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我的变种能力为什么这么羞耻 第70章

伊薇发出小小的“噫”声,低声说:“他闻起来好难过。”

“他自找的。”亚度尼斯回答。

“你到底干了什么呀?”

“最有趣的点就在这里,我几乎什么都没做。”亚度尼斯轻轻抚摸康斯坦丁的脊背,“一切都是他自己完成的。他自愿献上一切,没有指望我做个会说拒绝的慈善家,可等他发现我真的照单全收,他又觉得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付出。”

“噢。”伊薇想了想,“那听起来不是很像骗子的作风啊。”

“他从没觉得能骗到我。”

伊薇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可还是充满同情地说:“太惨了,康斯坦丁。”

“注意你的言辞。”

“反正我说什么主人都不在乎。”伊薇狡猾地绕到了另一边,“他会在这住多久呀?”

“不清楚,看他的打算。”亚度尼斯停了一下,“你的问题太多了,伊薇。”

“我很难受嘛。”伊薇侧过身,向亚度尼斯展示她的后背,“翅膀根又痒又疼,它们什么时候才能重新长出来啊?”

“也许几年,也许几个月。”亚度尼斯说,“好了,你该走了,记得照管布鲁斯,他又盯上危险人物了。”

“是。”伊薇垂下头,乖顺地退出房间。

康斯坦丁咳嗽一声,醒了过来。

他看到亚度尼斯平静的双眼,愣了一会儿:“……别告诉我你一直看着我睡觉。”

“我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

“只有精神变态才会看人睡觉看一整夜,亚度。”康斯坦丁翻了个身,“嘶€€€€疼。你又干什么了?”

“什么也没做。”

“哼。”康斯坦丁嗤道。

他坐起来,一瘸一拐地下了床,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他穿好衣服,披上风衣,拎起手提箱。

“那我走了,美人儿。”他轻佻地说,“乖乖在这儿等我来看你,嗯?”

“你真是非要在嘴上占点儿便宜才满意。”亚度尼斯说,“请吧,浪子。我总是在等你的。”

第83章 第三种羞耻(14)

伯蒂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在镜子面前站那么久,尽管他从超重体型瘦成了健美身材,可事到如今,这点变化已经不足以令他产生什么情绪波动。

他在镜子面前看了那么久,可能是因为太无聊。

真是怪事,他对现在的这个自己毫不陌生,仿佛他昨天就有这么瘦,上周、上个月、去年也这么瘦。他的胸肌雄伟,腹肌紧绷,人鱼线流畅而优雅,当他曲起手臂,肩膀上则鼓起一个使人挪不开眼的弧度。他看上去就像一尊古希腊雕像,身体的每一寸都绝对符合美学标准。

但伯蒂心中并未迸发任何喜悦。

他的感情都消失了,此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由钢铁零件组成的机器人:头脑清醒,四肢灵活,能精确地完成所有他想完成的事,可再也没有任何想做某件事的欲望。

在内心深处,他想要歇斯里地尖叫。

可事实上他只觉得此刻十分美好。

像是灵魂正在缓慢地适应一具活力充沛的身体,“活着”的剧痛在他的每一寸肉体中飞溅。所有的感觉都在蓬勃地发育并且非常陌生,又因为陌生变得漂浮不定,仿佛只是错觉。

直到他在亚度尼斯的面前坐下的那一刻,一直游离在意识之外的情绪才回到他的身体。

伯蒂从一个诡异的梦中醒来了。

“先生。”他喃喃地说。

“看来你这段时间休息得很不错,伯蒂,你瘦了不少。”亚度尼斯挑起眉梢,“很荣幸我给你提供的客房还能成为健身场所。”

伯蒂苦笑:“别开玩笑了,先生,难道你还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在身体上挥了挥手,动作潇洒:“这根本不是我锻炼出来的。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是一份礼物,先生,我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承担起这份礼物背后的代价。”

“请不用担心,你已经为你在这栋房子里接受的所有服务付过账单。”

“那也一定会有什么额外的代价,先生。你不肯细说,是因为我会被吓得像个小女孩一样尖叫吗?”

