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在这样的学校里长大的。”吕西安试图打断对方,但费里完全不理会他。
“€€€€是我扭转了这样的局面!那时候法国有七万座教会主办的学校,如今只剩下四千五百座啦,等到这份法案通过,这个数字会降到零!”他眼里冒着光,整张脸都因为喜悦而变红了。
“您作为法兰西现代教育之父的地位不容置疑。”吕西安连忙恭维道。
“但那只是第一步而已,”费里的声音突然又变得冷酷,“我们必须和教会干预政治的行为进行斗争,对他们加以控制。我们不能允许那些猖狂的共和国反对者以宗教信仰为工具,躲在经书后面对我们发动猖狂的进攻。”
“我承认您的想法不无道理,但这样激进的法案在议会里怎能通过呢?”吕西安摇头,“我尊重您的理想,但您也得考虑一下实际的政治情况啊。”
“如果您愿意推动这份法案,那么我和我的朋友们会全力支持您的。”
吕西安感到自己的脑袋有些抽痛,“国民议会总共有584个议员,您和您那些温和共和派的朋友只有八十个左右€€€€哪怕加上应当会投票支持您的激进左派,总共也就有一百二三十个人赞成€€€€要拿到多数需要293票,这是个简单的数学问题。”
“在国民议会里有两百多个中间派的机会主义者,只要您能够从这些人当中争取到一百五十个赞成票,这个法案就能够通过。”费里淡淡地笑了笑,“我对议会里的形势很熟悉€€€€毕竟我也是做过总理的人,我知道一份法案有没有通过的希望。”
吕西安终于无计可施了,他叹了一口气,摊开双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恐怕我不能推进您的这份法案了。”他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冒触怒教会的风险,毕竟他不会在这个位置上长呆下去,他也不像费里一样对这个领域有着超乎常人的热情。
“那么您要把改革的蓝图束之高阁吗?”费里并没有如吕西安所预料的那样暴跳如雷,这反倒让吕西安有些不安€€€€他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
“我觉得改革的时机现在还不太成熟。”吕西安最终决定用官方的套话回应,“我觉得等到时机成熟时,我们可以就这个问题继续进行一些深入的,有建设性的讨论€€€€”
“我年轻的朋友,”费里打断了吕西安,“让我来给您上一课吧:在政治上想要退缩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就像打仗一样€€€€最困难的是组织撤退,就连拿破仑那样的伟人,从俄国撤退也变成了灾难。在政治上,您想要退却,可不是把您说过的话吃回去就够了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在这座城市里没有秘密€€€€您准备进行教育改革,这不是什么秘密了。
您今天又在办公室里接待了我,于是大家都会觉得改革已经在筹备当中了。这时候,您要告诉所有人,一切不过是谣传,什么也没有发生?”费里哈哈大笑,“这未免有些一厢情愿了吧?您开启了潘多拉的盒子,那么您就得做出点成绩,否则您就要丢脸€€€€这就是政治上的第一定律:绝不要在考虑清楚之前做任何事。”
“如果您不和我合作的话,那么我就公然宣布,您的所谓‘共和派’立场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他站起身来,“您是一个投机分子,坐在部长的职位上想的并不是造福法兰西,而是给自己积攒政绩,等到世界博览会结束之后高升€€€€别反驳,您知道我猜的是对的。我现在已经不是总理,但是在舆论上还有些影响力,尤其是对共和派而言,我的话还有一些分量。您现在已经得罪了右派,如今要是再得罪共和派,那么您就可以考虑退出政界,专心和伊伦伯格先生一起做银行生意了。”
“我等您的答复,”费里先生提起自己的公文包,走到衣帽架前拿起自己的帽子戴在头上,“但别让我等太久。”
等他消失在门背后之后,吕西安在原地愣了两秒钟,方才按响了电铃。
另一扇门打开了,这扇门通向隔壁的一间小办公室,夏尔€€杜布瓦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穿一件深蓝色礼服,胸前佩戴着第四级的荣誉团军官勋位的玫瑰形花饰,那花饰大得出奇,挂在领结下面看起来就像是喉咙下面长了一个瘊子。
他朝吕西安微微躬了躬身,其动作既不失恭敬又不显得谄媚。
“您都听见啦?”吕西安指了指面前费里刚刚坐过的椅子,示意夏尔坐下。
夏尔在部长大人对面落座,前任记者的脸上摆出了一副政治家的正经面孔€€€€他和吕西安同时上任,到现在还不满一个月,但看上去已经像是在官僚机器里打磨了十年,“我看这位先生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我当然知道他不好打发,”吕西安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拿他€€€€”他又拿起放在桌上的那份文件,“€€€€还有他的这份法案怎么办?”
