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明佑心情颇好,答道,“它不是鸟。”
程若水:“……”
忽得,一只手轻轻自头顶而下,难以想象的剧痛贯彻浸入全身,他一时间甚至觉得自己入了地狱。
不知过去了多久,程若水睁开双眸。
他只觉有些轻松,□□虽有些乏力,可内力流动之下竟是贯通了,沉.疴宿疾,一朝好转,竟是……
他望向坐在椅间,似在闭目休憩的白衣人,低低笑了下。
“此番,多谢仙子治病之恩。”
“……”
程若水笑的越发温柔,轻轻开口道:“不知仙子,可愿同我回家做客?”不等答复,他接着出声道:“在下着实……”
“你很爱养鸟。”
平静道来的声音开口,不容他人质疑。
程若水神情微沉。
她怀里的白鸟忽得飞起,站在了她的肩头,急促的叫了几声“白眼狼”。
程若水:“……”
“怎么,觉得我中了你的沉香,本应昏迷不醒。如此却还能出声说话,十分意外吗?”师明佑睁开双眼,有些耐人寻味道。
程若水温和笑道:“的确。”
迟迟未曾见到对方起身,他干脆站了起来,忽得轻轻开口道:“我是真的很羡慕殷兄。”
“你羡慕别人,便要夺走他的一切吗?”师明佑略有些好奇问。
“自然。”
“可我不是你的鸟。”
“是不是,不如你我一同静待结果如何。”
程若水语气平淡。
师明佑道:“我瞧不起你。”程若水面色微变,依旧轻轻笑着说,“这不重要。”
“情爱之事,本就随心而动,本心而发。你若真心实意,直言道来便是。这般行为,不堪至极。”
程若水听了这般话,只问了句:“你可会看我?”
“不会。”
“我喜欢的人,自是……得我喜欢才对。”
师明佑嗤了声。
程若水笑的柔柔弱弱,“妙音这话说得甚妙,可我这人一向只爱强求。”
师明佑没有搭理,反而转了个话题。
“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个故事。有一位出身名门正派的少侠,他本有位未婚妻,风华正茂时却认识了个朋友。可他不知道,他这位朋友颇为嫉恨他的家世,他的性情,竟是……把他生生活剥了。”
“生生活剥……仙子此言有误。他要娶妻,在下不过替他知晓自己心意。”
程若水轻声道。
“哦,此言不假。”
“自是真切。”
“那你可真是躲得好,中域里三派的弟子都敢招惹。你这么胆大妄为,凭你是雷倾绝和解千眉那个不为人知的私生子吗?”
师明佑淡淡道。
程若水再也维持不住笑意,显得有些狰狞起来,他开口说,“见到你第一眼,我就想,无论能否医治,你合该当我的笼中鸟。”
“?”
此生之中,无疑有人第一次这般开口。
师明佑:“你……真胆大。”白鸟已经飞的远了,这可真是个疯子,连宿主都敢惹。
“在下……”
还未曾说出,程若水被打了三个巴掌,直接按跪在地上。
突然出现的人深深跪地,出声道:“真人息怒,这孩子因病缘故,性格阴晴不定,极不讨喜,不然也不会被赶出家门。”
程若水:“……”
“孩子?我许多年没见过这般胆大包天的孩子了。”
师明佑坐在椅上,一把瑶琴飘来,竟是只低头抚琴,丝弦勾起,每一声似都打在心间,引起内气浮荡。
程若水心神不稳,竟是吐出几口血来。
“解千眉和雷倾绝的儿子,竟是这样?我倒有些不可思议了。”
“也对,我看这两人怕是也不想认你了……真是个惹出滔天大祸的丧门星,难怪这些年都隐居起来。”
“倒是个老狐狸。”
师明佑不知想到什么,忽得轻轻笑了下。
秦岚衣有苦说不出。
天下三派两峰一阁一寺里的三派的弟子谁敢招惹。门规在上,门中弟子,若有平白死去,定当直接诛杀。
昔年,这位公子闯下这般大祸,自是引起一阵轰动。
可做父母的哪有不有几分在意孩子的,自是帮其掩饰,更换了身份。
师明佑手里勾起一缕丝弦,忽得轻笑了声,“你父亲倒也狠得下心,你中的可是三宗里清微派的绝顶秘法€€€€锁千重,这可是核心弟子的不传之秘。他替你寻医,不过糊弄你。他怎会不知何人能解?”
“奇怪,他竟不来向我求医,难不成我的声名就这般差么?”
秦岚衣急忙出声道:“雷副使万万没有这般想法,他……不过害怕叨扰真人隐修。”
当然,有些话自是不必说的。
谁敢请这位出山?他们巴不得见不着,自己躲起来,深怕惹了对方不高兴。
“小衣,你们雷大人这些年来倒是混得风生水起,令人莫敢不从啊。”
这竟是个有些懒洋洋,磁性慵懒的男声。
秦岚衣面露冷汗,小声道:“副使大人近年来都不问世事,隐居山间。只是南疆群龙无首,未免有些推举大人。”
“大人心里也觉得……”
“哼。”
“天底下没有不敢跑的马,更没有不吃肉的狼。他想些什么,我懒得计较。”
秦岚衣越发小心措辞,低声道:“那真人……”
师明佑轻轻笑了,“怎么,我多年未曾出来,想着过来看看你们,你们都不欢迎我?”
秦岚衣面露浮汗。
“怎么会,真人若来,副使大人必然只觉蓬荜生辉。”
“小衣,你吹捧人的水平不太行啊。”
师明佑有些乐,似有些怅然道,“想当年,我虽觉得雷大头这人啥都不行,偏偏一张嘴巴能说会道,油滑至极,还能钻空子习武。倒也勉强算是个人才,只是……怪恶心人的。”
秦岚衣:“……”
因为嘴笨,他才被推来做了四方坛使。
程若水边吐血,边咬紧牙尖,开口道:“你是男子。”
“嗯,有何问题?”
师明佑挑眉。
他便站在那里,白鸟不知何时驻足他肩臂,云鬓散落,耳环坠着,只观其容貌,倒是真恰似一位人间驻足的神仙妃子。
秦岚衣急忙点住人穴道,不让人出声。
“……你倒忠心耿耿。”
“你先前问我为何来……我来寻我那杀了你们雷大人徒弟的夫君啊。”师明佑颇有些好心情,戏谑出声道。
秦岚衣冷汗连连。
他只能……心里为人捏把汗了,两个亲近之人都得罪这位,他怎么救得了。
程若水无法动弹,白鸟忽得一下飞扑,啄其脸蛋,弄出好几道伤痕。
他只能任由这只鸟在自己身上折腾。
师明佑见状,噗嗤一笑。
“你啄他又没用。不过你可真要小心点,不然哪天他把你捉起来,关在笼子里出不来了。”
白鸟有些依恋的飞到他肩头。
“喳喳。”
“他坏,的确,他做的事情,还真有几分我们魔道风采。”
师明佑幽幽叹道。
秦岚衣内力也有些波动,不禁有些浮出几抹汗。这话无疑是反话,他岂能不知晓。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这是昔年教中宗义,虽说这怕是这位一时兴起,可也的确未曾听说过他有太多的随性残害他人性命之举。
他是邪,是诡,是无道,是蔑视权威,是不屑门派。
“真人息怒。”
“雷大人昔年便说过,此番恩怨纠葛,定有落定之时。他只当从没有过这个儿子。”
秦岚衣急忙出声道。
师明佑嗤了声,“哦,那我杀了他这个儿子,他也不怨?还是说,他不敢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