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源下意识摇头,否定的话刚要说出口,却顿住了,半晌道:“我还不能确定。”
卞勇凑近了些:“那明天我们一起去呗,你给我壮壮胆。”
厉€€源点头:“嗯,可以。”
看他的反应这么平静,卞勇不禁好奇:“老大,你不怕吗?”
“怕什么?”
“怕变异啊,咱们带回来的那些生物多可怕,一只飞蛾长成鹰那么大,我要是也变大了怎么办,我老婆会嫌弃我的。”卞勇说得委委屈屈,好像真的被他老婆赶出家门一样。
厉€€源却毫无同情心地笑了:“与其担心变大,还不如担心变小。你忘了那只能钻进茶杯里的石纹犀?”
他的话成功戳到了卞勇的痛处,正要痛斥自己的老大没同情心,到嘴边的话却停住了:“老大,你们家是不是什么东西打碎了?”
“不聊了,我去看看。”想起刚刚看见舒隽下楼,大概是他碰到了什么东西。
舒隽下楼以后没找到楼下灯的开关,摸黑进了厨房,没注意中岛台到厨房那里有半层矮阶,脚尖绊到台阶,身子向前扑去,打碎了台面上的花瓶和玻璃托盘。
舒隽看着一地的碎片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搬进来第一天,就打碎了东西。
而且不知道这花瓶贵不贵,有没有什么特殊意义,懊悔自己刚刚怎么不小心一些。
摸索着想找工具清理,厨房的灯忽然亮了。
厉€€源看到地上的花瓶碎片和站在一旁有些发蔫儿的omega,立刻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有没有伤到?怎么不开灯。”
“厉先生对不起,打碎了你的花瓶,我明天去买个同样的回来。”舒隽看到角落立着扫把和簸箕,走过去拿。
“没关系,一个花瓶而已。”厉€€源看到他头顶晃晃悠悠飘出个小人,小人只是背影,耷拉着肩膀情绪很低落,走路还一拐一拐的。
厉€€源注意力落到它腿上,左边那只胖胖的小短腿不敢着地,仔细看发现脚踝处有道口子,在流血。
他下意识看向舒隽脚踝,和圆滚滚的小胖人不同,舒隽的脚踝骨形明显,线条纤细,张手一握就可以掐在掌心。
但也有相同的地方,他的踝骨下方的确有一道口子,因为他皮肤白,那道血口特别明显。
“你腿破了。”厉€€源几大步迈到他面前,先他一步拿过扫把和簸箕:“我来收拾,你去包一下。”
“没事,我知道。”舒隽刚刚就感觉到脚踝那里有些疼,知道是被花瓶绷起的碎片划了一道口子。
不过并不严重,他打算待会回房间再处理:“还是我来收拾,腿不疼,先不用管。”
大概是Omega娇弱的印象更深入人心,舒隽这受伤了却丝毫不在意的糙劲儿让厉€€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多看几眼不得了,小胖人又出现了,一屁墩坐在地上,两只胳膊捧住自己受伤的那只腿,嘟着小嘴想要给自己呼呼。
但由于它胖,又短手短脚,废了好大劲儿,肚子上都挤出褶了,却还是呼不到,惨兮兮地抱怨:“嘶,好疼。”
厉€€源本想又和舒隽提起这事,但想到卞勇刚刚说的话,因为在外星受到不明物质辐射的原因,卞勇听觉变得特别灵敏,那自己能看到舒隽头顶的小人和字,是不是也会和这个有关?
那个星球的辐射会产生身体变异的事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利弊,仅在组内流传,需要保密,否则会引起舆论压力。
在搞清楚原因之前,厉€€源还是决定先不再和舒隽提起。
舒隽在他愣神的功夫已经拿回扫把和簸箕。
他再想拿回却被拒绝:“厉先生让我来。”
看着舒隽很仔细地清理地上的碎片,厉€€源转身去了客厅,很快又回来,把药箱放在中岛台上:“这里有消毒液和药,你待会别忘了用。”
“嗯,谢谢。”
厉€€源放下后没离开,也没去抢舒隽的扫把,而是转身拿了块抹布,弯腰蹲下。
花瓶里之前插着花,里边自然有水,扫把把碎片和花枝带走,水渍还留在地上,厉€€源蹲在一旁,抓着抹布很细致地将地面得水渍抹净。
抹擦动作很熟练,边角也擦的很干净。
舒隽有些不大好意思:“抱歉厉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厉€€源做这些事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把扫把漏下的一些微小碎屑裹进抹布一起丢进垃圾桶:“这里有个矮阶路过注意一下,楼下的灯在冰箱那边。”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舒隽伸手拿起药箱:“我用完待会送下来。”
厉€€源微微扬眉:“在客厅不是更方便?”
大概是之前几次见面情况过于抓马,在他面前脸丢得太多了,导致舒隽现在在他面前脸皮太薄,完全无法发松:“呃……也行。”
舒隽略显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打开药箱,拿出棉棒和消毒水。
由于划伤的部位在踝骨外侧,舒隽消毒时需要扭着腿不是很方便,他看不太清伤口,只能大概涂一涂。
涂着涂着他咬住下唇嘶了声,伤口上有一处擦到特别疼,好像有碎瓷片扎在伤口里。
与此同时,他头顶的小人出现,圆滚滚的身子扳着自己的小短腿,一边给自己涂药一边哭唧唧地抹眼泪“看不到碎瓷片在哪,讨厌!疼……”
舒隽又用棉棒试探着沾了沾伤口,大概找到了碎瓷片的位置,尝试着想把瓷片取出来。
“需要帮忙吗?”
