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为Enigma的笼中雀 第178章

兰毅泽不咸不淡道。

江池渊甚至没有问原因,像是已经看淡生死那般轻轻点了下头,没有说道别的话便转了身。

兰毅泽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他周遭的气质都和之前大相径庭,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脆弱到不堪一击。

好像在强撑着什么,随时随刻都可能彻底崩溃。

他没想到的是,下一次见到江池渊是在一周后。

他给自己打电话,用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的声音跟他说,能不能来见一面,有些事想要他帮忙。

也许是同病相怜,也许是想着毕竟认识一场,能帮就帮。或是单纯看在他是江溪俞哥哥的份上……他没有拒绝。

兰毅泽永远也忘不了门开时他闻到的那股足以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已经枯萎的白玫瑰仍旧被插在瓶子里,地上堆满数不清的信纸,被他开门时带起的那阵风吹起,又缓缓落下。

他蹲下身,随手捡起来几张,看了几行上面凌乱的字迹后死死皱着眉,不可置信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池渊浑身遍布细小的血口,胸前组成“时玖凛”三个字的陈旧疤痕又被他拿笔尖生生划破,血液滑落。

他只是喃喃道:“我还不能死啊……”

他欠时玖凛的还没还清呢。

兰毅泽喉结微动,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江池渊和他似乎是不一样的。

他比自己要极端的多。

自己失去江溪俞后似乎只是觉得悲哀难过,想要为他报仇。他却像是疯了要连自己的心脏也一并挖出来然后再陪他一起走那样。

兰毅泽下意识开口劝阻:“写那么多封信有什么用?他又看不到啊!”

江池渊双眼空洞,看着天花板,轻声道:“怎么会,我经常能看见他呢。”

兰毅泽沉默。

他斟酌了一下话术,犹豫道:“我在想,也许你需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江池渊少有的清醒。

他不知从哪掏出一支烟,点燃后缓缓放到嘴边,认真道:“我想死。”

“现在这样也太难受了。你说,他到底是有多恨我?恨到甚至不愿意让我跟他一起……真的,我快坚持不住了。”

他知道他看见的时玖凛是假的,也明白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能再触碰到他的体温。

他倒是宁愿自己彻底疯了。

淡白色烟雾缓缓上升,短暂的蒙住了江池渊的脸。

他的语气平淡,又透露着掩盖不住的绝望。

兰毅泽待不下去了。

这样的氛围,简直是逼着他一次又一次回忆起江溪俞的模样,重新温习看见自己放在心上的那个人死在面前时世界破碎的感觉。

“你找我什么事?”

江池渊吐出一口烟:“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以后每年的清明节,小俞就麻烦你照顾了。”

兰毅泽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应了句:“那是自然。”

这样的话,其实就算是只在电话里也能说清楚。

但江池渊不甘心,他想亲眼看看兰毅泽是怎么扛过的那么多个春夏交替。

但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江池渊便也差不明白了。

兰毅泽的生活里除了江溪俞外还有很多别的东西,足以支撑他转移注意力,好好生活。

更何况,小俞甚至不知道他的心意,他们之间

但他们不一样。

他欲言又止数次,终于还是在临走前一刻对江池渊道:“还是希望你能早点走出来。”

兰毅泽走后,江池渊掐灭了手上的烟。

Enigma身体自愈的速度极快,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时玖凛打他的那两颗子弹便已经结了疤。

江池渊肩膀细细颤抖。

朦胧间,他看到时玖凛懒洋洋的倚靠在墙上,一声不吭用探究的目光盯着他看。

江池渊拿出枪,重新对准那个结了疤的血洞。

扣动扳机。

剧痛侵蚀下,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勉强至极抬起头,冲那个不存在的身影笑。

宝贝,你看见了吗。

如你所愿,我生不如死。

而这样的日子,还要足足持续三年。

江池渊看到了那支窗前叶片萎缩,干到似乎只要轻轻碰一下就会彻底破碎,化为粉末的白玫瑰。

他听到时玖凛对自己说:“只是做到这样的程度而已,就指望我原谅你吗?”

这是属于他的凌迟。

江池渊身体微微蜷缩,小声呜咽。

第163章 和他相拥【正文完结】

桌面上落了灰,花盆里的花因为缺水死了大半,冰箱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原来这些都是从前的你在负责的吗?

嘴上说着厌恶,可还是在暗中打理好了一切对吧?

江池渊嗅着空气中时玖凛越来越淡的信息素,疼到麻木的神经又狠狠抽了一下。

时间会洗掉一切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就连那枚戒指上的血也变淡了。

说来好笑,在一起这么久,他们之间竟然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对方生活中一个不起眼的过客而已。

可他们明明那么亲近,洞悉对方的一切伤口。

他总能看到时玖凛,偶尔运气好时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只不过他总是冷冰冰的,离自己很远很远,不管他怎么努力也碰不到他的衣角。

江池渊精神愈发恍惚,不得已依靠药物来维持脆弱的睡眠。

当时的你也是这样的吗?

他扔下自己所有的道德观,只是发自内心的后悔自己曾经为什么没有对他好一点。

为什么没有再努力一些靠近他。

他甚至在自暴自弃的想,也许真的是他欠时玖凛,是他对不起那个拼了命也想要活下去的人,是他活该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腿上伤口结疤就咬牙重新再打一回,衣服掩盖下的皮肉被一道又一道细小的刀口侵占,胸口名字还没等结疤就被自己再次重新撕裂。

很疼。

但除了疼之外,他已经感受不到丝毫外界能给予他的其他感受。

江池渊已经没有喜怒了。

他的灵魂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中被一点点削平,余下的只有一具空落落的,破损的躯壳。

只是像是接受指令那样,机械性的做着自我伤害的举动。

他曾试过自己把自己用铁链锁在房间一个月,每天看着空白的墙壁发呆。

他并不寂寞。

时玖凛总会在他意识模糊时出现,有一搭没一搭陪他聊着天。

在房间内食物耗尽,他虚弱到即将要死在这里前,他撑着一口气解开铁链,闷不做声冲洗着手腕上的伤口。

他对时玖凛说,如果我们曾经相爱就好了。

他仍旧冰冷:“做梦。”

江池渊眼眶泛红,有些委屈的小声嘀咕:“你明明是我幻想出来的,为什么不肯顺着我的意说两句好听的呢?”

那个幻影只是沉默片刻,转眼间便彻底消散,不留一点痕迹。

江池渊没心思关心现在外界关于AO平权的问题处理的怎么样,却也听说了有几个招摇贩卖Omega的组织被捕,和夜语相似的一些场所也相继被查封,那些Omega终于得到了自由。

他们相拥在一起,颤抖哭泣。

江池渊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觉得恍然。

他总感觉自己无形之中见证了一个时代更迭。

曾经的一纸空文得到落实,路上渐渐有了见义勇为的人,那些拐弯处的恶魔越来越少,他对时玖凛说,好像除了我们之外,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不过这些都与他们无关。

乔萧睿的葬礼上,他见到一个Alpha伫立在墓碑前,久久不语。

很久之后才低声道了一句:“骗子。”

偶然空闲,身体不那么虚弱时,他也会想着出去转转。

恰巧遇到时玖凛为了气他去酒吧找的那个Alpha。

他牵着一个Omega的手,眼神温柔到像是在注视着什么世界上不可多得的珍宝。

这算什么,浪子回头吗?

江池渊觉得讽刺,可鼻尖却是抑制不住一酸。

他回头,笑着对时玖凛道:“牵个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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