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让祁宴自己掂量掂量。
祁宴却是受不住了,他也就是口嗨一下,逗逗祁闻淮,现在这句话大概就是这个克制的君子能说出的最过分的话了,祁宴也见好就收,没再逗他了。
“但是现在还早,孤睡不着。”祁宴说。
“你又走不了路。”祁闻淮冷淡地说。
“哎,孤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批折子了,这会儿估计已经积攒一大堆了。”祁宴眨了眨眼,颇为惆怅。
这个世界哪儿都好,就是天天都要加班,太不爽了。
祁闻淮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样?”
祁宴现在是手都抬不起来,怎么批折子?
“皇兄念给孤听呗。”祁宴理所当然地说,“然后皇兄替孤批。”
说着,他就唤了一直守在门外的林申海,让他把折子都拿过来。
折子拿过来,都堆在书房里。祁宴果真把折子都推到祁闻淮面前,让他读给自己听。
祁闻淮读完一个,闻祁宴有什么意见,祁宴却意兴阑珊地说:“每天都是这些事儿,懒得理他们,皇兄看着办吧。”
祁闻淮一时失语:“这可都是国之大事。”
“孤知道啊,但是孤记得皇兄从前在治国方面就尤为出众。”祁宴说着,语调变得颇为嘲讽,“父皇最看重的就是你。”
他嘲讽的倒不是祁闻淮,单纯就是厌恶自己所谓的“爹”。
“这不是我是否擅长的问题。”祁闻淮说,“你就不怕我乱你国本?”
祁宴却笑了,他笑得乐不可支,最后在祁闻淮面上平静的神色中渐渐停了下来,然后语带笑意地说:“皇兄要是真的想害孤,害便是。”
祁闻淮心神一震,一向没多少情绪的神色却在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他沉默许久,说:“折子还是要你自己批,或者你说,我写,但是写完你要自己检查一遍。”
“不然,今晚就别批了,留着明天你好些了自己批。”
祁闻淮这次的态度很强硬,祁宴难得拗不过祁闻淮的时候,最后只能同意了他的第一种办法。
毕竟今天晚上好歹还有个人帮他读、替他写,明天加班的话可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毕竟积攒了一天了,祁宴今天又没去上朝,距离他上次为了沈霖而罢早朝的日子才过去没几天。因此弹劾帖和苦口婆心的劝告贴也不少。祁闻淮和祁宴看了两个时辰,也才堪堪把折子看了一半。
好不容易来祁闻淮这儿一趟,一直加班也没啥意思。祁宴就让林申海把剩下的折子整理好,他自己抱着皇兄回房睡觉了。
虽然祁宴也才醒来三四个时辰,但是毕竟是累到了,真的躺到床上去,没过多久就困意重重了。
半睡半醒之际,他听见被自己抱住的人突然说:
€€€€“就算她们不看,也多的是人能看。”
“嗯?”
祁宴迷迷糊糊地发出疑问,但是说了这句话后祁闻淮便再也没说话了。祁宴在强烈的困意中还是沉沉睡去,梦中似乎还一直萦绕着对方身上清冷的浅香。像雪,又像梅。
第二天醒来,还是跟昨日一样,身旁30340记;位置已经空了,被褥也凉了。
宫女说祁闻淮去了竹园了€€€€那也是祁宴特地为他修的院子。
祁宴没太在意,也自顾自地去上早朝了。经过一天的修养,他也勉强能走了。
下了早朝,他就往已经两日未曾去的琳琅轩去了,心里有些想念两日未见的沈霖小美人了。
见他来了,琳琅轩的宫人纷纷给他行礼,其中一位大宫女在行完礼后对祁宴说:“陛下您终于回来了,这两日您不在,沈大人看起来都闷闷不乐的。”
祁宴挑眉:“是嘛。”
“你们家沈大人现在在哪儿?”
“在书房。”宫女回答。
祁宴去书房,果然看见沈霖正在看书,上次他送沈霖的那些书很多,够沈霖看好久的了。
“听碧禾说阿霖最近闷闷不乐的,阿霖可有什么烦心事,说给孤听听?”