舒隽抬头,还没开口,他头顶的小人动作到快,肉乎乎的小手抹了把眼泪,伸出胖胖小短腿,对着厉€€源翘脚脚:“要的要的。”
第10章
小人答应了,但舒隽没答应,厉€€源就没擅自去碰他。
毕竟AO有别,而且违背本人意愿的帮助,算不上是帮助。
舒隽犹豫了一下,想着如果今晚碎片不取出来,留在伤口里,明天早晨肯定会发炎感染,开口解释:“谢谢,好像有碎片在伤口里。”
他的实际动作远不及小胖人大方,腿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厉€€源把药箱挪开坐到他身边,俯身凑近了些。
舒隽穿的是九分睡裤,蜷起腿时裤角会向上缩,不止脚踝露在外,还露出一节白皙的小腿。
大概是离得太近的缘故,一阵若有似无的橙花香毫无防备地飘来。
厉€€源脑海里闪过标记舒隽那晚的画面,伸向舒隽脚踝的手顿了一下:“你忍着点疼。”
舒隽表情一直都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漠:“嗯,没关系。”
厉€€源一手拿药棉,另一只手握住舒隽的脚踝。
他的掌心温热且干燥,舒隽脚踝的皮肤微凉,皮肤间的触感变得更加清晰。
嘴上说着没关系,舒隽脸却绷得紧紧的,明明害怕疼却因为脸皮薄,装出一副很平静的样子。
但他头顶的小人却没装,红着眼圈和鼻头,盯着自己的小胖腿,很紧张地小声地叨叨:“拜托拜托,轻轻,轻轻好不好?”
厉€€源瞥了眼他头顶的小人,抓着他脚踝的手轻了些:“疼得话告诉我。”
舒隽愣了一下,难道是自己表情管理失控,他看出自己怕疼了?
抿了抿嘴唇,放松眉毛,为了不让厉€€源觉得自己很麻烦,嘴硬到:“没事,我不怕疼。”
厉€€源又瞄了眼他头顶的小人,微微挑眉,却没再多说,把目光转到他受伤的脚踝上。
伤口细长一条,看样子是花瓶落地时崩起的碎片划破的,厉€€源夹起消毒棉球,擦拭伤口周围氲出的血迹。
消毒液碰到伤口,刺辣辣地疼,舒隽呼吸急了一瞬,腿不自觉地往后躲一下。
厉€€源察觉立刻停下动作,转头看他:“疼了?”
舒隽松开咬着的下唇,还在嘴硬:“不疼。”
可他头顶的小人却吧嗒吧嗒地抹眼泪:“呜呜呜,好疼。”
厉€€源丢掉消毒面团,又换了个新的:“我轻点。”
伤口的血迹清理干净,厉€€源在伤口尾部发现了一块细长的碎瓷片,竖着扎在肉里。
拿着镊子,出声提醒:“找到了,我帮你夹出来。”
舒隽点点头,但是发现他没看自己,补了声:“好。”
下意识攥紧拳头,以为会很疼,结果一个眨眼的工夫,厉€€源就把镊子拿开了:“好了。”
“谢谢。”舒隽动了动小腿。
厉€€源松开手,舒隽嗖地把腿抽了回来:“厉先生谢谢你帮忙。”
“没事。”厉€€源起身:“不用叫我厉先生,你是徐楠的朋友,随着他叫我哥或者名字都行。”
直接叫哥,舒隽有些叫不出口,直呼姓名又觉得没礼貌,于是折中了一下:“那我以后叫你源哥?”
“行,都可以。”厉€€源没在楼下多留,踏上楼梯回了二楼。
他上楼后舒隽也没在楼下待太久,伤口不出血他起身去喝了水,也上楼睡觉。
第二天一早,舒隽起床下楼没见到厉€€源,家里安安静静地一点声音都没有,猜他大概是早起出门了。
舒隽吃了口面包当作早餐,之后也出门。
他打算去附近转转,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去商场买一只花瓶。
因为管辖区规定严格,非居住外来人进出流程非常繁琐,所以区域内只有几家军方所有的生活超市,卖一些生活必需品。
如果想买必需品以外的东西,还是要去外面的民众商业区。
舒隽记住了离家最近的几家超市位置,然后开车出了管辖区。
昨天他进来的时候已经进行了车辆登记备案,也领取了出入码,这次出门就方便许多。
来到一处主营家装用品的商场,舒隽尽力凭着记忆在挑选相似的花瓶。
花瓶选好了,他还把自己暂缺的用品买齐,顺便把午饭也解决,不然回家只能吃面包泡面什么的了。
购置完毕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车,正准备启动车子回家,智脑提示响了,是林博仁。
他早就料到林博仁最近会联系自己,可看到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烦躁。
现在林漾才刚刚安顿好,还不是和他撕破脸皮的时候。
等过几天他整理完林博仁虐待林漾的所有证据,提交起诉夺回林漾的监护权以后,他和林博仁的较量才真正开始。
母亲的死像一根深埋在他心口的刺,日日夜夜剐着他心上的软肉,刺得鲜血淋淋,一定要让林博仁和沈萍付出代价。
这么多年他不断在努力,除了林漾以外,他切断了林博仁一切能控制他的可能。
舒隽深呼吸调整情绪,接起电话。
那边瞬间传来林博仁令人反感的笑:“我的好儿子,你和厉先生到哪一步了?上床了吗?”
他嘴里说着不要脸的话,舒隽听得拳头都硬了:“他很忙,过些日子才有时间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