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抱着苏宴在苏家的花园里转了两圈,后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苏宴腿上还有伤,担心扯疼到他,又连忙把他放下来。
苏宴经过了两个多月,苏宴的腿伤已经快好全了,他没感觉到痛,只是看着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伤口,脸上又是为他的伤而紧张又是因为表白成功而控制不住的喜悦的钟毓明。他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这种感觉却让苏宴觉得不赖。
哪怕不是爱情,看到钟毓明高兴,似乎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嘴角牵起一抹笑,用纤细修长的手指戳了戳钟毓明的额头:“我没事,你别紧张了。”
钟毓明抬头,突然惊奇地看着苏宴,浅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惊喜和笑意:“苏宴,你居然笑了!”
自从再次被绑架后,苏宴就再也没笑过了。
他也抑制不住地笑起来,用力将苏宴抱进怀里:“太好了,你也高兴,对不对?”
“嗯。”
被整个埋进钟毓明怀里的苏宴,轻轻点头。
……
他俩在一起的消息,先是被苏家人知道了,整个苏家都为他俩在一起这件事感到高兴。在他们看来,钟毓明可比秦予洲靠谱一万倍€€€€不,秦予洲根本就是负数!两者不能相乘。
自从六岁时苏宴被确诊自闭,苏父苏母就担忧不已,他们为孩子的未来而担忧,他们尚且还在还好,等他们老了,死了,苏宴又有谁照顾?苏行倒是可以照顾苏宴一辈子,但是哥哥的照顾毕竟还是跟伴侣的照顾不一样的。
他们想为苏宴找一个他们信得过的伴侣,而没有哪个人选,会比钟毓明更加符合。
看着苏家人高兴,钟毓明甚至趁热打铁提出了订婚€€€€其实他是想直接提结婚的,他实在是太渴望太渴望能够跟苏宴有个名正言顺的名义了。但是怕动作太快了吓到苏家和苏宴。而且按照他们b市的习俗,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在结婚前都会订婚的。
虽然说,直接提出订婚对两个才刚刚提出交往的人来说也是快得有些吓人了。
苏家人也很惊讶,但是他们细想过后,觉得没问题,就该这么快,早点定下来也好!
而苏宴在钟毓明求婚时,也直接答应了。他们将订婚的时间订在了一个月后。
他们没有立刻广而告之,苏家人这边的意思是怕秦予洲还不死心,过来纠缠。钟毓明虽然不怕秦予洲,但是在苏宴的问题上,他一向慎之又慎,好不容易能把苏宴套牢了,他生怕在最后关头出岔子。
所以两家人自己去准备订婚事宜,直到准备了半个多月后这个消息才隐隐有些风声传到外界。
自从上次发现秦予洲还在纠缠苏宴后,钟毓明就花了大力气,坚决要把秦予洲对苏宴的监视拔除,他也成功了,秦予洲再也不能向以前一样轻易得到苏宴的照片和生活近况。也无法趁着苏家人和钟毓明不在的时候跟苏宴见面。但是他还是始终关注着苏家这边的消息,因此外界一旦有了风声,很快就传到了秦予洲的耳朵里。
得知这个消息时,秦予洲都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到酒窖喝酒,一瓶灌一瓶,最后还是忍不住砸了半个酒窖。
他当然看出来钟毓明对苏宴的虎视眈眈,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苏宴居然答应了钟毓明!
