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有了赫佩斯的加入后,整个气氛明显变得热闹起来。
尤里乌斯总算能把自己从社交模式中切换出来,光明正大开始摸鱼。
赫佩斯在插科打诨这项能力上早就登峰造极,胡说八道没个限度,险些没把尤里乌斯绕进去,最后还是谢长留轻轻敲了敲桌面以作提醒。
才让某个满嘴跑火车的红发军雌换了更加稳妥的表述方式。
尤里乌斯无奈扶额:“赫佩斯,成熟点。”
赫佩斯咬着叉子,重新扎了个头发,压根没有再装一装的样子,嘴里含糊地说:“已经很成熟了叔叔。”
头发扎好后,他才取出口中的叉子,问尤里乌斯:“不过你们俩刚刚在聊什么?看起来挺愉快的。”
他的这位叔叔是不可能连一点表面功夫都不做,没话找话和谢长留聊天肯定存在。
他醒来那会儿,朦胧视野里是他俩相谈甚欢的场景。
谢长留坐在他旁边,安静当雕像。
他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二十三个小时在当雕像。
赫佩斯已经习惯,压根没想过从他口中得知答案的可能性。
然而谢长留开口了:“你幼年之事。”
赫佩斯:“啊?”
红发军雌放下叉子,缓缓转过头,看向尤里乌斯,还眨了眨眼睛。
“反正是你雄主,讲点也没问题。”尤里乌斯坦荡说。
他也是看出谢长留和赫佩斯之间的相处模式,才选择性透露一点。
尤里乌斯身边也有好友匹配成功结婚,有雄主和没有雄主的日子天差地别。
雄虫性格暴虐一些,身上便都是伤。
也有性格温和的雄虫,但只有履行职责时会出面,一般时间都在外,流连于不同的雌虫亚雌之间。
他很少见到像谢长留和赫佩斯之间这样的氛围。
尽管还有生疏的部分在内,却能看出依稀的亲近。
侄子熟悉,亲近是实打实。
谢长留他陌生,看不透这个黑发雄虫在想什么,以及看不出行为举止下的含义。
只不过他没有太过排斥赫佩斯的接触,对赫佩斯有所回应,就足以证明这个氛围并不作假。
尤里乌斯看着侄子呆呆的脸,谢长留冷静没多少动容的面孔,在心里想到。
“叔叔你都说了什么?”赫佩斯磕磕绊绊问道。
他也有紧张到结巴的一天。
向来正派严肃的尤里乌斯难得露出一抹笑,对他说道:“保密。”
赫佩斯转头就对谢长留严肃道:“雄主,我叔叔和你说的一个字都别信。”
谢长留掀了掀眼皮,没说信或者不信。
3055倒是笑得很开心。
赫佩斯的幼年生活,那本书里并没有详细说明。
只提了一句雌父早亡,由叔叔抚养长大。
其余的,有关学生时期,一个字都没有提。
连赫佩斯尚未登场前,在战场浴血厮杀的场景,什么描述都没有。
他在书里出场,就已经是阴郁嫌恶的反派。
赫佩斯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差这一回丢脸。
丢脸成习惯了。
晚餐过后,尤里乌斯把赫佩斯叫进书房谈话,谢长留就坐在客厅,坐姿板正,不带挪位。
“奥斯尔德在挑雌君了。”尤里乌斯沉声道。
赫佩斯无所谓地说:“谁?”
尤里乌斯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桌面,盯着赫佩斯那张脸,良久后,还是叹口气道:“算了。你和他好好的就成。”
下属发来的消息还躺在收件箱内,他没有点开查阅。
也没有告诉赫佩斯的意思。
奥斯尔德这几日留宿皇宫,甚至与英格拉姆家的乔索兰有来往。
赫佩斯挑了挑眉:“就这样?叔叔,你有话要和我说吧?”
