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今鸿……今鸿!”
“嗯,我在……怎么了,你这是在讨好我吗?”
耳边响起轻微的布料崩裂的声音,白项英一面用手拽着衣服一面极力将身体蜷起来,仿佛这样能够阻止对方做出更加粗暴的举动。
这里是贵宾室,不比西苑的私人住处,纵使知道附近没有闲杂人等,他也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让自己显得过于狼狈。
“不要在这里……”
“那你要在哪里呢,哥哥,无论在哪里你都没有回应过我啊!现在也是,你看你这样子,好像我在强迫你一样。”
“就是……在强迫我……”
“你说什么?嗯?”霍今鸿摁平他,强硬地遏制住他所有的挣扎,而后弯腰细细亲吻那裸露出来的小腹和侧腰。
“霍岩山和付聘对你做的那些才叫强迫,我算什么?如果我想,我也可以对你做那些事,从前我在这儿过夜的时候就知道怎么让男人舒服,这半年来我跟何连胜去窑子也学到了很多……我什么都知道,哥哥,比你知道得多。”
那两个名字的出现使白项英一下子失去了挣扎的欲望。
他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
一切跟强迫有关的词于霍今鸿而言都是禁忌,每当他表现出拒绝,哪怕只是一丁半点,对方就会提到霍岩山或者付聘,继而变得愈发偏执和疯狂。
他问他为什么对霍岩山百依百顺却不肯多接受他一点点,他问他为什么任由付聘一而再再而三地作践自己却对他百般拒绝。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从未想过会有需要解释的那一天。
霍今鸿一点一点地亲他,从胸口到小腹,就像一场无人观看的独角戏,即便没有掌声也要如痴如醉地演下去。
等亲够了,满足了,他缓缓起身解开腰带。
期间白项英始终躺着不动,直到里外裤子一齐被褪下。缺乏弹性的西装布料使他的两腿无法打开,只能并着膝盖向上屈起,露出赤裸的臀部。
“不行,今鸿……你放开我!”到这时他才回魂似的重新挣扎起来,随即被轻易按了回去。
“马上就好,哥哥……我不会弄痛你的。”
“怀安马上就回来了,我叫他去西苑拿东西。”
“他离这儿还远,我听得见,我会在他上楼之前结束的。”
霍今鸿嘴上说着话,身下动作却一直不曾停顿,仿佛任何语言和肢体上的阻扰都不会影响到他。
空气中传来白项英压抑的抽泣声。
那也许并不是抽泣,但听起来也差不多,随着手指的的深入时断时续。
这让他想起那些在金松饭店花钱睡觉的夜晚,为了从幻境中分辨对方的踪影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欢爱。粗暴的,温柔的,假意迎合的,你情我愿的,没一样是他想象中的跟哥哥缠绵的样子。
后来他跟随何连胜出入风月场所,愈发见惯了声色犬马,可依旧不知道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应该是什么样子。毕竟在过去不长不短二十年的生命里,关于床笫之事的所有记忆都只限于霍军兵营里的那两张床。
他知道霍岩山对白项英做的那些不能称作“欢爱”,甚至不能算“爱”,但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
原本是知道的,在和哥哥相拥而眠一起遥想未来的时候,但是现在已经忘了。忘了很久。
现在那些风月场所的男欢女爱只让他感到恶心。无论是嫖客还是卖身的男女,淫声浪语肢体交缠的样子都丑陋极了,可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快乐,令人作呕的快乐。
€€€€为什么同样的伎俩用在哥哥身上却只能带来痛苦?
€€€€为什么呢,为什么谁都可以快乐,只有我不能?
第153章 8 凭什么不能?
(无足轻重的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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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霍今鸿起身整理好衣裤,又坐下来帮白项英擦净腿根的污迹。
后者没有拒绝,不知是因为无力拒绝还是在用顺从来感谢对方“饶过”自己。
“刚刚你明明没费什么力,怎么现在看上去真么累?”
