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罗舍尔伯爵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他没有分给阿尔方斯丝毫的注意力,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吕西安。
“为什么这么做?”他的声音和他的身体一样颤抖着,其中混杂着痛苦,愤怒和迷茫,令吕西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您能等等的话,”吕西安哀求道,“等歌剧结束我会给您解释的……”他神情尴尬地朝四周看了看,所有观众的注意力都被从舞台上吸引了过来。
“我倒是很想听听您怎么解释。”阿尔方斯说,“有没有什么委婉些的预言能够表达‘我是个混蛋,我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出卖所有人’?”
“我听说您要做部长了,”伯爵脱下了手套,用两只手痉挛地揉搓着它们,“所以就是为了这个?您真是可悲,麦克白至少还得到了王位呢。”
吕西安浑身一震,在他的记忆里,这还是德€€拉罗舍尔伯爵第一次对他说这样难听的话,他求助地看向阿尔方斯。
“您用不着看他,”德€€拉罗舍尔伯爵说,“我知道他是一条阴险的毒蛇,但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劝诱罢了,就像在伊甸园里蛇劝诱亚当和夏娃偷食禁果一样€€€€最终的决定是由您做出的。”
“求您了,声音别那么大!”吕西安惊恐地拉住伯爵的外衣下摆,他很确信周围几个包厢里的人都能听到伯爵的话。
然而伯爵立即扭开了身子,他将被汗渍浸湿的手套揉成一团,朝前一掷。在吕西安反应过来之前,手套已经被甩到了他的脸上。
“我明天会叫证人去拜访您。”伯爵面无表情地鞠了一躬,走出了包厢,将包厢门用力关上。
吕西安颤抖着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对皱巴巴的手套,“他刚才向我发起决斗了?”
“他的意思表达的不能更明显了,”阿尔方斯接过一只手套,仔细地端详一番,“您需要两个证人,我算一个,您还有什么值得信赖的朋友吗?”
“夏尔€€杜布瓦?”吕西安喃喃说道,他感到自己脑子里一团混乱,夏尔是他从为数不多的还能想起来的名字中挑出的唯一能和“值得信赖”靠上边的一个了。
“我本来以为您会想要杜€€瓦利埃先生的。”阿尔方斯说,“不过如果您想的话,那就夏尔€€杜布瓦好了。您擅长用剑还是用枪?”
“都不怎么擅长。”吕西安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和德€€拉罗舍尔伯爵交手的场面。路易真的会杀了我吗?他有些不确定,德€€拉罗舍尔伯爵当然是有充足的理由这么做的,但是他真的下的了手吗?
“好吧。”阿尔方斯做了个鬼脸,“我明天去见他的证人,等我们谈完再说。”
此时舞台上的场景再次切换到了城堡的殿堂里,宾客们齐聚一堂开始宴会,麦克白夫人让仆人为他们斟满美酒。
“往杯子里倒满上好的美酒!将欢乐充满人生,把悲伤留待死后!愿憎恨和嘲弄远离我们,愿这里单由爱情占据!让我们为伤口涂上治愈的香膏,将新的生命力注入我们的心灵!让我们驱除内心里愚昧的忧虑,将欢乐充满人生,把悲伤留待死后!”
“让我们驱除内心里愚昧的忧虑!”宾客们齐声唱道。
一个刺客上台,他告诉麦克白班柯已经被杀。麦克白打发走了刺客,重新回到餐桌上,然而班柯的鬼魂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别说是我做的!别向我摇动你那沾着血的头发!”麦克白惊恐地指着幽灵,慌乱不已。
“麦克白不舒服!”宾客们交头接耳,“我们还是走吧!”
“请留步,他的不适已经在消退了。“麦克白夫人拦住宾客们,又走到麦克白身旁,“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是!我能够望着这骇人的东西,“麦克白指着班柯的鬼魂,“即便魔鬼见到他也要被吓一跳!就在那里……就在那里……难道你看不见吗?”
他再次指着鬼魂,“你在点头,告诉我!死人能够从坟墓里再次爬起来吗?”
鬼魂消失了,麦克白夫人走上前,扶住自己的丈夫,“你真是发疯了!”
“我不想再看下去了,”吕西安咕哝道,“让我们回去吧。”
“您想要明天所有的报纸把您和麦克白相比吗?”阿尔方斯的神态和台上的麦克白夫人一样刚硬,“您要留在这里直到结束,而且您要表现的很享受这出戏。”
“一个邪恶的秘密!”台上的宾客们交头接耳,“他被鬼魂吓住了!这国土已然变成了盗贼的巢穴了!”
