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怕。
“……”
“这鸟要掉进湖里了,我帮着捡起来。”
红衫男人靠在舟旁,为了维持平视只半蹲着,小声解释道。
这蹲下的动作平常人做出来,定是滑稽不行,可他天然有股出格任性气场,怎样做出都不让人意外。
师明佑少见的安静,帷幕之下的嘴角微抽,最后只冷冷道:“你来做什么?突破了?”
这无疑是确定语气。
很快,他扫视人全身,吐出一句,“你刀哪里去了?”
红衫男子虚倚舟旁,抱着手臂,只笑,“哥哥,你还是一如既往关心我啊。”
师明佑蹙眉。
他坐在舟上,什么话都未说。
良久,他才出声道:“一刀,你既然选择当了个刀客,总不能总丢下你的刀。”
“好啦,哥哥你别叫这个名字。”
洛羿沮丧地说。
他弯腰,勾出一只手,往怀里掏出了个小镜子,现了出来,镜子背面则是古朴的大字两个。
“我现在叫这个名字,古朴大气上档次。”
师明佑:“……”
把自己新取名字刻在镜子背面,怎么看也都太自恋。
不对,一个刀客不带刀,随身带镜子,太……太不走寻常路了,可明明以前看着都很正常不过。
师明佑忍不住瞪了几眼作壁上观的系统。
都是它带坏的。
想来,也不过就那么几次,它嘴巴碎,爱热闹,被他嫌烦赶走时总是跑到年幼的这位跟前絮絮叨叨。
白鸟:“……”呜呜,真不是故意的。
“哥哥,这可是我的新名字哦,用了好些年呢?”
“和你刀名字一样。”
师明佑颇有些无语道。
洛羿只笑,“哥哥怪好心,还替我担忧这个么?一样有一样的好处么,寻常人说起我的刀时总得念我的名,听起来就很霸气啊。”
师明佑伸出手指。
洛羿乖乖向前靠了几分,大有等待被夸的想法。
师明佑微弹指风。
洛羿嘴角含笑,可未曾躲开,只顺势真向水里倒去,彻底的坠落湖水之中。
师明佑微惊,这人可是纯粹的旱鸭子。
他急忙伸出一只手向水下而去,可一只手却握住了他的手,手指相合,格外地紧。
“哥哥,果然很心软。”
洛羿从水里探出个头,碎发粘湿在额间,笑的很开怀。
师明佑抽回了手。
洛羿也不气恼,只悄悄将手覆在船沿上,抬起眼看着他,笑道:“哥哥,你应我声嘛,那……我喊你姐姐可好?”
“别耍嘴皮子了,不许废话。”
师明佑并不起身,随手拿了根荷叶根茎,敲打了下人探出的双手。
洛弈:“哦。”
他乖乖蹲下,探出个头,往上望去。
师明佑坐在舟上,背脊挺直,向下压了压,近乎逼视。
洛弈头向下。
向下。
直至深入水底,再无呼吸。
师明佑伸出手,将水面上独存的那根茅草拉了拉,顺带着一个头露出水面。
“哥哥,你饶了我吧。”
“……”
师明佑心想,他怎么了,他也没干什么,弄得他好像做了什么大罪人。
“你不是已经不怕水了?”
“……那怎么可能,我只是赌哥哥你会过来抓住我的。”
忽得,一阵风吹来。
帷帽上的轻纱吹开了几分,露出那张轻微蹙眉的面容。
有那么一瞬间,洛羿近乎失神了,可很快浮起几分笑意。
“哥哥,我知道你在躲我。”
“我不怕你躲我,你喜欢谁也好,不喜欢谁也好,这都改变不了我的心意。你就算要打我也好,不过……能不能下手轻点?我还想着靠这张脸吃饭的。”
师明佑起初无奈。
可到最后,他差点没被气死。
也不知道这位怎么学的一副油滑性子。明明……小时候冷言寡语,看着就是个小可怜模样。
“你靠脸吃饭?”
“哥哥,你喜欢长得好看的嘛。”
洛羿委屈巴巴说。
师明佑:“闭嘴。”
说完,他眉头一挑,望向远处向下水道,缓缓前行跟来的大船,只瞪了眼少年气十足,依旧搞怪的人。
让他老老实实后,才道:“赶紧上来。”
“我们走。”
“你划船。”
这接近直接的颐指气使。
可洛羿简直心花怒放,很是高兴捡起船桨,一脚点在船头,不过短短几秒气雾散开,竟是浑身清爽。
夏日炎炎,碧荷微绽。
远处的大船一路向下,速度却放的很慢,似是游玩,却也似只是步步跟随,不敢越距半分。
可挂着隐杀门旗帜的船上,众人轰然。
“是不易商行。”
“这可是商行的主船,难不成千金不换的薛不易,薛大当家也赶过来了?”
“怕是……”
这剩下的话收了回去。
南疆里谁不清楚这不易商行做买卖做的最厉害,商道从西域直通南疆,远的连通中域更一路去了北域。
可这商行的主事人薛不易之所以能干的如此红火。
多少有个大靠山。
坊间常有戏言:“卧龙不出,千金难换。”
薛不易昔年不过一介家道败落的落魄子,被人逼的变卖家产。其中就有个大家的名画,薛不易偏不同意卖。
那人硬逼,薛不易只能开出千金价格。
那人自然败退而去。
旁人都劝他,别折腾了,算了吧。
薛不易却道:他只要画,不要钱。可还未等到被找上门来的那天,一位大主顾提出要买他的那幅画,真拿来了千金。
薛不易起初不答应。
那人却道:“拿这千金去,哪日赚了回来,再将画赎回去。”
这一买最后竟是出了个天下闻名的不易商行,出了个世人津津乐道的薛大当家。
这位买家自有名头。
卧龙谷避世不出的天雷手看好的人,南疆里的人谁不愿意给几分面子。
可此刻,这挂着商行旗帜的船上,却是闹哄哄的,没个正行。
薛不易身宽体胖,生的一副富贵模样,只落在最后面,听着船里这些人的讨论。
“薛胖子,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跟着也不是事啊。”
“雷副使不出面,我们这些小喽€€……我怕都走不过教主一招,我心里那叫一个慌啊,要不,你去问问雷大人?”
薛不易笑的乐呵呵,倒是生意人模样。
“我看,我们也不用太在意。”
“教主若是有心出手,我们不早就……也不至于还能跟到这里。”
“说的轻巧。”
“可我心里……难受。咱们修炼这么多年,估计连教主一根指头都比不上。还是到了如今,才大概清楚教主当年修为境界。”
“依我看,教主是打娘胎里就开始学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