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祁宴送他金银珠宝,他是真的没有太多兴趣。沈霖虽然家境不算富裕,但是从来都不会过多在意钱财。尤其是现在已经身处深宫,他对钱财早就没什么追求了。黄金万两,也不过就是那样。
但是偏偏祁宴送礼这样用心,专门合着他的喜好送,这些孤本珍本,他确实每一个都爱不释手。
林申海又陆陆续续地介绍剩下的东西,最后一样,是一副棋。
“这是……”
林申海正打算接着介绍,祁宴却笑着上前:“这个让孤来说,这是孤第一次出征时,从北狄王朝的宝库中得到的玲珑暖玉棋,它是孤的战利品。”
沈霖本就爱下棋,看到这幅棋时就心生喜爱,它一看便是举世难寻的珍品,听了祁宴这么说之后,他心中更是升起了一阵莫名而奇异的情绪。
他知道祁宴十九岁时便出征,此后征战不休,立下赫赫战功,将大夏的疆土开拓近一倍,这般功绩,必当千古留名。
而这,是祁宴第一次上战场时得到的战利品。
他几乎能想象那时候稚气未脱的祁宴上战场时的模样,他将第一次上战场的战利品赠与他,几乎就像是与他分享了那些征战和荣光。
沈霖生平第一次,觉得“受宠若惊”这四个字是这般的贴切。
“陛下,臣……何德何能。”
“孤给你,你拿着便是。快来用膳吧,等会儿饭菜便要凉了。”祁宴说。
两人用完膳,林申海又说还有折子要批,祁宴就让林申海干脆把折子送到琳琅轩里来。
“就这样,孤批折子,阿霖在孤身旁看书,岂不美哉?”祁宴美滋滋地说。
沈霖失笑:“陛下还不是要批奏折,臣在身旁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只会让陛下分心罢了。”
“不一样不一样。”祁宴摇头,抓住沈霖的手说,“就是要阿霖在孤身边,孤才高兴。”
“陛下……”沈霖语气无奈,心中却是有无数悸动不断涌上来。
林申海让人把折子送过来之后,祁宴果真如他所说,他批折子,让沈霖在他身旁看书写字。
沈霖进宫之前本就每天要在看书上面花五六个时辰,此时也并不觉得枯燥,看了会儿祁宴送的孤本,末了又在宣纸上提起字来。
祁宴忽然把折子一放,侧头看着沈霖专注提字的模样。
“陛下,怎么了?”沈霖有些奇怪。
“没什么,就是觉得阿霖专心提字的样子,真好看。”祁宴直白地说。
他的话倒是不假,此时烛光葳蕤,更衬得沈霖棱角分明,俊美之至。
沈霖却被祁宴这总是打直球的攻略方式弄得微微脸红,一时间连笔都有些拿不稳了。他顿了顿,颇为艰难地说:“陛下说笑了。”
“我没说笑,我们阿霖就是生得好。”祁宴说,他看着沈霖握笔的样子,忽然又想到,“阿霖还缺一只好笔,过些日子便是春狩了,到时候我亲自给阿霖猎一匹狼来做最好的狼豪。”
沈霖转身,看着年轻俊美的帝王对他浅笑着勾勒他们未来一起去春狩的模样,看着他那双清澈又潋滟的桃花眼,一时间,心旌神摇。
【攻略目标爱慕值:10】
【当前攻略目标爱慕值为:52】
祁宴看了一个多时辰的折子,便拉着沈霖睡觉了。其实起先在看书的时候,沈霖就忍不住去想就寝时的情形。
