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您乖孙儿……”
“正在法国排队追帅哥呢。”
于哲偷听得险些呛到了。
法式布局的酒店里,田园风格的镜子倒映出他红透了的脸,眼睁睁看着沈阮仪换好衣服,坦然地走出来,坐来床边,闹着要穿他的外衣:“昨天看到你的那会儿差点流鼻血了。”
于含#哥#€€#整#理#哲听得害臊:“有这么夸张吗。”
“嗯。”
沈阮仪回忆起来,宽肩的男孩儿坐在长椅上,穿着大衣、裹了围巾,十足的英伦范儿,让他想起半年前发来西装的对镜自拍。
进去洗澡前还被噩梦缠身,如今却又被帅哥勾了魂,沈阮仪心想自己真是善变,眸光迸发出欲光,让于哲想忽视也难。
于哲被挤在墙边动弹不得:“不出去了?”
沈阮仪烦道:“你什么时候愿意主动亲亲我就好了。”
于哲:“……”
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他演得就跟刀枪不进似的,把落地式衣架上的大衣拽下,披在沈阮仪身上,如实夸了夸:“你穿也很好看,想穿就穿吧。”
沈阮仪不容易被哄好,可换作是于哲,他又能轻易地被牵着鼻子走:“可我还想要你亲我,就当是心疼我加上转机飞了二十个小时?”
于哲呼吸微顿,快刀斩乱麻地捂着他的眼,往那脸颊“啵”了一口。
接着就跟坐不住似的,慌乱起身,胡乱地套起沈阮仪羽绒服,说着就要出门了:“我打车了,最近游客多不好叫车。”
沈阮仪心里甜滋滋的,抬手蹭了蹭被亲的脸颊,禁不住弯起唇角,身上又穿着于哲的外衣,出了门,到了唐人街,到处显摆似的乱逛。
两人什么都有得逛,有别于巴黎市中心的奥斯曼风格建筑,红灯笼挂满了街道,年味满满,像是回到了国内。
于哲爱吃火锅,沈阮仪就陪他去,用餐时特地点了份饺子,吃出硬币,预示着一年财运亨通,招财进宝。
“我像你这个年纪就跟方映在搞钱了。”
沈阮仪的脸,隔着热气腾腾的雾气,随口说道,“不是要搞事业吗,回国就能好好考虑接下来的路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于哲哪敢乱说,先前给他买房,如今怕沈阮仪要给他开个分公司,只若有所思道:“做些我擅长的事。”
“跟我说说?”
“不说。”
于哲卖起关子,清楚沈阮仪千里迢迢来找他,处境、困惑……没什么是能瞒得过对方的,论身家和地位,他跟沈阮仪之间差距太大。
从今往后。
他想将一切都握在手里,跟那个糟心的家无关,甚至,他有了做了断的想法,就看明日的家宴了。
直到逛了一天,坐在回酒店的计程车上,光线昏暗模糊,搭在膝盖上的手心,被塞了个硬纸类东西,于哲诧然地忘了沈阮仪一眼。
沈阮仪托着侧脸说:“支持小鱼丸搞事业的启动资金。”
于哲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确认是个红包,里边好似藏了张卡,再一看红包壳子,绘着小柴的Q版形象,脑袋上还顶着“新年快乐”的卡通字。
于哲顿时鼻酸,说不出话,含糊地道了声谢谢,哪怕不会用这些钱,但这次的意义非比寻常。
沈阮仪疼他,把他当小孩儿的那种疼法,所以在过年之际给他发红包。
回到酒店,门刚关紧,于哲没忍住将沈阮仪困在身体与墙之间,像是要做坏事:“你把我当小孩。”
沈阮仪明显紧张了,呼吸微烫,欲擒故纵着说:“你可以让我试一试到底小不小。”
于哲烫着耳廓,听得出黄腔开得过分,手上揽起了沈阮仪的腰,只把人圈在怀里:“我知道你的心意,知道你对我的好。”
“但我家里一堆烂摊子,终究还是得我自己处理,在解决完之后……”
“我们再好好相处吧。”
沈阮仪浑身不敢动,反手摸去那张脸,偏过脑袋追上去要亲,从发生矛盾至今,他输得一塌糊涂,靠的是紧追不舍,换来了于哲对他心软又妥协。
他怕于哲又要跑了,因此亲得很轻,不带一些纠缠的意味,转过身勾上那脖子,靠在身材绝佳的身上微喘着气。
“你是能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不论做什么都很做得很好。”
于哲垂着眸,望向那双充斥柔情的凤眼,听到动人的话,比甜言蜜语更叫人丢盔弃甲,难以抵抗这份温柔。
沈阮仪到底也怕吓跑他,没做出格的举动,思来想去,关心起于家明天的重头戏:“大年三十的家庭聚餐,你家里会出事?”
“应该吧。”
于哲怕他站着难受,毕竟逛了一天,索性把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洗完澡再躺着聊会儿?”
沈阮仪心跳加速,以为于哲邀请他共浴,那待会儿怕是很难把持得住,然而,纯洁的准€€小男友又是进了浴室反锁上门。
“…………”
还好他刚才没有动了色心!
沈阮仪坐在床上玩手机,无所事事,安慰自己别太急于求成,眼看差不多算是和好了,那复合炮还离得远吗?