难道苏宴真的爱上了钟毓明?……可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苏宴明明说过€€€€
…………
钟毓明虽然在苏宴和苏家附近做了万全的布置,坚决不让秦予洲靠近苏宴。但是到底钟毓明的势力不在国内,原本还没听到订婚的消息时,秦予洲还打算徐徐图之,如今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无论如何,他要先跟苏宴见上一面。
于是他给a国那边,老爷子对钟毓明的围剿添了一把火,而且是一大把火,将在国内的钟毓明直接逼到了a国去。
若非万不得已,钟毓明不会离国。他知道苏宴现在几乎是一天都离不开他,更别说还有秦予洲虎视眈眈。他对老爷子那边的反应也早有预料,他在a国时就做好了种种预防措施和布置,就是为了这一天。
他外公asher不仅在这方面会反对他,其实他一直都是个彻头彻尾的□□者、控制狂。他对钟毓明实行最严苛的教育,甚至可以说是折磨。因为他对这个有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的一半血脉,另一半血脉却是杀女仇人的外孙,始终有着极其复杂的情感。
若非asher的缘故,钟毓明不会时隔九年才回国。
这些年钟毓明在国外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可以说在地狱中接收考验,但是他撑过来了,从勉强支撑,到平衡,到对抗。等他有了跟自己外公叫板的资格后,他才终于能从a国回来。
回国前他就做好了布置和准备,因此这次对他外公的对峙,钟毓明依然是在国内远程操作的,原本来游刃有余,如今事件突然棘手,他却是不得不回到a国了。
他并不是一定要米勒家族的滔天富贵和权势,但是没有这些权势,他非但没有自己选择人生的自由,也保护不了苏宴。
钟毓明不在国内,他对苏宴的那些保护在秦予洲眼中就有了漏洞,他几乎没花多少力气,就在苏宴和钟毓明订婚的前两天晚上,跟苏宴单独见了面。
这天晚上,是苏宴来看他们的订婚布置现场。钟毓明要第二天才能回来,苏宴便决定自己来看看。
订婚的布置几乎都是钟毓明一手设计和操办的,盛大而浪漫,璀璨的小灯夹着钟毓明自己的手写告白,从小路蜿蜿蜒蜒近千米,方才到了钟毓明为他们订婚而新购的庄园。
苏宴其实没有自己特别的偏好,但是却能感受到每一处钟毓明的用心。
他正在小路上一处处看着钟毓明写的卡片,有些直接夹着,有些藏在娃娃里。
他从一个红丝绒盒子里又掏出了一张字条,上面依然是钟毓明的字迹: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苏宴摩挲着卡片,浅浅露出笑容,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却从他身后叫出了他的名字:
“苏宴。”
第56章 金丝雀(20)
苏宴的笑容凝固在嘴边,他猛地回头,秦予洲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他的目光很冷,高大而修长的身姿挺立着,却因为那双星子般冷硬的苍绿眼眸而显得有些可怖,像是嵌入夜幕中一般。
背后温暖和璀璨的小灯没办法缓和他所带来的令人生怖的气氛,苏宴手中一抖,手上的卡片掉落到地上。
苏宴连忙弯腰去捡,他眼中的珍视和紧张刺痛了秦予洲,他长腿一迈,比腿脚将将痊愈的苏宴矫健多了,也先他一步拿起了地上的卡片。
他瞥了一眼卡片上写的字,随后嗤笑一声:“一些花言巧语也值得你这么紧张?原来你吃这一套。”
苏宴没有说话,眼睛盯着他手中的卡片,然后仰起头看秦予洲,说:“还给我。”
自从他心理情况再次出现问题之后,他很少说话了,偶尔说话,语气也是温吞又迟缓的。这一次同样是迟缓的语速,但却多了秦予洲能听出来的坚定。
秦予洲也看了苏宴许久,他的神色太具有侵略性了,苏宴忍不住有些瑟缩€€€€如今的他对外界多了许多恐惧,而秦予洲在他这里,也代表了一个更加可怖的符号。
秦予洲本来想直接撕掉这张破纸,但是他看到苏宴露出害怕的神色后,却怎么都下不了手,最后还是将手上的卡片递还给了苏宴。
他不想要苏宴怕他。
苏宴拿回了卡片,警惕地看了秦予洲一眼,随后就将卡片小心而珍惜地放到了口袋里。
这一幕在秦予洲眼里碍眼得厉害,他收回视线,低声说:“你要跟钟毓明订婚了?”
苏宴将卡片收好后,缓缓点头。
秦予洲的眸中渐渐褪去了温度,他抿唇:“钟毓明逼你的?”
苏宴摇头,有些懒得回答秦予洲这个问题,但又不愿意秦予洲这么诋毁钟毓明,想了想,低着头说:“毓明不会逼我。”
他声音总是又软又轻,但秦予洲却听出了讽刺感。
是,钟毓明千好万好,只有他秦予洲是个恶人。
那为什么不索性恶人做到底?
