南疆大小门派,无不仰其鼻息。
杀了这般人物的弟子,怎会……下场好。
雷倾绝未曾开口,便有几位魔道之中的人扬言替他取下那猖狂之辈的头颅。
寂静雨夜。
一道身影静静立于空中,头戴白色幕帷,隐隐可见乌发云鬓,系着浅蓝玉环,一身简练白色衣衫。
内劲轻轻荡起,如水如云散开。
“我听到了。”
“被追到这地盘,若是死在这里……倒有意思。”
同柔软、悲悯的语调不似,话中语冷酷、薄情尽显,令人难以捉摸。
那是个林间的山涧,乱石堆积,一个沾满血的身影靠在块巨石前。
小溪里泉水声咚咚,挡住了清浅呼吸声。
白衣身影落下,俯身而探,只伸出两根如玉手指,扣起对方下颔,借月色尽揽,随即发出一声讥诮。
“蠢啊。”
“倒也命大,居然没死。”
白鸟喳喳几声。
白衣人嗤笑了声:“你倒是爱担忧他,怎不见你担心其他几位?”
那巨石下的人早已昏迷不醒,黑浓剑眉沾着略干的血,额角几道伤痕,脸庞处亦有几道剑伤,这还是此人全身上下最好的地方,衣衫上尽数破损,隐隐可见刀伤、剑伤,新旧交加,错落分布,显然是处理的不是很好所致。
那胸口处则是一道穿胸而过的利箭,鲜浓血迹滴滴落下。
他伤的很重。
呼吸轻的似要断绝,唯独手里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白衣人轻轻蹲下。
他伸出自己手,目光一时难言,先是缓缓点中心脉,徐徐渡去几分气息,自是满目狼藉之态。
白衣人想从这蠢货手里抽出那东西,忽得力气受到了阻碍,心下一气用力扳开。
那竟是一块完好无损的墨蓝方巾。
他微微蹙眉。
随后轻慢地出声:“真是个疯子,自己武器不抓牢,偏偏抓个没名堂的东西。”
白鸟舒展翅膀。
“喳喳。”
“急什么,要我说,得让他多吃些苦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