第175章 交易的艺术
夏尔从吕西安手中接过费里留下的那份草案,快速地翻阅了一番就得出了结论,“这玩意太激进了,它在议会绝对通不过。”
“这个我看的出来。”吕西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用不着您来告诉我这样浅显的事情。”
“既然我们都看得出来,像儒勒€€费里那样的人一定非常明白,这份法案实在是过于理想化了。”夏尔眨了眨眼,“那么您觉得他为什么要给您一份这样的草案呢?难道就是为了浪费双方的时间吗?”
吕西安眯起眼睛,“您是说他是故意这样做的?那为什么……”他停顿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一切,“费里是想用这份法案当做筹码来讨价还价!”
“这是最可能的推测,”夏尔微微一笑,“他先提出这些不切实际的条款,他知道天主教会绝不会接受这些,于是当您和教会都气急败坏的时候,他再做出一些让步,那么教会就有很大可能妥协€€€€就像您想要给房子开一扇窗用来采光,那么大家一定会表示反对;但若是您说要拆掉屋顶,那么他们恐怕就愿意开窗了。”
“凭空制造出筹码来,”吕西安冷笑一声,“他倒是打的好算盘。”
“的确是好算盘。”
吕西安叹了一口气,“那么您觉得我们现在应当怎么办?”
夏尔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我听人说过一句话,在政治上最重要的并不在于找到正确的答案,而在于问出正确的问题。”
正确的问题?吕西安思考了片刻,“那么您觉得费里先生的底线是什么呢?”
“啊,非常好的问题。”夏尔赞赏地点头,“在我看来,和教育有关的那些条款他是不会让步的,教育的去宗教化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他是个老人了,因此我想他是希望以此作为他的政治遗产;至于余下的那一些€€€€例如不允许教会资助政客的选举,应当是有妥协的空间的,毕竟国民议会里至少有三百个议员竞选时得到过教会的支持,不少人甚至还收受过教会的贿赂呢。”
“好吧,既然这样,我觉得我们不妨做费里和教会之间的中间人。”吕西安有了些思路,“就像是房产经纪人一样,我们帮助买方和卖方讨价还价,最后达成交易。”
“至于我们这些卑微的公仆,就只收获一点荣誉作为微薄的中介费。”夏尔微微鞠了一躬。
“太对了。”吕西安咳嗽了一声。
夏尔挥了挥手里的草案,“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用费里的这份提案吓一吓教会的朋友们,等到他们感受到了威胁,就会主动来找您。”
“那时候我就拥有了谈判的主动权,”吕西安补充道,“那么我们该怎么让他们知道这份草案的内容呢?”
“您知道的,这份法案如今还是草稿,因此如果泄露出去会十分尴尬。”夏尔做作地板起脸来,“然而那些记者真是无孔不入,他们专爱挖这样的新闻€€€€我不久之前还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呢。”
“啊,是的。”吕西安竭力忍住自己的笑意,“要是记者知道了,那可就糟了,一定会引发轩然大波的。”
“然而遗憾的是,如果这份草案被抄写了太多份,那么泄露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夏尔皱起眉头。
“话说回来,”吕西安一本正经地挺起胸,“这样重要的法案,我觉得我应当组织一个研究小组进行充分的研究€€€€您能帮我组织一个这样的小组吗?别忘了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一份副本,当然一定要保密。”
“没问题,”夏尔说,“希望其中不会有某份副本丢失€€€€大家都知道,政府机关就是一片文件的海洋,有时候一份文件发出去就找不到了。”
“但愿不会,”吕西安连忙点头,“但是倘若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您觉得这份文件会落到记者的手里吗?”
“我觉得不会,除非发生某种特殊情况€€€€例如一位曾经当过记者的高级官员在和他的老同行吃饭的时候,无意中把那份文件忘在了桌上€€€€”
“那可就太不幸了,不过有这么多副本,恐怕我们也难以弄明白是哪位官员弄丢了文件。”吕西安做了个鬼脸,“话说回来,您今晚去哪吃晚餐?”
“我突然想起来,我今晚要去杜€€瓦利埃先生的府上赴宴。”
“啊,那么那位可爱的梅朗雄先生也会在场吧?他如今是杜€€瓦利埃先生的女婿了。”
“当然啦,他就像粘在鲸鱼肚子上的藤壶一样,那家人甩也甩不掉他。”夏尔不屑地冷哼一声,“您知道他接替了我在报社的工作吗?如今他是《今日法兰西报》的首席政治记者。”
“新官上任?那看来他应当急于弄一个大新闻出来。”吕西安说,“或许就在明天的报纸上?”