“不,”亚度尼斯笑着摇头,“不,伯蒂,我不说是因为没有任何附加的代价€€€€所有的代价都已经收取了。毕竟,你最近做了很多梦,见到了一些理论上说已经去世的人,和他们交流对话。”

“这就是代价?”伯蒂愣住了,不是说他对此没有一点揣测,只是这种代价听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所以被他第一时间排除出了答案的名单。

“不。”亚度尼斯轻柔地说,“这不是你付出的代价,是你付出的代价让你有了这些就经历。你确定要我明说代价的具体内容?”

伯蒂端详着亚度尼斯,意识到这不是错觉:出于不知名的原因,之前他一直能从教官身上感受到的倦怠和紧绷感都淡化了。

此时此刻,教官甚至有点热情。

尽管教官非常迷人,可很遗憾,教官从来都不热情。

教官所有的“热情”都建立在他的迷人之上。

有那么一张脸又有那么一具身体的人总会在社交中被添上一层滤镜。他稍微应付你两句,你就会觉得他对你格外温柔;他漫不经心地扫过你一眼,你就会觉得他在对你微笑;他就算讲个过时的笑话,你也会笑得前仰后合。

然而这层滤镜从来不会掩盖那些过于强烈的东西,尤其不会把教官的冷淡变成热情。

伯蒂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真是假,他试探着说:“先生,你一直回避我的问题。”

“那是为了保护你的理智€€€€尽管它们也不剩下多少了。”

“我想知道答案。”伯蒂说,他踌躇着补充了一句,“另外,我还想知道教官你的心情为什么这么好。”

“真正的代价是死亡。你在这里是死过好几次。死亡会让你看到其他已死之人,参与到他们的记忆之中。”亚度尼斯说,“我的心情好是因为这段时间有位朋友来拜访我。”

他真的回答了。

伯蒂震惊地差点跌下来。他在椅子上挪了挪,脑子里迅速冒出一大堆问题,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亚度尼斯的第二个回答上。

至于“死过好几次”什么的,既然他现在又活了,还能好端端地(也许这个词要打折扣)坐在这儿,做这个可笑的咨询€€€€他有时候真搞不懂教官脑子里在想什么,维持这种仪式感就这么重要?那就说明死亡不是什么大事。

教官的回答才是大事。朋友。他竟然用到了这种词。而且在这种高兴的时候显然是认真在说话。

教官还能有朋友?

伯蒂不禁对那位素味平生的“朋友”肃然起敬。

究竟是什么钢铁意志的神人€€€€或者圣人,才能被教官视为朋友?

也没准对方是个恶魔。真正的恶魔。绝对是恶魔之王这个水准的。那家伙名叫撒旦也说不准呢。

“停。”亚度尼斯说,“别关注我。你才是主菜,伯蒂。”

尽管知道教官是在开玩笑,伯蒂还是为这句话不安地吞了口唾沫。

“让我们回到最初谈到的问题上,你说你觉得自己压力过度。”亚度尼斯在膝盖上摊开了笔记本,“请详细说明你的症状。越详细越好。”

“我……”伯蒂习惯性地抖了抖肚子,紧接着才想到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满身的肥肉,“我睡不着觉。我总是浑身冒虚汗,在夜里发抖,手脚痉挛。我偶尔会听不清别人说什么,看不清东西,还会忘记上一秒刚发生的事。有一次我枪决一个叛变的亲信,冲着他放完枪后我还习惯性地叫他的名字,想让他帮我处理尸体。”

“这情况持续了有个一两年了,我的属下们没起疑心纯粹是因为我们都是哥谭人。”伯蒂说,“哥谭的□□老大越来越喜怒无常越来越神经质?常有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关于这个……亚度尼斯难辞其咎。

哥谭的浓雾并不是纯粹天气的因素,

亚度尼斯微微点头,走了一下没什么必要的流程,问:“做过体检了?”

“除了过度肥胖导致的毛病外一切正常。”伯蒂回答,他渐渐放松了些,“要不是怎么也找不到问题出在哪,我干什么要看心理医生?”

