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时抬眸看了费何意一眼,费何意这话是没有问题,但是话语中着多到溢出来的暧昧就过于不正常了,明明费何意就是送了他一件衣服,但是从费何意嘴里说出来,清白的也变成不清白的了。
窦文钰之所以会这么失控,还因为方才有人看到了站在费何意身边的尚时,隐晦的问费何意这是不是他
窦文钰拳头攥的一直发响,两步走到费何意的面前,抓住费何意的衣领,面目略显狰狞,“你对他做了什么?”
费何意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偶尔挑挑眉尾,露出几分小女子的娇俏,“你希望我对他做什么?”
“尚哥,他都为了你揍我了,你不管管吗?”
窦文钰也看了过来,他倒是希望尚时开口管管他,白色西装的尚时太过耀眼明显了,几乎能够立马吸引住一个人全部的注意力。
尚时恹恹的垂着眼皮,脸上的疲惫难以掩饰,他语气平平,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在乎,“这能怎么管?你们想打就打吧。”
反正又不是他的葬礼,不过要是有人在他的坟头干架,那他凑合的欣赏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也不能说尚时太过薄情了,但事实就是这个样子,无论是他们一死一伤,还是两败俱伤,都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费何意因为尚时的话轻“啧”了一声,胸口微闷,但是一瞧窦文钰那委屈到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忽然释然了,这里还有一个比他难受千百倍的人,他就不那么难受了。
说来也是奇怪了,他私底下给尚时使绊子使了快两年了,这两年期间,窦文钰总该能够听到一些风声,可是他对尚时不闻不问,就最近这段时间,窦文钰像抽风一般犯了病,开始在意尚时了。
“窦少,你动不动手呀?”费何意赤.裸裸的嘲讽着,余光倒是看到了与窦文钰关系一向不错的方长垣和季宏,最近处还有一个雷邢。
起先,他也没有想过要这么挑衅窦文钰,是害怕双拳难敌四手,但是与窦文钰交好的这几个人是一个也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所以他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他今天一定要窦文钰动手,要窦文钰在这么人面前丢了这个面子,即便他可以会和窦文钰一样。
这是那个人命令他这么做的。
窦文钰不动手,他可以逼窦文钰动手。
费何意突然伸手同样拉住了窦文钰的衣领,把人拽到他面前来,贴着窦文钰耳朵轻声说:“你老公身段不错,有没有意向把人拉出来,我们一起玩玩?”
他这话虽是为了气窦文钰才这么说的,但是他也不是胡乱说的,当初窦文钰年纪不大,正处于什么都知道一点,但什么都不是特别明白的时候,就有和他的这个包括季宏在内的好友说过,以后要是有了丈夫老公,会带出来和大家一起玩。
至于这个“玩”是哪个“玩”,只有说这话的窦文钰,和听到这话的几个人最为清楚了。
窦文钰一直都忍耐压制着怒意,可是听到费何意说了这样的话,尘封的记忆是被唤醒了,但是拳头也落在了费何意的脸上。
谁还没有中二或者叛逆期说的疯言疯语了,这种话原本就是口舌之快,也叫口嗨,但是费何意偏偏要把他说的话当成,还拿到明面上来,这让他还怎么能忍得下去。
再忍就算不上是个男人了!
“玩?费何意,我看你娘里娘气的,不雌.伏在百人身下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我先找几个人把你给玩了?”
窦文钰这一拳用的力可不小,费何意的脸被打歪了,还火辣辣的刺痛着,等他站稳身子,还没有解气的窦文钰想要故技重施,但是这次费何意握住了窦文钰的拳头,反手给了窦文钰一拳。尚时
然后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在这场被诡异推迟了快一个月的葬礼上拳脚相向,似乎也没有那么惊世骇俗了。
雾蒙蒙的天又飘下了小雨,落在肌肤上冰冰凉凉的,带走了一些燥意,尚时垂眸看着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的费何意和窦文钰,十分又心情的在想,这雨落在他们打的红肿的伤口上会不会带走一点痛意。
这场闹剧看似发生的突然,但却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并且事出有因,周围人微怔了一下,但是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雷邢一个健步走了过来,把尚时给扯开了,动作稍稍粗鲁了一些,手腕上的血管都撑起了皮肤,“站这么近,也不怕被打?”
他目光在尚时过于白皙的脖颈上的那颗小痣上微微打转,就在喉结的上方。
方才费何意的话他听到了一些,到现在嗓子又干涩又滚烫。
尚时被这么一扯,脑子就更晕了,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是缓了好久才缓过来,等他好受些了,身边的人也早就从雷邢换成了方长垣。
方长垣眼眸微弯,透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狡黠,“雷邢,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哥这么娇娇的,弄坏了怎么办?”
