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阮秋会对他感激涕零,没想到这小子佯是严肃地用那黑不拉基的大眼睛瞅他,一字一顿道:“皇子殿下很好。”
他补充道:“非常好。”
洛拉:...
阮秋说完,抱着自己的小铃铛上了楼。
自从上次发生花园里的事之后,顾芒就没有再让他去花园工作了,他在房间里坐着发了会儿呆,皇子殿下对他这么好,他也想做点什么。
说干就干,阮秋拿起扫把和毛巾,开始清理房间,他很自然地第一个去的房间就是顾芒的房间。
他失明,也看不见地板脏不脏,摸索着一点点扫完,又拿起毛巾把窗台擦拭一遍,一条窗台擦到一半,错不及防撞到一个东西。
阮秋有些茫然,担忧自己没轻没重把什么藏品弄坏了,顺着小心翼翼摸去。
那东西是个倒梯形,上宽狭窄,被上等的布料抱着,摸起来隐约有些湿润。
阮秋手触到一片湿润的花泥。
他愣怔了一下,心脏兀地开始狂跳起来,往上抚去,是数枝干涸枯萎的玫瑰,因为已经放的太久了,干巴巴的。
皇子殿下的房间里从不会允许干枯花出现。
一,二,三...二十三,正好是那天他从花园里采摘的数量。
阮秋用手狠狠去揉自己的眼睛,睁眼时依旧一片漆黑。
他不甘心地再次去揉,想要迎来黑暗之后的视线和光芒,可他把眼睛都揉红了,眼尾揉的发青,睁眼迎接他的还是那片古井无波的黑。
他真的很想看看小铃铛,也好想看看这些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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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浴衣
第二天顾芒还没睡醒,寝宫里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急匆匆的脚步声,除了顾沿之外哪里还有第二个人,顾芒打了个哈欠,本想再从床上躺会儿,无奈顾沿那跺脚拍门的架势好像要把门拆了,顾芒草草披上一件睡袍,慢吞吞地来到茶水室。
顾沿本一身寒光凛冽,见顾芒这样衣衫不整地就进来,很明显地顿了一下,紧接着红着脸背过身子不看顾芒:“把衣服好好穿上!”
不得不说,顾芒这个皮相实在好看的要命,身为一只s级雄虫,身体曲线和比例,肌肉分布都是十分完美,怪不得顾沿这死兄控最后非得和原主玩骨科。
顾芒恍然大悟,他总是觉得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是大男人,没那么注重这个,忘记了雌雄有别。
他扣好扣子,一屁股坐在软垫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找我干嘛?前阵子不是和你说过不要随便来成年单身雄虫家吗?”
顾沿这才转过身来,他见顾芒穿戴好才吐出一口气,把一张纸重重拍在桌子上。
“你那个捡过来的脏东西,”顾沿盯着顾芒,“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罪臣之子,阮明的雌子。”
顾芒颇为无语,合着就为了告诉他这件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就知道的事儿?
他见顾芒没什么反应的模样,忍不住加重语气道:“你懂不懂我说的意思,阮明是星际逃犯,是犯了虫族最严重的战|犯罪的雌虫的儿子!”
顾芒不耐烦地挠了挠耳朵,一双祖母绿的眼睛波澜不惊扫了顾沿一眼:“所以呢?你快点进入正题行吗?有事儿说事儿。”
顾沿张了张嘴,被噎地嘴里一个标点符号都没蹦出来。
这尼玛还不算正题吗??
顾沿简直目眦欲裂:“他是逃犯的雌子,你疯了,还打算留着他?这样的人就该被关进星际监狱,就该是€€€€”
“雌奴。”顾芒站了起来。
顾芒歪了歪头,眼里带着冷漠而困惑:“所以他就必须因为一个从没见过的雌父,而活该被取走SSS级的虫晶吗?就活该被扔到灰色组织做杀人兵器,再被发卖到奴隶营?他活该就变成一只雌奴吗?”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法律?
“你不是管军队那边的吗?你不懂一个SSS级的人才有多难得出现吗?”顾芒步步紧逼,绿眼珠冰冷地看着顾沿,“你不是最喜欢把保卫虫族这句话挂在嘴边吗?这种雌虫成为一只雌奴,最后草草死去,就是你想看到的?”