“胆小鬼!”麦克白夫人拉着自己的丈夫,“你的惊恐制造出了这虚无的鬼魅!罪行已经做成,死人不能复生!”
第二幕的幕布落了下来,阿尔方斯离开了包厢,当第三幕开演以后,他才带着一个瓷杯子回来。
“我跟您带了点东西提神,”他将杯子递给吕西安,“一杯加了白兰地的咖啡,希望它能让您打起精神来。”
吕西安接过杯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慢点,慢点,我的天。”阿尔方斯轻轻拍着吕西安的背,“照这样下去,在决斗之前您就会提前把自己呛死。”
“您说他真的想要杀了我吗?”吕西安突然感到有些委屈,是啊,他的行为的确卑劣,可路易€€德€€拉罗舍尔难道真的就要为这个要他的命吗?他的确毁了路易的复辟大业,但他可从没想过要对方的命呀……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从刚才的样子来看,他恨不得亲手拧断您的脖子。”阿尔方斯嘲讽的语气此刻听上去更气人了,“而且我觉得他有充足的理由这样去做。”
他看向舞台,“如果我们真的是一对夫妇的话,那么麦克白和麦克白夫人在我们面前简直就像是纯洁的一对圣人了。您知道,我们两个真是绝配€€€€毒蛇配猛兽,秃鹫配黄蜂。”
吕西安感到鼻头有些发酸,“可是我还不想死。”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决斗里杀了他。”阿尔方斯说道,“我明天会带您练练枪法,或者是剑法€€€€取决于最后决定用哪种武器决斗。”
“可若是他真的杀了我那怎么办?”
“那就太遗憾啦,毕竟死人是不能当部长的。”
台上的剧情继续推进,麦克白被幻觉折磨,贵族领主们对这个得位不正的国王失去了信心,已故的邓肯国王的儿子马尔科姆得到南方英格兰王国的帮助,率领军队北上要夺回王位。
而在麦克白的城堡里,麦克白夫人夜夜梦游,试图从自己的手上洗去那看不见的血迹,“这里还有一点!“她惊恐地搓着自己的手,“快走开,我告诉你,我诅咒你!一,二,是时候了!你在颤抖吗?你没有胆量进去吗?身为军人却这样懦弱?可耻!快啊,赶快啊!谁能想到那老人的身体里却有那么多的血?”
吕西安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他仿佛看到自己的手上也染上了一块红斑。
“‘倾东海之水,可否洗净我手上之血迹?’”阿尔方斯引用了一句《圣经》里的话,“别再搓您的手了,您手上的阴影只不过是光影罢了。”阿尔方斯嘲讽地看着,“再说,如果您手上沾上了血,那也绝不会就只有那么一点。”
“我是否永远无法洗净这只手上的血迹?”麦克白夫人把手举到自己面前,“这里还沾着人的血!全阿拉伯的香水也不能把这双手上的血气遮掩住!”
麦克白夫人在神志错乱当中死去了。
“生命有何意义?”得知消息的麦克白哀叹道,“这是一个可怜的愚人的故事,风和声响什么也没有预示。”
敌军已进逼城堡之下,两军交战,麦克白在决斗中被击杀,马尔科姆成为了新的苏格兰国王。吟游诗人,士兵,苏格兰的贵族和妇人们一起走上舞台,齐声高唱赞歌。
“国王万岁!麦克白在哪里?那个无耻的篡位者在哪里?”
“胜利之神已经将他击毙!”
“复仇的神明啊,我们向您致谢!我们向我们的解放者高唱荣耀的赞歌!”
“苏格兰啊,相信我,那暴君已然毙命!”新国王马尔科姆唱道,“新的黎明会为你们带来和平与光荣!”
幕布终于落下,喝彩声几乎要将天花板掀起来。
全体演员出来谢幕,他们手拉着手站在台上,一起向观众们鞠躬,而剧院经理也在这时走上了舞台。
”感谢诸位的喜爱!”他朝观众聚了一躬,“在此,我想要借这个机会特别地感谢我们的两位来宾,那就是我们慷慨的赞助人€€€€吕西安€€巴罗瓦议员和阿尔方斯€€伊伦伯格子爵先生!他们是我们这些戏剧人的缪斯,是法兰西科学,艺术和文化的保护人!诸位,请和我一起,为这两位先生献上掌声!”