“哥,要不你去那边坐一会儿,这边的事情很快就能够解决了。”
雷邢看了方长垣一眼,这目光对视上了,也就顺带着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他们看似是要上前拉偏架,但实际上是趁乱下黑手。
拉架的人不少,还有人是凑热闹的,所以说要是做了点什么,还真不一定有人能够瞧得出来。
雷邢趁乱按住了窦文钰的头,他的按是用力的往地上按,雷邢和其他人还不太一样,他喜欢健身,并且偶尔会去打打拳击,所以窦文钰在他眼里就是小打小闹。
以往他不会插手这种干架的事情,因为他得给自己父亲留一个“好印象”,他可不太想自己家的公司落到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手中。
但是现在有这么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他的确不太想要放过。
要是窦文钰被人打死了,尚时就成了“寡夫”,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想要对尚时做什么都可以了吧?
这个想法也就是在雷邢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他不会付诸行动,因为杀人犯法。
尚时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黑伞,身旁撑伞的方长垣还在阴阳怪气,“小心着点,可别打坏了什么东西,万一去医院都治不好。”
一想到窦文钰现在与他一样,方长垣就是觉得解气,但是单单只是这样看着,还不够解气,他把伞塞到了尚时的手中,“哥等我一会儿。”
揍人的这种事情当然还得是亲自动手最为解气。
上次在医院他还没有打够,他忍气吞声了这么久,只报复了这么一下下哪里管用。
窦文钰着实是没有想到方长垣还会过来给他下黑手,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抬起头,“艹了,方长垣,你他妈的做什么呢?我们不是说……”
“哎呀,抱歉,我打错了,我这就帮你打回来。”
“……”
尚时撑着伞,自然是不会在原地等方长恒,他正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就看到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把打架打的有些上头的窦文钰和费何意给拉开了。
费何意轻碰了一下唇角的伤痕,挺疼的,但他还是轻扯唇角,对着窦文钰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打着一架我也不亏,窦少丈夫的滋味可是不错。”
别看他现在还能够云淡风轻,实际上他的手指骨折了,现在正痛着。
比起费何意,窦文钰的模样要糟糕透了,衣服上沾染了泥泞,原本精致的脸也多了几道狰狞的伤痕,配上窦文钰眼中的阴翳,是愈发的凶神恶煞。
窦文钰现在就是一只被斗败的公鸡,但是还不服输,非要把费何意当众阉了他才觉得解气。
“文钰,你还要接着闹吗?”
一道温润但是不缺萧杀严肃的声音喊住了窦文钰。
这一喊,不仅叫住了窦文钰,还把窦文钰的理智给唤回来了,委屈到泛红的眼眸湿漉漉的看着尚时,同时他还有一种被尚时戴了绿帽的憋屈感。
他知道费何意的话不能相信,但着也不影响他觉得难受。
尚时没有去看窦文钰,“绿人者,人恒绿之”,窦文钰应该早些明白这个道理的,他微微吊起眼尾,看着走过来的男人。
男人五官与窦文钰有些相似,但是他比窦文钰多了几分成熟沉稳,那双眼眸也显得老成很多,浅色的唇瓣轻抿着,略带着一点书香气质,但是目光凌厉起来,气势不输在场的任何人。
窦文钰见到男人,顿时老实了起来,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虽有不情愿,但还是得乖巧的喊一声“哥”。
窦善是窦文钰的大哥,比尚时还要年长上几岁,但是那张脸要显得要比尚时老上不少,眼角落着细纹,脸上的肌肤略有些下垂之意。
有些人天生就会显得老些,窦善虽是这样的人,但是他身上有尚时想要的成熟。
窦善身上有着时间岁月留下来的成熟稳重,气质略微内敛,不似窦文钰那般张扬,但却能够做到压窦文钰一头。
窦文钰舔了舔唇上的伤口,瞧着窦善把目光放到了尚时的身上,明知道他哥不会对尚时做什么,但还是难以自控的做出一副护人的姿态,“哥,你过来做什么?”
