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伏在陆与闻身上,红着脸道:“你说的,老婆很热情。”
最后两人在车里亲亲抱抱了快半小时,方雨被抱回副驾驶座,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哭过,眼睫也沾上水汽,他疲累得闭上眼睛。
陆与闻发动车子,心情大好,一边哼着歌,不时偷看一眼被他欺负惨了的爱人。
这回真不怪我,陆与闻心想,尽管嘴角快翘上天,他唏嘘道:“真的是老婆太热情。”
下午,陆与闻带方雨去拜访一位老中医,老中医给方雨把脉,陆与闻在一旁如临大敌。
好在老中医把完脉诊出的都是些小毛病,陆与闻松了口气,他有信心能将方雨的身体调养好。他拿着方子去抓药,出门前叫方雨再和老中医好好聊聊。
陆与闻跨出里屋,方雨坐在木凳上,拘谨地低了低头。
老中医打量他一眼,“你最近吃了什么?”
“没有。”方雨下意识否认。
“想好再回答我,身体是你自己的,”老中医审视着方雨,“你不至于吃那种东西,带你来的小伙子是你的谁?”
方雨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是我爱人。”
老中医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方雨窘迫道:“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拜托您,能不能别跟他讲。”
老中医直白地点明:“房事需节制,借用药物助兴只会损害身体,得不偿失,你们都还年轻,不能只贪图眼前享乐。”
方雨十分难堪且无地自容,他在陆与闻回来之前打断老中医的话,“我知道了,您别说了,我不会再吃那些东西,再也不会了。”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脸庞埋进掌心里,他早猜到酒里有药,但不是包厢里被强行灌的酒,包厢里的酒人人都有可能碰,还会留下痕迹,没有谁会选择在酒里下药。
他们会直接把药塞进嘴巴,看着你咽下去,除了手,绝不经过任何容器。
只有个人私下用的药,才会混进酒里。
他听说€€火文化会给听话的艺人介绍能拉来资源的老板,有的人豁不出去,干不来这事,公司便为艺人准备助兴的药物,吃下去能情绪高涨,短暂地变成自己也不认识的人,谄媚逢迎、承欢献媚。
兴许那天他拦截下的那杯酒,便加了助兴药,但那不是他第一次吃,早在经纪人替他安排饭局的时候,他便以应付不来这种场合为由,从经纪人那拿到了助兴药。
有用吗?方雨回忆,应该是有用的,饭局上他应付自如,能够忍受被灌酒搂腰、动手动脚,药物麻痹了他的大脑,他的身体不再是自己的。
尽管清醒后的低落情绪难以忍受,他会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每当那些时候,他会在身上的旧伤处反复拧弄,施加新伤。
哪有迟迟不褪的淤青,只有极端痛苦下的自虐成瘾,他不想让自己好过。
第79章 食与色
陆与闻一回来便张罗着去煲中药,从老中医馆领回来的都是大包小包的中药材,熬制起来特别麻烦。方雨要过来帮忙,被他喝住:“回去坐着!没叫你不许动!”
陆与闻实在很生气,临走前老中医单独留下他,嘱咐了一大堆话,他越听心越拔凉拔凉。他以为方雨身体还好,可也就仅限于还好。
老中医说他们还很年轻,有底子可以耗,但继续挥霍下去,迟早会把根基搞坏,并暗示他方雨身体变差完全是自己的原因。老中医话说得难听,他说方雨是自作自受。
陆与闻一边浸泡药材一边生闷气,他想到上一回,在方雨过去的房子里,方雨躲在厨房里吃便利店买的便宜面包。
不知道有多少顿饭,方雨是这么随便应付过来,也不知道在那十多年里,方雨一个人到底吃了多少苦。
陆与闻关掉水龙头,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方雨又走进来,侧身环抱着他,眼里堆着笑,嫩白的手指捻着一瓣橘子塞进他嘴里。
橘子是路上买的,陆与闻咬一口便觉出酸,他皱眉吃完了,用手臂迅速夹住意图逃跑的人,把拿酸橘子喂他的小坏蛋困在他的胸膛和料理台之间。
方雨睁大眼睛装无辜,明知故问道:“干嘛?”
“酸的,很酸。”陆与闻磨了磨后槽牙,目光在方雨脸上一寸一寸的挪移,他思考该从哪里下嘴,方雨却道:“不酸啊,明明是甜的。”
陆与闻扬了扬眉,方雨立即吻住他的唇,舌头也探了进来,胆大的舌迫不及待撩动他的,勾缠、扭结,方雨从前的黏人劲全使在了舌头上。
陆与闻禁不住头皮发麻,顾不上双手刚从水里捞出来,直接用湿手掐住方雨的腰。
他托着方雨的臀将人抱起来,方雨识相地圈住他的脖子,他们边走边接吻,直到倒在沙发上,唇没有分开过一毫厘。
唇分时方雨问他:“不甜吗?”