浅灰色的眼瞳多了几分了然,尤里乌斯注视那双眼睛,低声道:“你只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以及。”
他顿了顿,继续说:“记得带上你的雄主,参加下周的皇室聚会。”
赫佩斯拖长音应答,走出了书房。
他下楼梯,谢长留还是那副坐姿,很守规矩的模样。
“走吧。”他对谢长留说。
尤里乌斯跟在他后面走出书房,送他们到家门口。
“走了啊叔叔。”赫佩斯朝他摆摆手。
谢长留站在原地犹疑片刻,还是学着赫佩斯的称呼,和尤里乌斯道别:“叔叔再见。”
尤里乌斯看着他那张稳重冷淡的面孔,背后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种不应该被这么称呼的惊悚感。
他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对谢长留道:“走吧。”
想了想,又补充道:“赫佩斯心不坏,如果乱说话,你……”
似乎是觉得这番话对雄虫说还是别扭了些,他收回后半句,生硬地和谢长留道别。
“我明白。”谢长留平静地说。
内阁大臣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的悬浮车启动离开。
赫佩斯坐在驾驶位,还是开了自动驾驶。
感冒已经好了差不多,药剂加睡眠,再加上那副强悍的体质,好全不是难事。
他只是单纯不想动手。
“雄主。”他开口道。
谢长留瞥了他一眼,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
机械音发布的任务到现在还没开始就奇怪了。
赫佩斯紧接着露出明媚的笑容,朝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我能荣幸邀请你陪我参加下周的皇室聚会吗?”
他的脸色还有发白,精气神倒是好了很多。
谢长留定定注视他浅灰色的眼眸,应道:“好。”
第41章
见过家长后,谢长留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奥斯尔德和萨洛扬,一个原书攻一个原书受,分明都是皇家军校的学生,也很意外没有在校内再次和他碰过面,让他强行开始走原文剧情。
赫佩斯则和他打了声招呼,转头跑去边境出任务,近来碰面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这个时候倒是能看出几分军雌忙碌的模样。
红发军雌晚间会固定给他发个视讯报平安,背景通常是粗糙简陋的宿舍,或者密林营地。
谢长留是好养活,但有洁癖,赫佩斯活的糙,甚至没有洁癖这个东西。
外出征战多了,什么场合都能适应。
“雄主,晚上好啊!”条件有限,草草包扎手上伤口的赫佩斯朝谢长留打了个招呼。
谢长留打量他手上的绷带,朝他点点头道:“晚上好。”
他手头还在摆弄一些精细零件,和赫佩斯打完招呼,又开始仔细分辨。
“机甲模型?”赫佩斯凑近镜头看看,开口问道。
“嗯。”谢长留低声应他。
机甲基础设计理论的课程作业,设计基础款机甲,并进行模型拼接,有些零件还要自己进行打磨制作。
凌洲仙尊处理这些细微精巧的工作向来很有耐心,错了便重来,有误差便重新打磨,能安静坐在那一天。
顺带还能分神打坐修行。
“α87在左上角第三个,和88有点像,还挺容易弄错的。”赫佩斯安静看了一会儿,出言指导。
谢长留毕竟头一回接触机甲组搭,理论知识记得牢,也免不了生疏,会有出错的时候。
赫佩斯看着性格毛躁,在这些事上却意外有耐性。
难得当了回正经老师。
时间就在机甲组建教学中度过,到搭建后期,视讯那头几乎没剩什么声音。
作业完成后,谢长留看向视讯那头的赫佩斯,红发军雌靠在靠椅上,睡得很沉。
连日不停歇支援边境斩杀异兽群,无论是精神力还是体力,都是大损伤。
机甲也不能完全抗伤,身上还带着异兽留下的伤口,就要奔赴下一个战场。
谢长留静静注视他疲累的模样,想叫醒他回床上睡,末了还是收回话,保持了沉默。
他没有挂断视讯,将光脑放在书桌上,继续完成下一项任务,塞列因帝国史的课程作业,写一篇小论文。
今日是个晴夜,月色如水,透过窗棂流上桌面,带出并不规则的几块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