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尘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一阵一阵跳得厉害,他差点就在冲动之下一掌劈晕这位皇子,让他别再继续捣乱了。
“我的小狐非要往那边走,看来那里肯定有什么好东西。”宿时漾性格骄横,根本不容旁人置喙半分,眉目飞扬:“沙漠里不正是藏宝图多的地方吗,没准我们还能发现宝藏呢,往那条路走怎么不行了?”
那位向导也被气得仰倒,阴阳怪气地说:“殿下,若是真有宝藏,我们来来回回那么多趟,怎么可能不挖出来,哪还会让你们这些大魏人发现呢?”
宿时漾冷笑反问:“难道你走过那条路?”
这位向导要是真的走过,必然会知道那儿有片绿洲可以补给,就算绕点远路也不算什么,所以他支支吾吾,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宿时漾便大手一挥,还非得就走那条路了,根本不容旁人辩驳。
没有办法,谁让他是最高领导人,将来还是大夏的王后,在阶级森严的古时,若非是遇见了全家性命都无法保全的情况,大部分人都懂得苟且偷生这个道理。
【唉,这个人设真是坏透顶了。既蠢且毒,幸好马上就要去大夏,这些从大魏来的能工巧匠和士兵怎么也会被善待。我头顶上有个强权看着管着,也没办法作妖,他们日子肯定会好很多。】宿时漾发自内心地感慨。
系统也难得没有讥讽他。
不知走了多久,头顶的日光依然孜孜不倦地散发着光热,有人突然惊呼一声:“是绿洲!”
大部分人都看见了那片绿意盎然之地,纯净清澈得能映出天幕的池面,仙人掌丛生,甚至还有动物在里面饮水。
这定然不是海市蜃楼。
队伍里的人都激动得欢呼起来,行进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只要有水源补充,沙漠也能横渡过去。
望着这些人的笑颜,宿时漾不由松了口气,主角受也不至于被渴死了吧。
宿时漾并不知道,他在脑海中思虑的对象同样也在看着他。
方才所有人都在欢天喜地,可不知怎么的,江望尘竟是下意识地率先看向宿时漾,就注意到了宿时漾欣慰的表情。
其实之前宿时漾就隐约露出了些马脚,演技并不高超的他当然会被江望尘抓个正着。
他觉得这位皇子倒是有意思,明明干了坏事还假惺惺地愧疚痛苦,可对方又有必要做出这幅模样来蒙骗谁吗?
宿时漾可是被老皇帝捧着手里百般疼爱,被宠得跋扈任性,一向不食人间疾苦的皇子啊。
这注定是个难解的谜题,以至于他都在思考,那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
宿时漾这样蠢笨跋扈的草包,真的会故意引他们来这里吗?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巧合都需要打上一个问号。
在这样一个装模作样,一个不断猜疑的情形下,大夏€€€€到了。
入目可见以柳木为柱,以毛毡为墙,圆形尖顶的白色蒙古包。最顶部约摸都有十几尺,而围墙都是五六尺的长度。个个都被驻扎在丰美秀丽的草原上,让看遍了黄沙枯草的众人心情都美丽起来。
大夏是由上百个部落民族组成的游牧部落联盟,说的好听点是君主制,说得难听点就是大盟主制度,恃强凌弱,谁拳头大谁就是掌权的首领,用他们中原的话来讲就是蛮夷之徒,野蛮且不通教化。
然而就是这个时时刻刻都在草原上放牧,偶尔秋冬时节就来大魏边境打秋风的国度,逼得大魏节节败退,不得不签订盟约来乞求和平。
宿时漾不曾见到大夏的王,毕竟他就是一个战败国送来求和的和亲皇子,怎么可能会让王亲自出来迎接,只是派遣了一员大将过来安顿他们。
这位年轻俊美的草原将士在抬头看了眼骆驼上衣着单薄的高贵男子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虽说他们草原的男儿都以阳刚为美,但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无法欣赏来自中原的俊逸秀雅。
尤其是在他们大夏的王受中原文化影响颇深的情况下,整个草原的上流贵族为迎合上位者,也受到了不少中原的影响,对这位皇子的€€丽相貌接受得很快。
和这名小将对接的自然另有其人,也是来自大魏的使者,二人的官方套话听得宿时漾不断打呵欠,于是对方就提议先让皇子去歇息,剩下的待会儿来处理,这个提议得到了许可。