陆与闻把手伸到方雨脑后,托起他的脑袋,亲下去前想起还没回答方雨,于是他说甜,很甜,方雨眼睛弯了弯,下巴略扬,送上分开不到半分钟的唇。
午后时间仿佛静止了,阳台门大敞,大片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客厅地面被光线分出明暗不一的格子,风短暂地停留,墙上的日历倏尔卷起一两页,很快又轻轻放下。
这一切陆与闻都不知道,他把方雨堵在沙发一角,不干别的,只一个劲地亲他,从面颊到嘴唇。他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他和方雨的吻一旦开始,没那么容易结束,他们都不允许一个吻潦草地结束。
方雨软软的唇与他相贴,方雨的手抚摸他的脸庞,方雨痴迷的神态全叫他看进眼里。陆与闻刹那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在他发觉方雨比他更沉溺于此的时候€€€€
他的唇稍稍退开,方雨会立即追上来,半秒都舍不得分开。
方雨简直着了魔。
温存到了最后,方雨在他怀里睡着了,陆与闻反复看这张脸,越看越能找到从前的影子。
他没法苛责自己为何没在第一眼认出来,因为方雨最为他熟悉、与他人区别开来的神情和模样,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会显露。
亲热时眼里的恋慕、接一次吻像要把自己交付出去的情态,还有贪婪的、渴求的、知害臊却不为此怯缩的模样,都只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候才能瞧见。
陆与闻忍不住叹息,如果那晚他没叫方雨的名字,没听到方雨无意识的回应,以及随后的那句呓语,他是不是又要错过了?
直觉告诉他,方雨一定会瞒他很久很久。
他抱紧怀里的人,忽而觉得这一次是老天帮了他。
晚上下了场雨,方雨在雨声中醒来,起身时身上盖的毯子掉到地上,他弯腰去捡,一声惊雷乍然响起,闪电照得客厅忽明忽暗。
方雨抱着毯子,他靠坐在沙发上,正面对着阳台,他能清楚看到阳台的景象€€€€陆与闻养的花花草草被雨水一通猛浇,绿的更绿红的更红,大雨越过阳台栏板落到地面,地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水纹。
尽管外面大雨滂沱,不间断的雷声令人心惊胆寒,可方雨还是觉得,这样雷电交加的夜晚很好,他在雷声轰隆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陆与闻走过来,方雨仰起脸笑着看他,他知道陆与闻会来,所以他很安心。
“醒了?可以吃饭了,”陆与闻摸摸他的脸,“抱歉,我想一直看着你,所以没抱你回房间睡,打雷有吓到你吗?”
方雨摇头,好笑道:“我多大了?你觉得我还会被打雷吓到?”
陆与闻握住方雨的手,蹲下来道:“你在我眼里还是很小,我会把你当成小孩一样保护,所以多依赖我一点好不好?”
方雨倾身搂住陆与闻,看他的眼神专注、热切,仿佛他是他的全世界,“那抱我起来,去哪都要你抱,我今晚也要被你抱着睡。”
陆与闻勾着膝弯环住后背,打横抱起方雨,方雨用额头轻抵他的额头,神情依恋。又一道惊雷滚过天边,方雨的身体瑟缩了一下,陆与闻亲亲他的面颊,“怕就抱紧我,要不要回房间吃饭?”
