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金家月顿了一下,才说,“我腿软了。”
“……”江栩没憋住,笑出声来。
在金家月颇为恼羞的目光中,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然后蹲到床边,抓起金家月的一只脚。
金家月下意识地缩了下脚:“我没什么,坐会儿就行了。”
江栩力气大,五指紧紧扣着金家月的脚踝,硬是没让金家月把脚收回去。
他把金家月的脚放在自己腿上,时重时轻地揉着金家月的脚踝。
团在金家月脸上的绯红越来越重,他的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的床沿上,背打得笔直,低头看着认真帮他揉脚的江栩,表情理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
但也有无措。
其实他很少有这么无措的时候。
“刚才你让赵先生他们走我们前面,是故意的吧?”江栩把金家月穿了袜子的脚托在手心里,一边揉一边问。
金家月愣了两秒,如实回答:“对,我就是故意的,我想看他们笑话。”
江栩笑了一声。
“怎么了?”金家月扣在床沿上的手指逐渐收紧,但语气还是漫不经心的,“你觉得我小气?”
“没有啊。”江栩把他的脚放进拖鞋里,撑着膝盖起身,回头见金家月僵直地坐在床边,一双眼睛睁得很圆,本来已经站直的身体又弯下去。
“哥,我没想那些。”江栩说着,伸手抚上金家月的脸,在对方唇上亲了一下。
金家月僵硬的表情有所缓和,正要说话,却骤然想到什么,猛地往后一仰:“江栩,你的手才摸了脚又来摸我的脸!”
“哥。”江栩无奈,“我摸的是你的脚。”
“我的也不行!”
“……”
江栩被推着洗了三四遍手才和金家月一起坐到餐桌前。
外面三人早就拆开了金家月买的东西。
送给姜霍的是一套文房四宝,送给温月宁和李娟的是几条款式不一的丝巾,都是看着没那么贵,可显然也不便宜的东西。
显而易见地,收到礼物的三个人都很高兴。
桌上,姜霍和温月宁又仔细问了金家月家里的情况。
金家月全部实话实说。
问到最后,姜霍倒是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清了清嗓子,表情变得严肃:“对了,小金,你多大了?”
金家月回答:“我二十八岁,马上翻年就要满二十九岁了。”
江栩赶紧在旁补充:“他刚好比我大十岁。”
姜霍却是听得一愣,手里的筷子都掉到地上了:“才大十岁?”
不是大十几二十岁吗?
居然才大十岁!
第137章
还是温月宁弯腰把筷子捡了起来,去厨房拿了一双干净筷子出来,递给姜霍。
姜霍仍旧望着金家月。
温月宁逮着筷子中间,直接将一头敲在姜霍的肩膀上。
姜霍吃痛地哎哟一声。
“你愣着干什么?”温月宁坐回椅子上,冲着金家月的方向抬抬下巴,“人家孩子在跟你说话。”
金家月也放下筷子,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姿比之前端正许多。
他一直知道年龄问题是横在他和江栩之间的一道坎,相差十岁不算什么,可关键是他和江栩的人生阅历相差太大,姜霍夫妻刚找回儿子,正是把儿子看得紧的时候。
但不管姜霍夫妻怎么看他、怎么说他,他决定好了的事,就不会打退堂鼓。
顶多挨一顿骂。
一顿骂又算得了什么?
他上位的几年间,受过的冷落、嘲笑以及谩骂多得数都数不清,要是每次都往心里放,他早就抑郁了。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可金家月还是不太好受。
眼前的人又不是那些需要虚以委蛇的合作伙伴或者公司股东,眼前的人是他alpha的家人。
还是不一样的。
突然,一只手覆上他搭在膝盖上的手。
金家月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发现江栩偷偷摸摸地把手伸了过来,手心贴着他的手背,没过几秒,又翻过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两人坐在餐桌的同一边,桌下的小动作没人看见。
江栩轻轻捏了一下金家月的手。
金家月抬眸看向江栩,只见江栩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片在灯光下泛起些许微光,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着更显严肃。
金家月:“……”
这个小书呆子还挺会装。
但不知怎的,悬在他心里的那块笨重石头总算往下落了一些。
他回捏了下江栩的手。
姜霍自然不知道他俩在桌下做什么,回过神来,一张脸都要笑开花了,捏着筷子说:“大十岁好,大十岁可太好了!”