宿时漾羡艳地瞥了一眼这位大块头身上的肌肉,酸溜溜地想着要是他也能有这样的身材就好了。
这个世界他是得不到了,于是他就只能去骚扰系统:【统啊~统哥,打个商量呗。】
系统冷漠道:【什么事?】
【下个世界也给我来一个这样健美身材的马甲呗,好不好嘛~系统geigei,求求你了。】宿时漾夹起嗓子撒娇那叫一个熟练,他们直男在有求于人时连叫爸爸爷爷都很常见,喊个哥哥算什么。
系统呵呵了两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下宿时漾演起发脾气的皇子时就更像了,都不用酝酿,那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对这挑剔对那不满,还嫌弃来接自己的人身份不够€€€€是了,在知道对方不过是大王身边的一员小将之后,宿时漾就不打算忍气吞声了,直把大夏吹毛求疵指责了个遍。
江望尘心道不好,不过看了一眼来迎接他们的将士,心知大夏的王派来的人不是个冲动的,会圆滑处世,就算气恼也不至于让宿时漾太过于遭罪,就收住了脚。
€€€€且让这骄横恣肆的皇子吃吃苦头,自然就会学乖了。
宿时漾还想拿乔,然而这里已经不是能惯着他的大魏了,十鸢想要以下犯上蒙着他的嘴阻拦他作妖不及时,宿时漾就被这气恼的小将拎着甩去了王帐,派兵守着,谁都不准放他出去。
对方还阴沉沉地警告他:“这位……小皇子是吧,现如今我劝你还是认清一下现实比较好,这里可不是你们大魏了,中原不是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吗,我想这话的意思您应该比我更懂才对。”
皇子被拎着摔在地毯上,衣衫凌乱着翻滚至腰腹上边,露出一片雪腻且未曾锻炼过一刻的皮肉,那纤细伶仃的手臂一蹭到分明柔软的地毯上,就通红了个遍。
他眼中含着泪,咬唇欲怒不怒,只敢生气地瞪人。
被折腾了一番,也晓得现在不是他能够作妖的地儿,便乖乖地不再吭声,只倔强地盯着他。
那小将瞧着这位皇子就好似被驯服的猎马,但又比那马更惹人怜爱,当真是弄得他心脏好似无端被挠了一爪子,如何都痒得不能平静。
可惜这位来自中原的柔弱美人注定是要成为他们王后的人,不是他能肖想得起的。
小将出去之后,就只剩下宿时漾一人待在王帐中。
等彻底安静下来后,宿时漾就从地上爬起来,翘着个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哪还有方才的半点愤怒。
【perfect!统统,游戏,走起!】
不枉费他捏着度作死,现在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了。
无知无觉的直男并不知道后.庭危险将近,游戏都快玩嗨了。
第4章 和亲皇子
那位小将从专门接待和亲皇子的王帐中一出来,就有人专门迎上来,压低了声音问:“骑长,您看如何,四王子可需要警惕这从中原来的小子?”
小将兰烈,乃左贤王之子,也是四王子表兄,虽说在王庭中官职不高,却是身份极尊贵之人。
他嗤笑一声:“不必放在心上,就是位草包美人,还是不能生养那种。”
但却长得很漂亮,就像是中原貌美脾气娇的狸奴,宠着惯着就行了。
这句话兰烈隐藏在心底,并没有说出来。
“不过,”他话锋一转,“就是小皇子身边那位统领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给我盯紧了他。”
下属一凛,连忙应声:“是!”
被他们所警惕的江望尘正在安置工匠、士兵还有带来求和的物资。
其中茶砖可算是大头,大夏王可以不重视来和亲的皇子,却不能不在乎在草原上被奉为黄金珍宝的茶。
他之所以会来充当和亲皇子的护卫,就是为了调查几年前一位出使大夏的使臣,也就是他父亲在大夏失踪的事情。
大魏的人都说他父亲已经殉国了,但是江望尘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他父亲在传出死讯前还说要找到他们魏国和大夏的人勾结的证据,并且大魏有人会掩护他。
就算他父亲真的殉国了,江望尘找也要找到他父亲的尸体,完成对方的遗愿。
不过现在他却被皇子宿时漾的贴身侍女十鸢拦住,她比皇子更知轻重,明白面对掌着兵权的人不能乱来,便柔声细语地恳求:“江统领可否对殿下尽心相护?”