方雨点了点头,目露羞怯。
陆与闻知道他们都不约而同想到了从前,这个房子曾是他们百无禁忌的乐园,因为没有外人在,关起门来做什么都是允许的。
不管不穿衣服,还是逮着方雨不分地点的亲热,这些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而唯一一件让他感到颇具反叛意义的事,说出去或许会换来嘲笑€€€€
他自小被教育吃饭必须要在饭桌上吃,在卧室乃至床上吃东西都是不允许的,生病也不例外。
后来搬出家不和父母住,他还是沿袭了这个习惯,没有刻意去遵守,但也没有非要违背的理由。早过了叛逆期的他自诩很成熟,觉得为了反抗而反抗是很幼稚的行为。
偶尔他会怀疑是好学生心理在作祟,可故意对着干显得无聊且没必要,吃个饭而已,在哪不是吃,他这么说服自己。
直到和方雨在一起,他们时常闹过了头,误了饭点,刚出了力气不吃又饿得慌,他只能自力更生,自己做三明治或炒个蛋炒饭,端进房间里和方雨分着吃。
方雨被他折腾得够呛,他总不能把方雨叫起来吃饭,于是在床上吃东西成了顺势而为之。次数多了便不再在意这事,只有在某个瞬间,他猛然发现距离当初的自己已很遥远。
他有了爱人,食和色都由他掌控。在哪吃饭是小事,重要的是他开始背离原来的道路,迈向连细节都崭新的人生。
陆与闻把方雨抱回卧室,放到床上,他支起折叠小桌,和方雨唇碰了碰唇。方雨眼里笑意柔软,对他说饿了,叫他快一点。
陆与闻突然觉得这一幕很像从前。
不管中间间隔多少年,最终能回来他身边就好€€€€他以为这是最终了。
陆与闻满怀乐观,去厨房端煎好摊凉的中药,滋补类中药要饭前服用,哄人喝药又是一场硬仗,他半胁迫半送甜头,以一个吻换喝一口的方式,迫使方雨喝下大半碗。
剩下小半碗说什么也不肯喝,又是他以身试苦,嘴对嘴喂给方雨,这才完成喝药任务。
他不明白,难道经他嘴里的中药就会不苦吗?方雨没法回答他,因为方雨攀着他的肩膀,撒着娇向他讨要额外的吻。
当晚像说好的那样,他们相拥入眠,怀抱终于充实,陆与闻睡得很沉。
半夜却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他从梦中惊醒,将怀抱紧了又紧。
方雨在他怀里沉睡,这个情景和梦里的很像,陆与闻控制不住的心慌,他开始叫方雨的名字,越叫越大声,直到方雨应了他一声。
方雨睡得迷迷糊糊,生生被他吵醒,揉着眼睛问他怎么了。
陆与闻没有回答,他怕一开口会泄露自己的哭声,他在最不该哭泣的时候哭了,他分明从厄运中逃出,可厄运的阴霾始终在周身徘徊。
他恐惧那些孤单的夜晚和永远也做不完的噩梦。
陆与闻抱着方雨,亲亲他的额头,他压抑着哭腔,对方雨说乖睡吧,什么事也没有,不会再有不好的事发生。
我向你保证。
方雨还是听出了他的哭腔,方雨偎进他怀里,没问为什么,只更紧地抱着他的腰。陆与闻陷入痛苦的怪圈,他不断问方雨:“你不会再走了吧?”
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他向自己保证,也向命运、向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敌人发出震慑。
过了许久,方雨小声和他说话,似乎想带他逃离痛苦的境地。方雨问道:“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陆与闻平静了一些,他向方雨讲述那一晚,“你坐地上睡着了,我想叫你起来免得着凉,叫别的没反应,一直到我叫了方雨,才听到你应了我。”
“睡着了下意识的回应没法伪装,我知道你是方雨。”
方雨完全没想到自己是这时候露馅的,他甚至不知道原来他在睡梦中也无法释怀。
作者有话说:
先甜一章
第80章 叫声老公听听
这晚到最后,陆与闻没睡回去,后半夜方雨睡得不安稳,像被梦魇住了一般,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音里饱含痛苦。
陆与闻将方雨抱得更紧,按着方雨的后脑勺让他埋首于自己颈侧,轻声叫方雨的名字。
方雨惊醒了一次,睁开眼睛看了他几秒,眉目悲苦。他们早抱作一团,身体难分你我,方雨并未意识到,还在苦苦地求他:“抱我,快抱我,求你抱抱我。”
陆与闻心疼地收紧双臂,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方雨,他搂着方雨翻了个身,用身体的重量提醒方雨正被他紧紧抱着。
方雨许是反应过来,便开始央求别的,他像被甩上岸的鱼,濒死挣扎,渴望能回到熟悉的水里。
陆与闻没受过这样的煎熬,他极力安抚方雨,告诉他现在不能做,得先把他的身体调理好。方雨哪听得进这些,只会用哭声折磨他,用最叫人心软怜悯的模样磨他的铁石心肠。
陆与闻心再硬,也早就碎成了齑粉,但下午老中医的告诫还历历在耳,老中医警告他方雨的身体损耗很严重,喝中药期间禁止再做伤元气的事。
陆与闻觉得冤枉极了,他什么都来不及干,便被扣上这顶帽子。
爱人在怀他不能动,爱人想要他无法满足,爱人的眼泪是对他的控诉,他也会憋屈,脑袋索性在方雨颈间使劲地拱,受伤地道:“我也没办法,你以为我不想要你吗?小坏蛋,一点也不体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