阿尔方斯拉着吕西安的胳膊,两个人一起站起身来,“鞠躬。”银行家提醒道。
吕西安僵硬地朝着鼓掌的人群鞠躬,这是今晚发生的唯一一件好事,他心想。
第170章 决斗的细节
当天晚上,吕西安睡的很不好,直到凌晨三点时候还在床上辗转反侧,于是他不得不起身,喝了两大杯白兰地酒€€€€最近的这些日子里,他总得每晚好好喝上几杯当作安眠药剂,否则就根本没法睡个安稳觉。
那琥珀色的烈酒在被子里晃荡,让他想起途经哥本哈根时候买的那几个琥珀镇纸,想必送给德€€拉罗舍尔伯爵的那一个已经被愤怒的主人扔进了垃圾桶,想到这个,他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这烈酒火辣辣的,但是却真是够味道。若是没有这样的佳酿,他该怎样度过这冰冷的长夜呢?
他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想要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或许那样他就可以忘记德€€拉罗舍尔伯爵那张惨白的脸,忘记他眼睛里那蜘蛛网一般的红血丝。过去他曾经不止一次地用他的目的来为自己的手段辩护,如今这一招已经无济于事了€€€€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从背后捅了伯爵一刀,完全就是出于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若是《圣经》当中的末日审判真的存在,那么他在上帝的座前除了认罪悔罪也别无其它选择了。
辛辣的酒液从喉咙里灌下去,简直就像是喝了一大口岩浆,烫的吕西安的喉咙发痛,可他浑身上下却暖洋洋的,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胃里点了一把篝火€€€€或者更好,引爆了一桶炸药。倦意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他感到自己的大脑开始变得如同铅块般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压碎自己的颅骨。他将酒瓶和杯子扔在地上,躺上床,终于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吕西安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他仰面躺在床上,用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才确信自己记忆当中昨晚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不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仆人给他送来早餐,同时告诉他阿尔方斯已经等在客厅里了,他本想要让仆人挡驾,但转念一想,阿尔方斯一定带来了决斗的相关消息,再说,即便他不同意,阿尔方斯照样可以随时闯进他的卧室里来,如此这样问一句,已经算是十分礼貌了。
当仆人去请阿尔方斯进来的时候,吕西安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怀疑€€€€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阿尔方斯是不是早有预料?他知道德€€拉罗舍尔伯爵必定要向吕西安发难,于是就为这场闹剧创造了一个完美的舞台€€€€让伯爵在公众场合提出挑战,这样一切就都无可转圜了。
所以阿尔方斯真的希望他死吗?这个问题让吕西安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无论是剑术还是枪法都不过了了,而德€€拉罗舍尔伯爵虽然不怎么舞刀弄枪,但贵族小时候总学过一些这类的东西,而吕西安的母亲可没有钱给他请剑术教师,更不用说他还没有父亲,因此他也没办法像布卢瓦城的其他孩子们一样,在周末和暑假里跟着父亲去卢瓦尔河对岸的森林里打鹌鹑和野鸡。如果让他来对决斗结果下注,他也不会把钱押在自己身上。
不,可这样也说不通,他想,若是阿尔方斯想要他的命,根本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像吕西安这样的小富翁和明星政客,看上去风风光光,可阿尔方斯这样的金融大鳄动动手指就可以把他像一只蚂蚁一样化为齑粉。所以如果这一切是阿尔方斯的筹划,那么银行家想要的绝不只是让吕西安或是德€€拉罗舍尔伯爵流血而已€€€€或许他就想看到这两个曾经耳鬓厮磨的人为了自己的生命而试图去杀死对方,就像是斗兽场里的一对狮子一样,泯灭了一切任性,剩下的只有求生的本能。这样的情景想必会令阿尔方斯十分愉悦€€€€他不是说过吗?他最享受的就是撕下一切面具和伪装。阿尔方斯€€伊伦伯格认为人间所充斥的都是披着人皮的野兽,他一生中最大的乐趣就是用各种例证证明他的观点,而这场决斗将成为一个绝佳的案例。
真是不走运,若是他早料到昨晚会发生那样的事,他可绝不会迈出家门一步的。可话说回来,他也不能一辈子躲在家里,而德€€拉罗舍尔伯爵若是铁了心要用刀枪和他算账,那即便吕西安一直不出门,伯爵也可以在报纸上向吕西安发出公开挑战€€€€这样他要么应战,要么就沦为笑柄。他不由得对德€€拉罗舍尔伯爵产生了一种混杂着恼怒和轻蔑的感情,真是个笨蛋!
为了政治把自己的生命置于险地就够愚蠢的了,更不用说还是为了巴黎伯爵这样的庸人!如今可倒好,他吕西安这个聪明人活活被一群蠢货拉进了他们那个名为“荣誉”的烂泥潭里。在政治这一行里,哪有什么荣誉可言?你只要装出自己十分在乎荣誉就够了,除了这群花岗岩脑袋的保王党,谁会把这当回事?之前的那位王位觊觎者尚博尔伯爵因为不接受让三色旗成为国旗而失去了复辟的良机,如同教皇所哀叹的那样,“就为了一块破布”。现在看来,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房门打开,阿尔方斯轻快地走进房间,“早上好!您昨晚睡得好吗?”