“他就活该吗?顾沿。”
顾沿心头巨震,他被那双眼睛紧紧盯着,恍惚间摇了摇头。
不应该是这样的。
虫族每年军营征战死了多少雌虫数都数不清,一只SSS级的高度训练后的军雌可以为虫族挽回的损失不可估计。
顾芒靠在桌上,青葱的指节拿着那份资料随意翻了翻。
“一,我需要把他的虫晶拿回来,”他把资料合上,随意放在桌上,“二,我要治好他的眼睛。”
顾沿干涩的喉咙动了动:“虫晶现在作为整个族的秘密武器放在国工部,拿不回来,他的眼睛资料显示是物理伤,长久没有治疗,早就错过最佳治疗时机,也治不好了。”
顾芒:“就因为拿不回来才要拿,就因为治不好才要治。”
“...”顾沿深吸一口气,“要接触国工部,只有上前线战场拿下一线军功,才能获得钥匙,眼睛只能找最好的医生手术后才能看情况。”
顾沿深深望进顾芒的眼睛:“别怪我没提醒你,战场不是儿戏,”
“还有,昨天,尤瑞向雄皇提婚了。”
“他在星际监狱待了快一个月,还没老实呢?”顾芒嗤笑道。
顾芒根本不把尤瑞放在眼里,也不认为自己连反抗一个狗屁婚姻的能力也没有,耸了耸肩,笑道:“你可以离开了,皇弟,记得把医生联系方式给我。”
顾沿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回忆着刚才顾芒那双冷的刺骨的眼神。
他真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样凉薄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没有机质的无生命体,就好像...这个世界在他眼里都是假的一般。
而那样的目光...
顾沿喉结微动。
更让他想要征服,想要得到顾芒所视的一切,让这位自大的皇兄眼里只有自己。
顾沿走到楼梯口,发现楼下阮秋正好拿着什么东西往楼上走。
明明是只瞎子,却好像比寻常人的眼神更加机敏,顾沿刚抬起脚,那让人如芒在背的针似的目光就扎了过来,对视上那双黑漆漆无神失焦的眼,尤其可怖,让人后脊发寒。
阮秋就这样看着他往楼下走,他什么也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顾沿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那个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字€€€€“滚”。
-
阮秋上楼时顾芒正在洗澡。
他习惯清晨洗个澡,这让他一天都能畅快起来,脑子也能更好地运转。
一如既往洗了个快澡,赤身裸|体随手把门推开,却赫然看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阮秋!
??
顾芒完全没有想到室内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一把扯过来挂在浴室把手上的浴巾,仓仓皇皇地围在自己身上。
“怎么来这里了?”
阮秋一脸茫然地看着顾芒。
顾芒和阮秋遥望着对视,才反应过来阮秋根本看不见自己穿没穿衣服。
手里的浴巾都跟着烫手起来。
...所以现在还要不要围着?好像穿不穿一个样子哎。
系统:...你能不能有点节操。
顾芒草草裹上浴衣,他可以在顾沿面前觉得俩人都是大男人,互相不小心看到什么地方也波澜不惊,在阮秋面前总觉得有点别扭。
他没有去细想这个问题,把浴巾系好,走到床边坐下,任由心里千军万马,表面上镇定道:“有什么事儿?”
阮秋鼻尖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他痴痴地嗅了一会儿空气中带着湿气的顾芒的味道,膝行上前,温顺地跪在顾芒脚边。
“皇子殿下,我来给您更衣。”
?
顾芒一愣,正当他愣神的空儿,发现阮秋大有上手的架势,忙捉住阮秋的手腕道:“什么更衣?我不是说过以后不用给我更衣吗?”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早起,那帮莺莺燕燕的亚雌就要给自己穿衣服,作为一个主世界的正常男人,顾芒可受不了那个,第一天就吩咐过不需要给他更衣了。
“可我是您的雌奴,就是应该做这些的。”
顾芒轻叹道:“我从未把你当做奴隶,你也从不需要干这些。”前几天让你去花园也只是想你伤好得快些多见些阳光罢了。
阮秋心窝一软,隐下嘴边的笑意,道:“这个是皇室那边新送来的服饰,您穿一定很好看。”
顾芒移目到阮秋手里的东西,确实用新布料制成,看起来质感极佳,他愣愣地低下头,看着阮秋开始解开自己的浴衣扣子,那副乖顺着跪伏的模样,垂下的睫毛长的印下阴影。
一股莫名的,搔挠似的痒意从心底窜上来,让他有想要抱住他好好揉搓一番的冲动。
顾芒脑子一热,他在想什么啊?这可是阮秋啊,这可是阮秋!不是什么布娃娃!
扣子已经解开一个了,顾芒捉住阮秋的手,“我说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穿。”
阮秋顿了一下,抬起头,轻轻道:“皇子殿下,我是个瞎子,没事的。”
他说的那样坦然,像是完全接受了自己是个看不见的,有残缺的人。
顾芒的手不知为何就松开了。
他心想你不是瞎子,等过会儿拿到医生联系方式就好了,我当然会治好你的。
不过顾芒向来没有提前打包票的习惯,也就没有当场说。
阮秋垂下头,继续安分地给顾芒解开浴衣扣子。
他想,瞎子也挺好,至少可以拿这个当理由,让皇子殿下怜悯他,可怜他,虽然他最讨厌同情的目光。
可如果是为了能接触到皇子殿下,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阮秋解到第四颗扣子,皇室浴衣的扣子并不是那样直上直下的,而是扣子排布是图腾样的设计。
他毕竟眼盲,只能摸索,先是顺着往下,隔着浴衣在摸到腹部,感受到一排紧绷而秀美的肌肉群,薄薄的,他的手一碰那里的扣子就会游弋着移动。
顾芒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别扭地偏了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