突如其来的反应把同桌的温月宁和李娟都吓了一跳,她们莫名其妙地看向姜霍。
姜霍恍若未觉,高高兴兴地起身给金家月倒红酒。
金家月见状,有些惊讶,连忙跟着起身,双手举着酒杯去接。
“要我说,十岁正好。”坐下去后,姜霍朝金家月端起酒杯,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原来你才三十不到啊,这么年轻,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你能干,背着房贷和车贷,每个月愁得直掉头发,像你这么年轻有为、有判断力、有魄力的年轻人可真不多见啊,早就听说过你两个父亲的名字,都是很厉害的人,果然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一通彩虹屁下来,金家月已经到了受宠若惊的地步,连着喝了几杯红酒,耳朵都红了起来。
还是江栩看不过去,说要帮金家月喝,但金家月不让。
两个人拉扯半天,忍无可忍的温月宁一把拽起姜霍的衣服:“你平时自己喝酒就算了,人家小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让小金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姜霍真的高兴,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人生几十年就没这么高兴过,不仅是第一次和儿子一起吃了一顿团年饭,而且在他心头压了许久的那块巨石被挪开,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原来金家月才二十八岁,虚岁也就二十九。
之前都是他想多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他差点以为自己要和儿子的omega称兄道弟了。
“今天过年啊,今天不喝的话,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姜霍的脸都红完了,眼神迷糊不清,大着舌头说,“小栩还是高中生,你和小李也不会喝,可不就只剩小金陪我喝了吗?”
金家月也说:“没事,温夫人,我平常应酬也会经常喝酒,酒量还行。”
“那也不行,适可而止。”温月宁拿走酒瓶,不忘瞪上姜霍一眼,“让一个omega陪你喝酒,你真是想得出来。”
事实证明,温月宁是对的,她端走酒瓶还没一分钟,姜霍就醉趴下了。
金家月也喝了不少,虽然醉得没姜霍厉害,但是脸颊上也泛起了两团绯红,被白皙的肤色衬得格外明显。
喝醉了的金家月没有一点失态,垂着脑袋,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臂,努力支撑微微摇晃的身形。
“小栩。”正在和温月宁一起收拾餐桌的李娟说,“你把小金扶到沙发上休息吧,等把这里收拾好了,我们再回去。”
江栩说了声好,弯腰撑在金家月靠着的椅背上,他用指尖点了一下金家月的脸颊。
很烫。
真是又红又烫。
“哥。”江栩低着头,小声地喊,“家月哥?”
金家月的一头乌发抹过发胶,但经过这么长时间,早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下来,正好遮在他半睁半闭的眼皮上。
江栩伸手替他捋开那些发丝。
金家月这才有所动静,吃力地睁开眼睛,仰起下巴和江栩对视,可他目光涣散,好一会儿才聚焦在江栩脸上。
“嗯。”金家月尽量吐字清晰,“我晚点再回公司。”
江栩闻言一愣:“啊?”
金家月不说话了,闭上眼睛,身体前倾,轻轻地将额头抵在了江栩的肩膀上。
江栩意识到金家月在说醉话,有些哭笑不得,他又在金家月耳边喊了几声,见对方始终没有动静,只好伸手将人打横抱起。
温月宁和李娟都在收拾残局,两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温月宁还很小声地啧了一下,扭头就对李娟说:“你看。”
李娟没有出声,却也没将目光挪开。
江栩脸上臊得慌,看都不敢看她们,语速飞快地说:“我抱他到我卧室里休息,沙发上躺着不舒服。”
“行。”李娟说,“你快去吧,顺便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这边不用你帮忙。”
江栩抱着金家月健步如飞地回了卧室,把金家月放到床上。
金家月顺势一滚,滚到了床中间。
江栩跪到床上才把金家月脚上的拖鞋拿了下来,他扯过被子盖到金家月身上,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不多,三两下装进行李箱里就算是收拾完了,再把作业都放进背包里,从衣柜里拿出金家月的外套搭在床上。
忙完这些,他又出去帮温月宁和李娟的忙。
几人分工合作,半个小时下来,就把事情做完了。
晚上九点,外面的天空已被夜色淹没,密密麻麻的小雪被风吹得倾斜,今年的冬天太冷了,大年三十的晚上都没有多少人在外面玩,只有川流不息的车辆在道路上行驶。
姜霍在卧室里呼呼大睡,温月宁看着江栩从卧室里背出金家月,眼里有着浓浓的不舍。
“新年快乐。”温月宁拿出早就备好的两个红包,一个塞到江栩的衣兜里,一个塞到金家月的衣兜里,“来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