祁宴走到沈霖身旁,语带笑意地说。
沈霖这才发现祁宴来了,连忙起身正要行礼,却被祁宴拉住了:“哎,你坐下,别行什么礼了。”
“谢陛下。”沈霖说。
“阿霖还没回答孤呢,可是在忧心什么?”祁宴问。
沈霖摇摇头说:“谢陛下关心,臣并无心事。”
他说没有,祁宴自然不好逼问。两人像寻常一样相处,下午的时候,祁宴想到沈霖不会马术,还拉着沈霖去马场,说要教他骑马。
“今年秋季孤要去西北的山庄,那边毕竟在攻下两国,尚需巩固,阿霖也要跟孤一起去。那边都是草原,阿霖不会骑马可不行。”祁宴语带笑意地说。
听见祁宴规划他们秋日里一起骑马打猎的模样,沈霖原本有些沉郁的神色也不由变得颇为明亮起来。
“其实今年夏天就挺适合出去玩的,孤让他们在苏杭修个行宫,等到夏天,孤就陪你一起返乡,顺便游玩江南,好不好?”祁宴在他耳畔说。
两人此时坐在马上,骑得很慢。
沈霖目光渐渐暖起来,他摇了摇头说:“陛下愿意为臣做这些,臣很高兴,但是修建行宫毕竟劳民伤财,还是不要了。”
“哎,没事。这几年大夏国库充裕得很,修建一个小行宫还是不是问题的。”祁宴说。
他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这几年来,大夏在祁宴的治理下,无论是生产力还是人口还是经济,都有一个大爆发的情况,跟现在的国库比起来,修个行宫确实不算什么。
但是沈霖到底是受儒家熏陶的儒家文化之下的君子,还是坚持拒绝了。
不过虽然拒绝了,沈霖看起来却高兴了很多,没有之前那种闷闷不乐的感觉的。
见他这样,祁宴也笑了,他说:“你高兴了就好,刚刚问你在烦心什么,你嘴上不说,但是表情却是很诚实。”
他说着,抱着沈霖:“现在可以说,在烦什么了吗?阿霖。”
沈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似乎是祁宴的态度和计划给了他力量,他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
“只是前日见了檀大人,有些移情。”
“嗯?”祁宴疑惑,“移情什么?”
第68章 我当皇帝的那些年(8)
“檀大人虽跋扈,但对陛下也是痴心一片。而且听闻陛下从前待檀大人也十分好……”沈霖垂眸,声音轻而缓,但到底还是说出口了。
“臣在想,陛下对臣是否也只是图一时新奇。不瞒陛下说,臣从前也只喜欢女子,从未想过会喜欢上男子,进宫前,心中也不是没有怨怼。”
其实沈霖说的这些话,在他看来已经算是逾矩了。换做是从前小心谨慎、守礼克己的沈霖,是断然不会说这种话的。但是这些情绪已经在他心中打转了很多天,再加上这宫中其他人对祁宴更加……,两相作用下,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进宫后,陛下对臣很好,臣非草木,怎不会动情?只是看到檀大人如今的下场,想着陛下是否也会对臣失去兴趣,后弃之如敝履。”
这番话不仅逾矩,对沈霖这种含蓄的人来说还颇为羞耻。他觉得自己如同妇人一般患得患失,连他自己都有些瞧不上,但是这些话在心中,又实在不吐不快。
【其实我觉得他说的很对。】8823在心里点头,【你就是个大渣男,我以后找对象肯定不能找你这样的。】
【我也觉得他说得很对。】祁宴跟着点头,他对自己的属性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虽然觉得他说得很对,但是毕竟是在做任务,祁宴嘴里就没句真话的,张口就开始胡说八道€€€€
“原来是这样啊。”祁宴轻笑,“原来是前日里吓到阿霖了。”
“阿霖不用担心,你跟檀钰是不一样的。”
沈霖眼睫微抬,似乎这个“不一样”击中了他。
“之前西南战事刚歇,打仗时需要猛将,但是打完仗了,异姓王手中有太多兵权终归不是好事。而且彼时西镇王不仅拥兵甚重,声望也大。虽然他看起来没有二心,但到底不得不防。”
“所以才让他把自己的独子送进宫,让他有个忌惮,说白了,形同‘质子’。只是檀钰身份尊贵,若他一来孤便冷落他,未免太不给西镇王面子。”
祁宴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言辞,把檀钰的事情说成了彻底的公事。而沈霖也几乎要被他说服了,但是他到底是一个心思玲珑的人,哪怕被恋爱冲昏额头脑,但脑子也不是一点都没用。
他很快想到了一个疑点:“那陛下前日缘何又让檀大人出宫?”