“我以为在哥谭,看心理医生算不上什么事。”

“确实算不上什么事,可也得分情况。有些人越疯越有攻击力,这方面的例子太多我就不说了;还有些人越疯越软弱。我属于后者。”伯蒂长长地吐了口气,拍着自己平坦下来的肚子,“你看,我都把自己吃成什么样了。”

“你的体型可不是一两年时间能吃出来的。”亚度尼斯平静地说。

他说话的同时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看起来不像是在记录什么,更像是在涂一张速写。

伯蒂偷眼打量,却只能看到一片反光€€€€他诧异地观察了一番房间里的光源,心想按道理说他是能看到教官在笔记上画什么的啊。

亚度尼斯合上笔盖,将笔记本反朝向伯蒂。

空白的纸页上仅仅被勾勒出几根细长的线条,图像的完成度连速写都称不上最多只能算是最基础的草稿。但这几根线条对于人物形象的捕捉又是如此精妙,大量的留白并未使它缺乏细节,恰好相反,这幅画里的细节简直多到让伯蒂窒息。

他张着嘴,从干涸的嗓子里发出几声不成调的询问:“这……这是……”

“你认出来了。”亚度尼斯把笔记本放回膝盖,自己打量着这幅简笔画,“画得还好吗?我不太能分辨出来我的技术有没有退步,也许是我陷入了所谓的‘瓶颈期’。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自己的画工变化了,虽然我的导师一遍又一遍地称赞我,可他和我的时间线不一样。在他看来我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画成这样,但实际上我花了€€€€”

亚度尼斯思索了一下,摇摇头:“我忘记我究竟花了多长时间了。”

伯蒂死死地瞪着笔记本,脸色白得惨烈。

“啊,我忘记了你才是主角。抱歉,心情不错的时候我有点喜欢自言自语。这是个坏习惯,但会显得我更像是普通人。”亚度尼斯笑着朝前倾身,拍了拍伯蒂的肩膀,“放松点,伯蒂,你没必要把自己困在童年里。”

伯蒂缓慢地将视线移到亚度尼斯的脸上。

“先生,”他这时候终于显出点□□老大应有的冷静,“你一定和很多恶徒有过这种交流。”

“如果你是说心理咨询,不,这是我近些年才认真开始做的。如果你是说面对面谈话的那种交流,”亚度尼斯微笑着,用笔帽轻轻敲打笔记本的纸面,“相信我,伯蒂,我认识历史上每一位知名的连环杀手。”

伯蒂想起他在梦中见到的华生。

他敢说当时住在房间里的人一定是那位歇洛克€€福尔摩斯,只可惜他没能亲眼见到对方。那个开门的小女孩拦住了他,并用某种他理解不了也不再试图去理解的方式让他回到了现实。

对这件事伯蒂始终有点遗憾,虽然他并不是福尔摩斯的忠诚崇拜者,而且照阵营说,福尔摩斯还完全站在他这种罪犯的反方,可谁能拒绝亲眼见到历史名人的诱惑?

没准他们还能聊上几句话呢。

“那是我。”亚度尼斯说。

“什么?”伯蒂下意识地问。

“那个女孩。那就是我。我是他们的房东。”亚度尼斯提醒道,“还记得你在柜子上看到的烟斗吗?那是歇洛克死后赠送给我的。”

伯蒂脱口而出:“你曾经是个女孩?”

“不。我只是根据当时的社会环境,为自己的足不出户找了一个合适的身份,而最合理的、不会引起注意的身份是独居的寡妇。”亚度尼斯说,“我原本用不着打扮成女孩,但我当时还没能完全掌握自己的能力。合适的选择有两个,要么弄坏歇洛克的脑子,要么就得尽量把自己的形象往‘独居寡妇’上靠拢。”

“你还挺体贴啊。”伯蒂忍不住说。

“我先弄坏了几次他的脑子,再尽量修好。”亚度尼斯回答,“这才能避免他意识到他眼中的我和周围人眼中的我有多大的差距。”

实际发生的事其实没有他说得那么简单,这一过程花掉了他十来年。

歇洛克是个极有求知欲的人,他针一般刺人的目光总是在亚度尼斯身体上打转,感谢他的眼神露骨得没有丝毫感情色彩,才没让他们的同居人,温和亲切的约翰,产生些可怕的联想。

某种程度上说,他是亚度尼斯的第一个老师。

当然,不是最喜欢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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