昨天太突然了,他没有任何准备。也不能说是没准备,但是他提前做的心理准备,都是他要如何忍辱负重,全然没想到堂堂帝王竟然愿意在他身下,而且还那般……销魂蚀骨。
这件事对他来说,原本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侮辱,现在想起来,脑中却尽是些旖念,沈霖向来脸皮薄,边想边忍不住脸红心跳。
今晚也要……吗?会不会太纵欲了?可是,如果祁宴要的话,他也根本……
实际情况比他想象得要更刺激一点,祁宴先是让人打水说要沐浴,然后非要拉着沈霖一起沐浴。
对于守礼的沈霖来说,一辈子没做过这样出格的事情,然而祁宴不但要跟他一起共浴,手也不老实,在沈霖身上动来动去。
沈霖不出所料被撩得火下都下不去。
于是浴桶的水声响了半个时辰,水凉了之后,沈霖又抱着祁宴到了床榻上。
…………
就这样,祁宴跟沈霖腻歪了好些天,祁宴基本上除了上早朝之外就一直呆在琳琅轩,就算下午要去批折子,也会拉上沈霖一块去。
短短几天,沈霖的好感度飞涨,已经七十多,快到八十了。
这天,正如祁宴所说,他带着沈霖一起去春猎。春猎时还去了很多人,宫中不少“妃子”也有去,但沈霖是其中少数不会骑马的,祁宴直接和他共骑一匹马。
说起来,除了第一天,祁宴自己去批折子而沈霖有空去御花园逛了逛之外,之后的几天他几乎都没有什么空一个人出去走走,因此也就没再见过其他的“后宫嫔妃”。
这次春狩,才让他又见到了不少人。而且他发现裴翊所言不假,那些“妃子”们,对祁宴基本上都爱答不理,自顾自地狩猎。除了……
除了有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俊美近妖的少年,他全程用怒气冲冲地看着祁宴和沈霖共乘。甚至还跟了祁宴好长一段路,祁宴看上什么猎物,他就抢先猎杀。
几次三番后,祁宴沉声对那少年呵斥:“檀钰,别胡闹!”
那少年被祁宴这么一呵斥,好看的眼睛里顿时冒上了水汽,他猎也不打了,直接把手里的弓和箭一摔,策马回去了。
“他……”沈霖转头看向檀钰头也不回离开的身影,欲言又止。
“别理他,他就那样,小孩子脾气。”祁宴说。
没了檀钰,他们的狩猎倒是很顺利,祁宴选中了一匹毛色最好的狼,用箭射进它的眼睛将它射杀。
祁宴和沈霖高高兴兴回宫,刚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林申海就来通知祁宴,说是:“檀大人生病了。”
祁宴挑眉:“檀钰?他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这……”林申海也目露为难,“这,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好像是昨晚受了凉。”
第64章 我当皇帝的那些年(4)
“让御医去给他看不就好了?”祁宴语气不耐地说,“孤又不是大夫,孤去了又有什么用?”
沈霖也听出了些许不对味来。他记得檀钰这个名字,就是昨日一直抢祁宴猎物的少年,祁宴的后妃之一。
从昨日就能看出来,祁宴对檀钰的态度有些厌恶……难道是这檀钰做了什么很让祁宴厌恶的事情吗?