而且苏宴这个回答,就算剔除为钟毓明说话的成分,他的回答本身也让秦予洲胸口发闷。
不是逼迫的,难道是自愿的?是他喜欢上钟毓明了?
这个可能让秦予洲眼中隐隐浮上血丝。
一直压抑的情绪在此时似乎彻底无法平息了,他忍不住上前,按住苏宴的肩膀,沉声问他:“你爱上了他?”
苏宴之前对钟毓明的情感不是爱。
曾经秦予洲以为苏宴把自己当做了钟毓明的替身,但是四年来苏宴的一片赤忱和倾尽所有的偏爱也让他动摇。如果这样的情感,还仅仅是把他当做替身,那苏宴也未免太情圣了。而且他觉得自己也算得上了解苏宴,苏宴并不是这样的人。
一开始只是动摇,越发越多的动摇,但是在钟毓明回国后,他的猜想几乎算是被证实了。因为他能看出苏宴对待钟毓明和对待他的不同,对钟毓明是依赖和信任,对他,却是爱慕。是疼痛中依然难以遏制的爱慕。
但是自从苏宴出事之后,他封闭了自我,秦予洲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轻易地从苏宴的眼中读懂他了。
这样的认知让秦予洲不安,也让他烦躁。
苏宴在被秦予洲按住双肩后就紧紧皱起了眉,甚至脸色都苍白了些许,如今的他真的非常抵触旁人的触碰。他用力挣扎着,但是他那点力气在秦予洲面前完全不够看。
怎么也挣脱不开后,他只能着急而急切地说:“放开!”
但是他表现出来的抵触和抗拒同样刺痛了秦予洲,他非但没有松开,还直接掐住了苏宴的腰。
“回答我。”他字字含霜,又隐带急切,“你爱上了他?”
苏宴似乎明白这人不得到答案是不会死心的,但是这个答案……
他爱钟毓明吗?
他觉得自己是并不爱的,他曾经拥有过爱情,哪怕那只是他单方面的爱情,但是他也知道他对钟毓明的情感不是爱情。
可,那又是简单的友情,或是亲情吗?都不是。
苏宴觉得,那是一种更为特殊,也更为重要的情感。
而且,他为什么要跟秦予洲说实话呢?
苏宴看着面前人刀削斧凿般俊美面容,他一度以为自己失去了情绪,不会再将过去对这人的任何情感保留下来,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但是在秦予洲一次又一次地纠缠后,他却再度对这个人升起了一种厌恶和烦躁。
很轻微,但是却足以决定他说出这个回答:“是。”
在秦予洲骤然沉下去的神色中,苏宴又复述了一遍:“我爱上他了。”
捏着苏宴肩膀的手越发用力,苏宴已经感到了些许疼痛了。
“你爱上他了?”秦予洲低声重复,“怎么可能?”
苏宴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一些荒谬和好笑,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可能?”
如今回想起他过去的四年,虽然一切对他来说都像是隔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并不真切,也难以牵动情感。但是这也代表了如今他能站在客观者的角度看待他的曾经。这样一看……他觉得从前的自己真的是蠢的可以。
以前连秦予洲都能爱上,那为什么不能喜欢毓明呢,毓明分明比他好上一万倍。
“你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不是吗?”秦予洲说。
苏宴愣了一会儿,才从记忆中翻找出了秦予洲所说的事情。
他确实说过这句话,而且不止一次。
在苏行来找秦予洲之后,秦予洲就跟苏宴说过,他有喜欢的人,他永远不会爱上苏宴。
苏宴虽然很难过,但依然点头,对他说:我不介意你有喜欢的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只要你不赶我走。
这番话引来的只是秦予洲冰冷又嘲弄的神色,秦予洲说“你真贱”。
他看着被他羞辱、脸色骤白的苏宴,甚至笑了。
在秦予洲第一次找情人被苏宴知晓的时候,苏宴满目受伤、不可置信,但秦予洲依然漫不经心地说“我和你从来不是恋人,只是‘住在一起’而已,你未免管太宽了。”
“你要是受不了,随时都可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