吕西安翻了个白眼,就好像他看不见我眼睛里的血丝和浮肿的脸似的,“您去见他的证人了吗?”
“我刚从那里回来。”阿尔方斯说,“他找了两个头发花白的老贵族做证人,那两个家伙看上去就像是刚从凡尔赛宫的花坛底下挖出来的。”
“他们是从巴比伦城的废墟挖出来的也不关我的事,快告诉我决斗的事情怎么样了?”吕西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侥幸的念头,“他们还坚持要决斗吗?”
阿尔方斯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您在想什么?在昨晚那场风波以后,难道您觉得您还有机会不去决斗场吗?或许我可以让人给您拿今天的报纸看一看,昨晚的事情可是闹的满城风雨呢。”
“昨晚的风波想必都在您预料之内吧?”吕西安冷笑一声,“您这样的人一贯是算无遗策的。”
“我的确是预料到了这样的可能。”阿尔方斯潇洒地点头,“但说实话,您和他之间的这个过节,也只能通过刀枪来解决了,一切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这就像引发1870年战争的那封‘埃姆斯电报’一样,难道没了这封侮辱性的电报,我们和普鲁士就不会打起来吗?那只是个导火索而已,打仗是必然的€€€€就像你们的决斗那样。”
“而我就要成为拿破仑三世了,”吕西安咕哝道,“那我们是用枪还是用剑?什么时候?”
“明早八点,在万森树林,双方相距三十步,听到命令后抬起胳膊用手枪各自朝着对方放一枪。”
“三十步。”吕西安有气无力地重复着,同时在脑子里想象着距离三十步的人影究竟有多大?
“您的脸白的就像是您已经中枪了似的。”阿尔方斯翘起眉毛的尾端,“即便您中了枪,只要子弹不打到您的脑袋,肚子或是胸口,应当都不会致命€€€€医生会带着急救箱在现场的。”
“阿尔方斯,”吕西安的眼睛里泛起水雾,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伤感,“你觉得他真的……想杀了我吗?”
“如果他只是在做戏的话,”阿尔方斯坐在床边,用手撩起吕西安的一缕头发,“那么他的演技可真是出神入化。”
“或许他只是出于荣誉的逼迫而不得不和我决斗呢?”吕西安一把抓住阿尔方斯的手,如同落水者紧紧抓住抛给他的缆绳,“或许他并不想杀死我?”
阿尔方斯抿了抿嘴,“如果您这样认为的话,那么我只能说这种可能性也存在……不然这样如何?您明早去决斗场,当裁判命令你们开火的时候,你就举起手枪,对空开枪€€€€就像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所做的那样。”
“对空开枪?”
“是啊,这是一种高尚的行为,既保全了自己的荣誉,又不至于伤害到对方。”阿尔方斯耸耸肩,“如果他并不想杀死你的话,他就会这样做的。”
“可如果我对空开枪了,他却没有这样做,那该怎么办?”
“那有什么关系?”阿尔方斯眨了眨眼,“您看,无论您是对他开枪还是不对他开枪,他若是开枪打您的话,命中率不都是一样的吗?您不想伤害他,那就别对他开枪呀,反正这也不会影响到您的命运。”
“可是€€€€”
“可是您又咽不下这口气,是不是?若是您不打他而他打中了您,那您不就白吃了一颗子弹,我说的对吧?”阿尔方斯的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单词都像是重锤一般砸着吕西安的胸口,“如果您要死的话,那么最好他还是和您一起死的好,您是这么想的吧?”
“真是€€€€真是卑劣之极!”吕西安抓起床上的枕头,朝着阿尔方斯用力扔过去,“您竟敢这么想我!”
阿尔方斯笑呵呵地在空中接住枕头,“您这样生气,是因为我说错了,还是因为我说对了?您究竟生的是我的气,还是您自己的气?”
“滚出去!”吕西安气的发抖,“我不想见到您了。”
“这样吗?”阿尔方斯站起身来,整理了几下外套的下摆,“好吧,我本来打算下午带您练一练枪法,但如果您不需要的话,我不妨去布洛涅森林兜风……今天的天气可不错。”
他说着就朝门口走去。
“不!”吕西安连忙喊道,“我不是€€€€我是说€€€€”
阿尔方斯停住脚步,他转过身,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对不起,我没有太听明白€€€€您刚才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