“这……御医也去了,把了脉开了药,可檀大人说陛下您不去他就不喝药。”林申海为难地说。
“他不喝就不喝,他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难道还要孤求着他爱惜?”祁宴语气微扬。
沈霖进宫以来,见到的祁宴多是撒娇的、耍赖的,而这般明确表示厌烦的模样他却是第一次见。
“可是孙太医说檀大人高热不退,再不用药,恐有性命之忧。”林申海谨慎地说。
“啧……”
话已至此,他也不得不去,只能不耐地起身:“替孤更衣梳洗。”
说完,他又回头在沈霖身上亲了一口:“阿霖先睡吧,现在时候还早。孤去檀钰那边看看就去早朝了,下了朝再来找你。”
沈霖却莫名地想去檀钰那边看看,便也起身说:“檀大人生病,臣也无法安眠。臣随陛下一起去看望檀大人吧。”
“你跟他又没什么交情,有什么好担心的?”祁宴说。
然而沈霖坚持,祁宴也没有过多阻拦,最后两人更衣洗漱完便双双去了檀钰所在的吟凤宫了。
刚踏进庭院,还没走进屋内,就听到了各种瓷器被摔碎的声音,叮呤咣啷响了一地。
祁宴走到门前,便见那地面上到处都是瓷片,竟然难以找到一个下脚的地方。
祁宴正欲提步入内,林申海刚想拦:“陛下,要不还是先让人清理了您在进去吧,当心龙体。”
“无事。”祁宴步履没有一丝停顿,便迈入了门中。
沈霖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林申海的声音已经表明了祁宴来了,但是屋内的檀钰知道祁宴来了,也没有任何过来行礼的打算,反而在祁宴走向床帏的时候,又是一个花瓶狠狠地朝祁宴砸来,刚好砸在了祁宴落脚前的半尺之内。
碎片四溅。
“你来干什么!”檀钰大声说,他听起来果真病了,声音十分沙哑,但是还能听出他的怒气。
“不是你让孤来的?”祁宴语气冷淡地说。
“祁宴你混账!”骂着,又是一个玉枕狠狠摔在祁宴面前。
祁宴眼都不眨一下,这点阵仗对于在沙场上呆了多年的他来说属实是小伎俩了,他只是护着沈霖,带着他走近。
这时,沈霖才见到檀钰此时的模样,昨日那鲜衣怒马、俊美若灿阳的少年,此时却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他唇色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但还是神色愤怒地看着祁宴。
不,那种神色,说是愤怒,其实并不够纯粹。是一种太复杂的眼神,像一只被抛弃后对着抛弃它的主人亮爪的猫咪,又生气又可怜的伤心。
“孤过会儿便要去上朝了,没工夫陪你闹,你赶紧把药喝了。”祁宴说着,看了一眼守在角落端着药的宫人,“你愣住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药给你家大人?”
“这……”宫人有些为难,她觉得檀钰不会喝,之前已经被他扔了好几碗了。
然而君王让她去,她也不能拒绝,好在御药房那边已经剪了好几副备用。
宫人上前把药递给檀钰:“大人,您就喝一点吧……”
檀钰却直接将那药打落在地,滚烫的汤汁溅到了宫人的裙边,吓得宫人连连后退。
“算了,你先下去,在让御药房那边煎一碗来。”祁宴对宫人说。
末了他又转头看向檀钰:“檀钰,你岁数也不小了,跟个孩子一样在这里摔摔打打有意思吗?”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喝药?”他问。
这一句话像是戳到了檀钰:“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理我?!”
他转头盯着沈霖,眼中的恶意都快溢出来了:“这个人就是你的新欢?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听说还是个贱民出身,这你也看得上?”
“檀钰!”祁宴声音微怒。
然而他这一吼,檀钰却是直接掉了眼泪,像是彻底崩掉了情绪。
“祁宴你个王八蛋!”他哭着说,“谁稀罕你来看我,谁想管你喜欢谁!”
“要不是你非要把我强召入宫,小爷还不知道在外面又多快活!小爷有身份有地位有相貌,外面多的是男男女女追捧!”
“我刚入宫的时候,你他妈天天变着法子讨好小爷,小爷生病的时候,你衣不解带照顾我一整夜,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你还说会一辈子喜欢我……祁宴,你他骂说话都是放屁!你个混蛋,王八蛋!”
檀钰边说边把床上能砸的都砸了,砸无可砸后,他便兀自靠着床头哭:“谁他妈稀罕你,谁他妈稀罕你喜欢谁……”
林申海满脸为难尴尬€€€€就算宫中这些人对陛下少有尊称,但是这指着鼻子骂还是不多见。
沈霖的神色却是逐渐若有所思,甚至在一瞬间变得有些许晦暗。
只有祁宴的神色始终冷淡。
这时,宫人端着新的药走过来了。
“放他旁边。”祁宴说,于是宫人就把药放在了距离檀钰的床很近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