“很有可能。”夏尔用胳膊夹着文件,站起身来,“说不定明天的报纸会很精彩呢。”
“对某些人来说或许是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阿尔方斯€€伊伦伯格先生曾经向我表示过他对您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很有兴趣€€€€”
“不要告诉他。”吕西安一瞬间就给出了回答,“他又不是部里的官员,没资格知道这些政府内部的事务。”
“您确定吗?我觉得无论您想要做什么,他都会对您很有帮助的。”
“我用不着他的帮忙也能做成这件事。”吕西安的眼里闪过比大理石还要冰冷的寒光,他感到刚刚吃下肚子里的点心正在胃里翻腾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才是这个部门的部长,而不是阿尔方斯€€伊伦伯格子爵先生。”
“是的,您当然是。”夏尔连忙说道。
吕西安故意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他朝夏尔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
第二天早上,吕西安一起床就让仆人送来《今日法兰西报》,他如愿以偿地在头版看到了他想要的大标题:
【今日法兰西报 1889年3月30日头版€€€€天主教会的末日?作者:克莱门特€€梅朗雄
“我将竭尽全力斩断教会伸向青年人的触角。”这是前总理儒勒€€费里在下台前一个月的一场公开演讲当中所立下的誓言。这样的宣誓随着费里内阁的垮台而被公众遗忘,然而近四年之后,费里先生用实际行动向我们表明,他当年的表态并不只是空谈而已。
昨日,费里先生前往文化,教育与宗教事务部,拜访了主管这个部门的部长吕西安€€巴罗瓦先生。根据知情人士透露,费里先生和巴罗瓦部长在部长办公室里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闭门会谈,当费里先生离开部长办公室时,这位前总理表现的“如同挽着女儿走上婚礼祭坛的父亲一般满面春风”。
巴罗瓦部长办公室并未公布此次会谈的内容,但根据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称,费里总理是受到巴罗瓦部长的邀请,前来为文教部门即将进行的教育改革提出意见的。被誉为“法兰西公立教育之父”的费里先生,在其担任总理期间对法兰西的教育体系进行了影响深远的改革,他建立的公立学校和义务教育制度决定性地削弱了天主教会在教育界当中的影响。
然而费里先生的野心似乎不止于此€€€€根据本报得到的相关信息,费里先生已经向巴罗瓦部长提出了一份颠覆性的法律草案,此项法律将彻底推翻《1801年教务专约》,在法兰西实现政教分离。
此法案的具体内容包括:
关闭所有教会学校;增加义务教育年限;禁止教会人员参与教育活动€€€€这无疑是费里对其教育改革事业的进一步深化,这些条款将会彻底清除天主教会对教育界的影响,从此以后指导法兰西青少年的思想的将不再是《圣经》的信条,而是本世纪时兴的新康德主义哲学。
宗教为私人领域的个人活动,教会同样受到民法约束;共和国保护信仰自由;政府接管全部教会财产,神父和主教不再享受政府对公务人员的津贴€€€€这些条款将彻底废除《1801年教务专约》并重新定义法兰西政府与天主教会之间的关系,从此以后,天主教会将不再享有任何特权,其在共和国当中的地位将与其他宗教没有任何差别。未来的法国政府,甚至不会把一个来自罗马的主教和一位来自东方的喇嘛予以区别对待,他们在法兰西的土地上都要按照《民法典》的规定行事。
国家和教会彼此独立,一方不得影响或资助另一方€€€€这将极大削弱天主教会在政治上的影响力。根据索邦大学统计,在上一次大选当中,天主教会总共花费了将近两亿法郎的资金在全国各个选区赞助亲教会的右翼候选人,同时在过去十年间,超过二十位部长级别以上的官员被曝出接受了教会的贿赂。一些共和派政客指控天主教会利用黄金来毒害法兰西的政治生态,“口吐圣言,却做着魔鬼的勾当”。
倘若这样的一份法案得以成为正式的法律,那么天主教会的势力必然要遭受到决定性的打击,一些政治评论家将此法案称为“对天主教会的总清算”。昨晚,本报与巴黎大主教的发言人取得联系,教会方面表示,这项法案是“敌基督的”,是对”天主教会和善良的教徒们进行的恐怖迫害,其恶劣程度堪比古罗马暴君尼禄皇帝对早期基督徒的迫害行动”,而教会将要“尽一切手段维护天主教的神圣性”。他同时暗示,所有投票支持这项法案的议员都有可能被教皇施以绝罚€€€€即开除教籍。
昨日深夜本报同样采访了费里先生的秘书,对于这份泄露的法案的真实性,他表示无可奉告。但他同时表示,天主教会在过去的二十年中积极参与了政治斗争,“用恶毒的语言攻击共和制度”,“试图把法国青年培育成共和国生活方式的敌人”,“威胁了共和国的根本生存”。既然“教会撕下了中立的面纱来对共和国宣战,并且失败了”,那么如今也就不得不“喝下自己亲手酿造的这一杯苦酒”。他同时表示,费里先生认为政府有必要抑制教会的势力,并且使之“无害化”,即无法对政权造成危害。
