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坠落 第92章

“因为你在这儿,我也在这儿,老天爷是叫他来送命的!”

“今鸿!”白项英慌忙打断他,难得大声说了句话,“别说胡话,我没想报仇,也没让你报仇!”

霍今鸿经他这么一喊倒是住了口,心脏狂乱地跳着,仿佛失控的钟摆,但他并不认为方才那些是冲动之言。

“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也是你告诉我你不想报仇,让我忘了它。”

“是么,虽然我早就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候我没本事,什么都做不了,但是现在呢?哥哥,现在你还有什么理由让我不要报仇?”

“现在你有什么本事,给何连胜当副官就是本事了?这点本事够让你去找市公署的麻烦吗?治安队会允许你这么做吗?”

“哦,原来你是在担心我的处境。”霍今鸿沉默过后忽然笑了一下,“你担心我如果真的对姓齐的不利会给自己惹上麻烦……哥哥,虽然你口口声声骂我做汉奸,到这种时候还是会担心我的安危,我真要感动死了!”

白项英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刚才那番话并没有说服对方,迟疑片刻换了语气道:“这是我的仇,不是你的,如果你只是为了显本事,逞威风,那就不要打着替我报仇的名义。”

“你的仇,不是我的?”霍今鸿一字一顿地重复这句话,声音未落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你觉得我说要替你报仇只是为了逞威风?”

白项英撇过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我说了,我不想报仇,也不想你替我报仇。”

“你忘了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记得。”

“既然记得……”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哈!”霍今鸿甩手掀翻了茶几上的烟缸,“白项英,你还真是大度!难怪你骗我,耍我,用完我说丢就丢!因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的和坏的全可以忘个干净,对不对!?”

白项英狠狠抖了一下,因为烟缸落在地上发出的巨响,也因为从对方嘴里吐出来的那三个字。

霍今鸿很少会叫他的名字,只有在非常生气的时候才会这么脱口而出。他不希望自己的名字一出现就带来恐惧和悲哀,因此极尽全力不惹对方生气,可有时候又身不由己。

“今鸿,我只是……只是不想再做无用功了。”

“什么叫做无用功?”

“他死或者怎么样我都不会觉得痛快,我更希望他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可如果报仇……一旦要报仇,就不能当他不存在。”

“我懂了,说到底你就是原谅他了,你可以接受他对你做过的那些事,只要他不再来作践你。”

霍今鸿低头看着跟前的人。

白项英略为瑟缩地坐着,眼睛望向脚下。没有完全系上的衬衫领口下露出一块淤痕,是方才不小心吮得太过用力留下的。

霍今鸿忽然就有了欲望。

刚意识到自己仅靠蛮力就可以完全控制住对方的时候他有过疯狂的念头。禁锢他,占有他,对他做一切那些人渣对他做过的事。

那是他该得的,即便不是爱,但连霍岩山和付聘都能拥有的东西,他凭什么不能?

第154章 9 身体还爱他

霍今鸿低头看着跟前之人。

白项英略微瑟缩地坐着,目光低垂,额前柔软的发丝使他此刻显得格外温顺€€€€且不论这温顺是出于拘谨还是惧怕,至少看起来是温顺的。

但温顺和温柔还是不一样的。

霍今鸿想要的从来都是温柔而不是温顺。

从前哥哥对霍岩山言听计从,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愿说一个“不”字,那是温顺。而对于自己,他想,那应该是温柔。

人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会在某一刻突然领悟先前从未有过的感受。就像他在某个夜晚突然明白情欲为何物一样,当白项英第一次对自己笑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是温柔,尽管此前从来没有人对他“温柔”过。

可是现在,他快要分不清温柔和温顺了。

白项英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时常带着惧意,那种能够随时操控对方,迫使对方屈服的快感给他带来情欲,但是也令他心惊。

他想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也不愿成为第二个霍岩山。可哪怕是那个时候,印象里哥哥也没有对霍岩山怕到这个地步过。

€€€€所以,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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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今鸿抬起右手搭住白项英的肩膀,拇指轻轻擦过脖颈下的那枚淤痕。

“我好恨你啊,哥哥,又爱又恨。”

“……对不起。”

这对话已经重复了无数遍,每次听白项英说出这三个字霍今鸿的心里就要痛一下。

他不想要道歉,也不想要补偿,可除此之外还能要什么,他不知道。

“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我有愧于你。”

“你知道你最愧对我的是什么吗?”

“我……”

“到现在你还说爱我……连路上的狗都能看出你不爱我,就你还死皮赖脸地说爱!如果这都算爱,那你跟霍岩山,跟付聘岂不是海枯石烂,爱得你死我活?”