“还好……”
“刚看见你的时候还挺精神。”
霍今鸿点燃一根烟卷夹在指尖,漫不经心的语气丝毫听不出刚刚经历过一场潦草的xing事。
潦草,没滋没味,甚至有些不快。
大多数时候他来这儿都是这么草草解决,因为对方干涩的身体,和每一寸都透着冷漠和惧怕的肌肤,令他很难随心所欲地进行下去。
可即便是这么令人不快的xing事他还是想要,想得发疯。
除此之外他不想碰任何男人或者女人的身体,也没有谁能够激起他一丝一毫的欲望。何连胜频频带他混迹于华区的娼馆,他甚至可以在云雨声中坐上一整夜,断然拒绝对方“给你也叫一个”的好意。
司令部的人暗地里笑话他是只童子鸡,连何连胜都旁敲侧击地问他是不是喜欢男人或者“不行”。霍今鸿一本正经地说这种事还是只跟一个人做好,不出意外引来更多讥笑,好一点的笑他替人“守贞”,最毒的直接说他是“守妇道”。
有时候他想,自己也许真的已被生生逼成了性冷淡或自虐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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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味冲淡了房间里仅存的qing欲的气息。
白项英缓过气慢慢从沙发里坐起来,小心翼翼的重新穿好衣服,每系一个扣子就用手抚平衬衫边缘的褶皱。
霍今鸿边抽烟边观赏。
男人做事向来从容不迫,甚至可以笼统地用优雅来形容,但此刻,不知是不是因为刚用眼前这具身体排解过欲望,对方一举一动间都透着股窘迫,欲盖弥彰。
“干什么这么小心,怕怀安看出你被我睡过了?”
白项英停下动作,半晌才又继续理起领子:“看出来又怎么样,他天天跟着我,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我真嫉妒他啊,哥哥,本来天天跟着你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你何必嫉妒一个仆人?”
“一个会给你舔下面的仆人。”
“……”
“我和他谁更舒服?”
白项英不吱声了,因为听出对方是存心找茬,自己不管回答什么都是错的。
霍今鸿自然不会因为他的沉默就善罢甘休。
“你说的也不算数,我要亲自看,下次叫他当我的面给你舔一次吧。”
“……”
“如果舔得好,也让我学学。”
“你上来这么久,不会耽误要事么?”
“什么要事?”
“毕竟是周市长的局,何连胜叫你替他来参宴,一直离席不大好。”
“我听出来了,你在赶我走。”
白项英不知可否地低下头,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全是这个意思,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你看起来对今天来饭店的人很熟悉……也是,周世祯要设宴肯定会提前给饭店名单,你应该都看过了。”
“没有全看。”
“没有全看,但看了治安队的,所以知道来的是我不是何连胜。”
“……是。”
“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哥哥,我真高兴。”霍今鸿捻灭手里的烟头,没有再拿新的,“不过,如果你全看了的话大概就会知道那人也来了。”
“谁?”
“你说呢?你穿得这么规整,本来要下去讲两句的,现在一个人躲在这里,总不会是梁广泰临时变卦不让你出面了吧?”
白项英瞬间听懂了他的意思,也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谁,然而原地坐着没有说话,隔着三四米的距离霍今鸿看见他的睫毛在颤抖。
“听,他又在讲话了……明明只是个秘书主任,风头却比市长还盛,都说他是靠周世祯的裙带关系调到天津来的,依我看倒像是反过来,周世祯离了他不行。”
“……”
“我快记不得他的声音了,脸倒还有些印象,前几天我们刚在司令部见过面,他来给何连胜送礼。”
“你……见过他了?”
白项英听到这儿终于抬起头来。
那一瞬间霍今鸿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很多东西,痛苦,不甘,屈辱,恐惧……他试着从这些神情里分析出对方在想什么,但又觉得这么做很残忍,无论是对哪一方而言。
在某种意义上两人悲喜互通,哥哥的痛苦也是他的痛苦,哥哥的不甘也是他的不甘。
但他唯独没有恐惧。
“我见过他了,他也见了我,我们还握了手,但他好像不记得我是谁。”
何连胜对这得来不易的副官长大概真是动了点心思,为了让他不被司令部的人看不起特地编造了一套说辞,说他从前在青岛当兵,去日本的士官学校进修过一年,经老部下介绍来治安队替他做事的。
霍今鸿在土匪窝的经历本就无人知晓,霍岩山那支军队也早就被打散不知流落到哪里,只要本人不说谁都不知道他实际是从哪儿来的。加之他本来就会说些简单的日本话,相貌又长得周正,看起来十分符合何连胜给他安的名头。
那日在司令部里何连胜也确实是这么跟齐继尧介绍的。
“哥哥,你可以报仇了。”
“报仇?”白项英闻言错愕地回头,仿佛全然没有料到对方会说这话,“你在想些什么……”
“怎么,难道不应该报仇么?”霍今鸿起身走到对方面前停下,一坐一立,显得坐着的愈发单薄,站着的愈发高大。
“我记得很久以前我就说过要杀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杀成,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太弱小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今鸿,别想这些了。”
“你猜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他来天津当官?这很奇怪,他本来在济南干的好好的,说来就来。”
“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