江望尘跟她打着官腔:“十鸢姑娘说笑了,护卫殿下的安危本就是我的职责,不必多言。”
十鸢气得跺了跺脚,晓得这些人对他们家皇子没个好脸色,眼前这位儒雅将士江统领已经算得上是脾气好的了,可她却不能不管自家殿下。
侍女低眉敛目:“江统领,这里就你我二人,何必拿腔作样,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您愿意护住殿下,娘娘替殿下安插在大夏的势力都任您差遣。”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宿时漾的母妃知道大魏有些人根本靠不住,也清楚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只能拿出一些筹码拿换她儿子平安。
江望尘的脸色瞬间变了,那位娘娘可真是好算计,对方多半知道他在调查些什么,却没想到她还能利用此事来为她儿子谋划。
可惜她那儿子就没有遗传到自己娘亲的半点聪慧。
江望尘心中冷笑,却答应了十鸢的交易。
夜凉如水,草原的苍穹当真是星光璀璨,夜幕悬挂着散发柔和白光的银月,远处的黄沙草地都变得模糊漆黑。
近处的景色却是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几处篝火明亮且刺目,簇簇火苗几乎要蹿上天,炽热的银白色火焰像是身披羽翼,鲜活地扭动着,几粒火星子从里面溅了出来。
穿着牧民特有服饰的男男女女在围着篝火放声高歌,他们的面部被熊熊烈焰映照得通红,就好似草原上独有的红玛瑙似的。
今日大夏王得到了草原勇士们付出性命代价后得来的胜利品,对当地草原的男女老少来说,当然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当浮一大白畅快地笑出声来。
而他们的王,萨纳尔正坐在椅子上,身后的毛毯一瞧便知是从老虎身上扒下来的,他用手慵懒地抵着脸庞,正笑吟吟注视着他的子民欢声笑语。
篝火离他很远,夜晚寒凉的风卷着冰丝丝的露水吹到他身上,不见此人有半分动容。
大王子萨敖携酒杯过来庆贺,二人是如出一辙的高鼻深目,俊美容貌,细看眉目和嘴唇都有几分相似,不愧为父子。
“孩儿恭贺父王今日了却一桩心愿。”大王子声音低沉,待人接物自有一套法门,武艺高强胆量勇猛,又被称为草原上最强的勇士。
他提着一壶酒,很快就满上一杯,递给了他的父王萨纳尔。
萨纳尔弯着眼睛,带着笑:“你有心了。”
只是他这笑却不达眼底。
静了片刻,萨纳尔还是接过了他大儿子递来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父王,哥哥,你们喝酒都不带上我吗?”一道清朗活泼的声音响起,还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一丝甜美,少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场二人分别露出不同的反应,大夏王的面色柔和了些,而大王子漆黑的瞳中却飞快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跑过来的少年看上去也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是和他们草原上的儿郎一样深邃俊逸的外貌,只他眼珠子却是蓝色,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甜甜的梨涡,仿佛能让人醉倒在他的乖巧甜蜜之中。
此人正是大夏的四王子,萨仁。
萨纳尔一见他便畅快大笑:“本王怎会丢下你这臭小子呢,今日算是家宴,就让我们父子三人畅饮一番吧。”
萨仁撇撇嘴,乖巧地凑了过去:“还是算了吧,父王,您要是喝醉之后冷落了我们那位小母后可就不好了,听说他不仅是大魏最受宠爱的小皇子,更是在大魏人眼中堪比洛神的郑妃之子,也不知是何等惊人的美貌。”
此话若是大王子口中说出,少不得要被人警惕他心思不正,还可能是在打着这个未来小妈的主意,但若是一向装得乖巧天真的四王子说来,旁人也不会怪他口出狂言。
萨纳尔的神色淡了几分,不过眼中也多了几分兴味:“不必心急,待明日你来拜见他,便知他是何模样了。”
就算对大魏还心存歹念,且故意没和新来的小皇子成婚,他也没打算直接冷落那位算是“抢”来的小娇妻,他饮了几杯酒就招手跟众人说要离开了,让自己的亲卫留下来善后即可。
大王子萨敖看完了他二人“父子情深”的画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大夏王萨纳尔起身离开时,脸上才稍微有些波动。
四王子萨仁在他们的父王走了之后,脸上挂着的甜美笑容一下就消失了,他不无恶意地开口跟萨敖说:“我的好哥哥,您在父王面前就不知道乖一点吗?还是说,父王不值得您乖巧对代码。”
萨敖冷冷地看着他,这眸光宛如冰天雪地般刺骨锥心,而萨仁却是半点不惧,漠然地回视过去,眼中的恶都淌出来了。
要是换成旁人,可早就抖如糠筛了。
他二人在此地明争暗斗,大夏王萨纳尔正步步靠近那用来安置从大魏来的王后之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