他还没有傻到以为窦善过来是为了替他出头亦或者想要保护他这个弟弟的。
窦善的这个名字起的太好了,窦善什么都不缺,就是唯独却了一点“善”,他这个人做事可以滴水不漏,但大多数时候以绝对的利益为重,善良几乎少得可怜,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窦文钰在很小的时候就领会到他哥这点了,他小学的时候因为长得漂亮,不仅经常被当成女生,好老师受到欺负,有好几次他都被欺负惨了,有人把他按在地上揍,衣服都要被扯下来了,他哥窦善还在一旁看着,漆黑的眼眸里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哥……帮帮我……”
窦善特别难得的将视线往窦文钰那张可怜的小脸上移了一下,“可以,但是你得把房间让给我。”
窦文钰瞪着满是泪光的眼眸呆住了,可是留给他发呆的时间不多,他见那人又要来扯他的衣服,再这么下去,他的裤子可能真的要被当众脱掉,没有办法,他只能够答应窦善,“好好好……给你……都给你……”
他的房间原本就是窦善的,可是当年太小了,又仗着有父母的宠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兄友弟恭,蛮不讲理的把他哥的房间给抢占了过来。
他哥面无表情的搬离了房间,他以为他哥并不在意这间房间,没有想到,窦善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把房间多回去,甚至他这个弟弟死了都可以做到毫不在乎。
这样的哥哥太过丧心病狂,窦文钰能做的就是远离他。
窦善冷冷的抬眸看向脸上带伤的窦文钰,薄唇微抿,“没有被打死?”
“……”
“我也没要你来帮我……”窦文钰扯着唇角,一副不服的姿态,鞋尖捻着地上青绿的小草。
“不是我要来帮你,”窦善的五官线条柔和,声音也是如鸣佩环,他身上有一种类似于古人淡雅的气质,“这些保镖是秦先生的人。”
窦文钰脸色更白了一点,嘴巴要比脑子快很多,“秦先生?他来了?他在哪里?”
他四周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秦瑾的身影。
窦文钰现在可矛盾了,他在乎尚时,要不然费何意说出那样的话来的时候,他的反应就不会那么大了,但是他暗恋秦瑾好几年了,突然叫他放下,他根本放不下。
窦文钰对秦瑾的感情未必就是“爱”,更多的是一种执念,他很小的时候见过二十出头的秦瑾,就那么一眼,就被彻底的迷住了,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和秦瑾结婚。
刚过了十八岁的生日,他就去找秦瑾表白了,可是他根本没有见到秦瑾的面就被秦瑾给拒绝了。
窦文钰不愿意就这么放弃,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好的,越是得不到的就是越折l磨人,圈子里也没有人会去嘲笑窦文钰在追一个老男人,毕竟那可是秦家的秦瑾。
秦家底蕴深厚,谁都想要与之交好,再分一杯羹,即便不是图秦瑾这个人,就算是冲着秦家的家底去的,他们都能够理解窦文钰。
秦瑾身上的一点,让窦文钰误会了很多年,才导致后来他非秦瑾不可。
秦瑾家世好,样貌出挑,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完全就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窦文钰觉得世上所有和貌美有关的词都是为了秦瑾而存在的。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从来没有动过情l爱这种东西,身体与思想上都没有,仿佛就像是在等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一样,也或者他天生就没有感情这种东西。
小时候的窦文钰见到秦瑾后,还伤心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只能感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他不但想要秦瑾喜欢上他,还想要秦瑾的初恋是他。
后来,他从季宏的嘴里得知秦瑾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秦瑾的父亲管的严,不允许秦瑾早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管的太严而留下了“后遗症”,秦瑾成年后也没有和谁恋爱过,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一副凉薄的要死的样子。
秦瑾也被拉去相亲过,商业联姻对家族充满了好处,可是秦瑾的相亲总是以失败告终,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来相亲的对方听到秦瑾这个名字,眼睛里就会充满恐惧,惊慌失措的摇着头,不愿意见到秦瑾第二面。
因为秦瑾的种种欣慰,窦文钰以为秦瑾这是在为他“守身如玉”,所以他一直期待着快些长大,成年后他就可以和秦瑾正是交往了。
但是,他从十八岁等到了现在二十六岁,结过一次婚又离婚了,秦瑾对他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当初他与尚时的婚姻,也不过是他想要拿来气一气或者是激一激秦瑾。
秦瑾没有出现在他的婚礼现场,也没有送来任何的祝福,窦文钰拿不准秦瑾到底是吃醋了,还是没有吃醋。
被一次被秦瑾拒绝,窦文钰都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难受,因为他害怕秦瑾会爱上别人,不过好在没有。
能够见到秦瑾的几乎并不多,所以今日的葬礼窦文钰期待了好久,他的私心让他不想要让自己在这里遇见尚时。
……
秦先生?
尚时一想起秦瑾这个名字,就不受控制的想到住在那个狭小房间里的男人,明明痛苦不堪,可是他又摘不下来戴在自己脖颈上的枷锁,明知强制爱是不对的,但是男人又拒绝不了强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