滚烫的掌心顺着锁骨摸到胸口。白项英坐不住了,因为一时躲闪不开,只能抬手抓住对方的小臂阻止他继续。

“不是刚刚才做过……”

“刚刚那算什么,都是因为你里面干得要命,我一半都没进去。”

“这儿本来就不是做那种事的地方……”

“闭嘴!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霍今鸿甩开他的手,俯身抓住他的头发拽到自己眼前,“你跟霍岩山上床的时候怎么不挑地方?!”

白项英被这突如其来的粗暴动作吓得不敢动弹,唯有左手下意识地举至胸前,正好遮住领口那片裸露出来的皮肤。

霍今鸿加大了力道,像是要迫使他直视自己似的,抓着头发向上提起:“你是觉得我好说话,还是觉得我好欺负?”

“那不一样!”

“是不一样,他把你当男妓,你€€着脸讨好他,我把你当宝贝,你连碰都不愿给我碰一下。”

“我……我没有拒绝过你。”

“你没有拒绝过我,但是你的每一寸身体都在抗拒我!付聘摸你你都能she,怎么,难道跟我上床比被他强奸更难受吗!?”

“不是的……”

“哦,差点忘了,在你看来我也是在强迫你。”

“今鸿……”白项英哆嗦着抬头直视了他,眼里蒙起一层水雾,“你想要我……像对待他们那样对你吗?”

霍今鸿闻言猛地松手。眼看对方失去支撑颓倒在沙发上,他后退半步抵住茶几,仿佛受到惊吓一般。

眼前的面孔和多年以前的某个影子重叠了。

一切都没有变过。就像从前整洁光鲜的军装下藏着千疮百孔的身体一样,如今名贵的西装和大衣包裹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救他,让他重新活,如今却猛然惊觉自己或许并没有那个能力。

他甚至没有办法救自己。

六年,仿佛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他的所有回忆和幻想里都是白项英。

这个在十四岁那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似乎总是很轻易地就能主宰他的生命。他为了他留在军营,为了他离开霍岩山,为了他来天津,又为了他跟随乔七。

如果不是为了他会怎样,不知道。

他明明可以有不一样的人生,却阴阳差错地走到这里。到头来他欺骗他,躲避他,敷衍他,拒绝他,他让他大半辈子的念想都成了笑话。

€€€€你想要我像对待他们一样对你吗?

不,我想要像他们对待你一样对你,禁锢你,束缚你,惩罚你,占有你。只有这样你才会心甘情愿地对我张开腿,不会骗我,不会躲我,不会对我说“不”。

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拥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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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忽又搭上肩膀,沿着锁骨缓缓摸到胸口,色情意味更甚。

白项英这回没有任何抗拒,或许是害怕再次激怒对方换来粗暴的对待,也或许是想要用顺从来安抚对方。无论哪种都使他看上去卑微又可怜,宛若一样可以随意摆弄却又经不起糟蹋的漂亮物件。

许久过去,那只手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霍今鸿看着他,打量那片在自己手下颤抖的惨白的皮肤,明明裤裆里已经硬到发痛,四肢却违背意志停滞在原地无法继续。

那是他在懵懂时就发誓要保护的人,哪怕物是人非,他想恨他,然而身体还爱他。

他永远无法成为霍岩山。

“怀安回来了,大概还有两三分钟到这儿。”

漫长的沉默过后霍今鸿收手退回原处,裆下那处逐渐平复下去:“你如果不想让他看见我,那我就告辞了。”

白项英尚未回过神来,听见这话条件反射地点头。

他确实是不大想让两人碰面,准确地说是不想让霍今鸿看见怀安,对方本就不满自己身边有个贴身仆人,对怀安心存敌意也不是一天两天,见到了保不准又要横生事端。

霍今鸿一言不发地整理袖口,重新别紧腰带,临到门口才又转身看他一眼:“齐继尧如果来找麻烦或者要单独见你,你马上派人转告我。”

“今鸿……”

白项英脱口而出唤了一声,仿佛是惊讶于对方说走就走,半晌才想起来整理衬衫和凌乱的头发。

“怎么了,哥哥?”霍今鸿站还在原地站着等待下文。

他定了定神道:“他不知道我在这儿,也可能早就忘了我。”

“是么?”

“我不会让他见到我,就像今天这样。”

“那样最好,否则你再随便让人糟践自己,我会很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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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今鸿回到礼堂。

此时宴会已接近尾声,周世祯正跟梁广泰及几位经理谈笑风生。齐继尧则跟个花蝴蝶似的四处飞舞,招呼来客“再喝两杯”,或者夜里换个地方继续。霍今鸿大步流星地从他身边经过,两人打了个照面。

“诶!霍副官!”

“齐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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