反正他再馋于哲的身子也不能逼对方。
沈阮仪就像饰演双重角色,病患跟医生都是他自己,擅自调理好了,等到于哲洗完澡出来时,看着他还穿着大衣,像个清心寡欲的圣人。
这回成了于哲分外不习惯。
他老实等着沈阮仪,听里边传来沐浴声响,再到走往身前,干净的新浴袍没系好,松松垮垮,袒露出若隐若现的腰身和人鱼线。
像是在故意勾引他。
但沈阮仪也仅是老实躺床,乖乖盖好被子,像个要听睡前故事的小朋友:“我做好准备了。”
于哲抬手作拳清嗓:“……嗯。”
他也躺上床,柔软的床垫下陷,跟沈阮仪难得在异常清醒时,盖同一张被子,诉说着家中近来的混乱。
“小叔有把柄在我爸手上。”
“明晚算作是一场鸿门宴吧,至于我,充当个路人甲而已。”
“我怕忙家里的事,没办法陪你玩,不介意的话……”
于哲通篇没说多少家中的事,到了后边,纯粹像个尽职尽责的导游,躺在床上找攻略,生怕怠慢了沈阮仪,“等结束晚宴了再陪你出门?”
沈阮仪听着好笑:“你才是把我当小孩了吧。”
于哲脸上微烫,说得也有些犯困了,更听沈阮仪说公司的事也要处理,多半是待在酒店,明天OA是要各自忙于眼前的事了。
这一晚。
于哲没怎么睡得着,想着十八年来,在这个家中发生的种种,于衍用联姻下了一步好棋,但凡他跟沈阮仪没点纠葛,宝洛黎的国内决策权也轮不到他身上。
联姻不过是为试探他所存在的价值。
于哲堪堪睡了后半夜,不过四个小时,起床后接到电话,竟是沈阮仪提前派人定制的高档西装,处处细腻周到。
于哲换上黑西装,身高腿长,线条锋利,如从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清秀帅气中更衬出沉稳的气质。
于哲看得出沈阮仪的目光,滚烫着黏在身上,不禁问他:“什么时候为我准备的?”
沈阮仪卖着关子,本想讨个奖励,不料于宅的管家扫了兴致,车子停在楼下,他只好让于哲赶紧出发:“有什么事再联系我。”
“好。”
于哲已然隐约有些不舍跟他分别。
出发的路途中,管家表面上得体,好几回从后视镜瞄他,似是好奇他这两天怎么敢在外鬼混的。
“二少爷。”
哪怕只是个管家,也不免对他说教,“今晚还请您不要掺和大少爷的事情。”
于哲面无表情道:“我本来也没有要掺和的意思。”
到了目的地,于哲下车,还没踏进大门,手机先是传来某人的消息:“到了?见到你那倒霉亲哥了没?”
于哲好笑地敲字:“刚下车。”
他收起手机,分明在自家宅子外,瞧见里边人来人往,来了不少亲戚,竟是紧张得有些手心冒薄汗。
走往里边。
于哲鼓起不为人知的勇气,对寒暄有所准备,可今日的长辈愣是不正眼瞧他,趾高气昂,倒是有个表弟主动搭话:“哲哥,怎么不跟明辉叔一起过来?”
这人说完便嬉皮笑脸地走了。
于哲看着心无波澜,内心多少有点想对着那表弟的后脑勺捣上一拳,脑袋里自动浮现出玩单机游戏揍人的画面了。
于哲兀自找了个角落,吃起头天在唐人街也尝过的凤梨酥,翻出手机,瞧见沈阮仪给他晒的早餐:“法式长棍吃得我牙都要蹦没了。”
于哲好笑,也拍了张凤梨酥的照片,摁下发送:“这东西的味道不如昨天买的。”
忽然。
于哲笑容停住,下意识往身后一瞥,就见精瘦的中年男人立在他身后,他回过身,且退后一步道:“小叔。”
于明辉浓眉方脸,看上去也就将近四十,然而已是年过半百,跟于哲发福的亲爸看着像隔了辈分,身上总是流淌出一股儒雅的气质。
“小哲。”
于明辉的视线在他手机上打转,及时收住,揽过小侄的肩走往楼梯上,“找个安静的地方陪小叔聊一聊?”
于哲身体微僵,提醒自己不过是亲人间的举动:“嗯。”
他跟小叔也有段时间没见过了,分明在巴黎居住的那段时间,两人亲如父子,后来到底也是发生了些意外。
听着小叔在阳台谈笑风生,聊事业,关心他在国内生活,于哲始终没有插话,直到对方谈及在娱乐圈养了半年的小明星。
“你应该不认识他,”于明辉失笑道,“忙着上学吧,平日里也不怎么接触外边的圈子,不清楚小€€长得像你。”
于哲浑身像被蚂蚁爬过,这么些年,这老不死的竟然还他妈不当人!
当一拳揍人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沈阮仪人在酒店,猛然睁眼醒来,顶着微青的眼袋,不解自己怎么做了如此离谱的梦。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他现在有点担心于家内斗,豪门混乱,到时候可别整出轰动头条的大事出来,血溅当场。
别的他都不担心,什么名誉、家族产业之类……就怕于哲这倒霉幺子没从家族捞点好处,到时候还受了伤,路过的蚂蚁都要心疼一下。
沈阮仪越想越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回头意外发生,他就算是把于家铲平了都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