祁宴神色一顿,但面上却一点异样都没露出,他很快说道:“之前也说了,彼时西南战事才停了没多久,那时候西镇王在西南威名如日中天,确实值得忌惮。在他势头正盛的时候打压他,才需要做得迂回些。如今西南的兵力已是收回大半,自然不需要像从前那样防备了。”
“而且西镇王却是功劳不小,檀钰又是他的独子,也不好让檀钰真的一辈子困在宫里。”祁宴说。
话都说到这里了,沈霖连日来有些不安的心此时也安定不少。
祁宴忽然凑近他的耳畔,声音微沉:“孤是真心喜欢阿霖,阿霖难道不喜欢孤么?”
祁宴的声音本就好听,他凑在人耳畔这样低声说,说的又是这般直白的话,那言语简直就是有蛊人的感觉。
沈霖耳朵一下子便红了,他缓缓低下头,过了半响才说:“自是……自是喜欢的。”
【攻略目标爱慕值:15】
【当前攻略目标爱慕值:93。】
“那我们便算是两情相悦了。”祁宴笑着说。
“哎,阿霖真是个醋坛。”祁宴感慨,“好了好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今天来是教你学骑马的。听孤说,骑马时双腿要夹紧马肚……”
祁宴继续跟沈霖说起马术的技巧和要领,两人在马场一个教一个学,呆了一下午。结束时,沈霖已经能自己一个人骑马了。
祁宴对这一天的教学成果颇为满意,由于下午的运动量也挺多,晚上两人洗漱完也是早早便歇下了。
祁宴从前在沈霖这里,可以说是夜夜笙|箫,不过今天他其实还是有些疼,便难得老实了一天。
他睡得很早,沈霖却是没睡好。
虽然他白天也有些累了,但是他已经两天没见到祁宴了,比起睡,他似乎更心猿意马一些。
沈霖到底是刚开荤,一天不来就心痒难耐,好不容易盼到了祁宴回来,他原本还想着今晚可算可以开荤了,然而他却没想到一直以来夜夜笙|箫的的肉食性心上人在两天没跟他在一起后,回来后却是蒙头就睡。
但是他想到今天祁宴教了他一下午马术,再加上祁宴跟他说,他前两日都是去处理重要的公事了,会累也正常。
看着沉沉睡去的祁宴,沈霖给他找好了理由,但到底是年轻气血旺,还是忍不住倾身吻了吻心上人。
从柔软的唇瓣闻到温热的脖颈,沈霖有些沉迷,但是他很快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此时灯光昏暗,但是他也能隐隐看出,祁宴身上满是斑斑吻|痕。
沈霖动作一顿,忍不住将祁宴的衣襟又拉开些许,果然,胸膛上也是大片大片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被衣物罩住的地方。
沈霖盯着这些吻痕,眸光渐渐深了起来,双手不由地握起成拳。
其实他知道,祁宴肯定不止他一个。只是他看到宫中这些人对祁宴态度那般厌恶排斥,入宫以来祁宴又一直独宠他一人,实在是忍不住会奢望。
原本他还不能完全放心,哪怕心动,依然不敢承认自己喜欢祁宴。君王之爱太过奢望,爱上一个君王也太过危险,沈霖一贯小心谨慎,断然没有把自己至于这种险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