截至本报发稿时,巴罗瓦部长办公室仍未回应本报的置评请求。巴罗瓦部长上任目前的职务刚刚一个多月,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对教育和宗教相关的话题发表太多的意见。因此,目前我们还无从推测这位本届内阁当中最为年轻的部长对于教会和教育的态度。但作为主管宗教,文化和教育的部长,巴罗瓦先生对于此项议题无疑将具有巨大的影响力。毫无疑问,双方都会竭尽全力将这位部长拉入己方阵营,而巴罗瓦部长也必将在这个议题上扮演关键性的角色。
自从公元四世纪君士坦丁大帝改信基督教以来,基督信仰就在法兰西的土地上占据主导地位,即便近百年来天主教会遭到了无情的打击,它依旧在国家的政治和文化生活当中享有一定的特殊地位,费里先生的这份法案是否将意味着这种地位的终结呢?本报将会怀着极高的热情对此拭目以待……】
当吕西安抵达部里的时候,夏尔已经在部长办公室里等待了。
“真不幸。”夏尔挥了挥手里的报纸,做作地哀叹了一声,“这消息最终还是泄露了出去,真不知道梅朗雄是怎么搞到这新闻的。”
“谁知道呢?”吕西安耸耸肩,“要是能知道那个‘某消息灵通人士’是谁的话就好了。”
“可不是嘛。”夏尔又叹了一口气,“不过木已成舟,现在我们只能在新的局面下开展工作了。”他指了指通向候见室的门,“现在,您有一位访客。”
“我猜是教会派来的?”
“您真是料事如神,部长阁下€€€€来的是巴黎大主教的秘书,菲利普€€昂吉安神父,我记得他是您的老熟人。”
这个名字勾起了吕西安对于两年前布卢瓦城的那个春天的回忆:菲利普€€昂吉安神父,他小时候教会唱诗班的同学,两年前两个人在布卢瓦教堂的礼拜仪式上再次相遇,这位野心勃勃的年轻教士为他提供了扳倒前任众议员莱菲布勒的决定性信息,还把自己的房子贡献出来作为吕西安给关键人物布置陷阱的场所,而作为回报,吕西安通过德€€拉罗舍尔伯爵的关系,将神父调到了巴黎。
德€€拉罗舍尔伯爵的名字让吕西安心里又泛起苦涩的酸水,那些在布卢瓦城的记忆涌上心头,可过去的快乐时光如今回想起来只剩下苦涩这一种味道,正如今天早上那份报纸上所说的,他也要“喝下自己亲手酿造的这一杯苦酒”。
他咬紧牙关,竭力将潮水般涌来的情绪压制下去,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吕西安或许可以有时间为那些事情伤神,可巴罗瓦部长必须把精力集中在当下。部长先生行走在峭壁边缘,他的目光永远要盯着前方的道路,而不是后面留下的脚印。
“请他进来吧。”吕西安平复了一下情绪,命令道。
当昂吉安神父进门时,吕西安迅速地打量了他一番€€€€比起两年前,神父看起来更精致了不少,他的头发和胡子修剪的很时髦,身上穿着的教袍朴素却异常合身,一看就是出自于经验丰富的裁缝之手。除了胸前那个金质镶红宝石的十字架以外,他身上并没有佩戴什么别的饰物,然而就这样的一个小十字架的花销,恐怕就足够资助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好几年的开销了。
“部长阁下,真高兴再次见到您。”他走到房间的中央,笑眯眯地说。
“何必如此见外呢,菲利普?”吕西安和气地回答,就像是见到了一个老朋友似的,可是他的身体却一点也没有从椅子里起身的意思,“我们是老朋友啦,是不是?您来巴黎这么久,怎么也不上我那里去坐坐呢?”
“阁下公务繁忙,我不便无事前去叨扰。”昂吉安神父脸上的肌肉都快要笑僵了。
“啊,那看来您今天来是有事啦?”吕西安故意做出一副天真的样子。
“我是奉大主教的命令而来的,的确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请讲吧,先生。”吕西安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神父坐下,“我有什么能帮到法座阁下的吗?”
神父在办公桌的对面坐下,夏尔则坐在了壁炉前的一把椅子上,眼睛看着炉膛里的火焰,可吕西安知道他的耳朵这时候一定竖的比避雷针还要直。
“法座阁下希望您能够对社会上流传的一些流言进行一下澄清。”
“哪些流言啊,亲爱的朋友?”吕西安接着打官腔,“您知道的,在当今这个时代,市面上可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流言的。”
“关于贵部门的那些€€€€有传言说费里先生打算对教会进行总清算哪。”
“您知道费里先生的,他不是天主教会的朋友。”吕西安耸耸肩膀。
“那么您呢?您是不是教会的朋友?”昂吉安神父有些沉不住气了,“吕西安€€€€不,我是说部长……”
“我们完全可以按照朋友的方式互称教名,菲利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