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陆与闻仅在天亮前阖眼了半个多小时,昨晚的气在睁眼看到方雨熟睡的模样后,便什么也不剩了。
他亲了亲方雨的额头,蹑手蹑脚地起身,今早不去跑步,方雨要喝的中药最好是清晨空腹喝,他早起就为了熬中药。
陆与闻提前把中药材浸泡上,接着去洗漱,洗漱时终于开了机,打开微信足足几十条未读信息。他草草翻了翻,点进陈曦的头像发语音道:“别催,等下回去,赶得上彩排。”
陈曦立马一个电话打进来,陆与闻按下接听,吐掉牙膏沫,等了十几秒再点开扬声器,陈曦咬牙切齿的话音传来:“你到底干嘛去了?昨天一整天找不到人!”
“纪念会是你要开的,开前一天玩失踪,多少事等着你定,今天出岔子了我可不管!”
“不会出岔子的,”陆与闻漱完口,漫不经心道,“昨天发微信跟你说了你来拍板,能有多大事,我心里有数。”
陈曦还要嚷嚷,陆与闻在镜子里看见方雨一闪而过的身影,立即掐了电话,走出去道:“起来了?不多睡一会。”
方雨穿着睡衣,睡得纽扣解开了几粒,一副刚睡醒懵懵懂懂的模样,抓着翘起的头发,对他露出怯生生的笑意。
陆与闻感觉心里被人用小拇指勾了一下,心痒难耐,他一把捞过方雨的腰,不由分说地亲上去。方雨偏头躲开了,逃似的进了卫生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陆与闻笑了,走去厨房把中药煎上,再回卧室叠被子。
方雨的手机就在床头,屏幕还亮着,在一起的这一天多时间里,他没回过信息,也没见方雨碰过手机,彼此默契地隔绝外界的消息。
陆与闻没有犹豫就拿起方雨的手机,他看了最近联系人和短信箱,记下常联系的号码,微信也被他查了一遍。
窥探爱人隐私的事他做起来毫无心理负担,可惜他不懂定位窃听,不然现在就给方雨的手机安排上。
他不过问不代表不想知道,他猜测当年的事或许很不堪,其中种种或许叫方雨难以开口,而他不愿勾起方雨不好的回忆。
对于他而言,永远是他和方雨的当下及未来最重要。
但过去关乎方雨的安危,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和渠道去查,他不会放过任何加害方雨的人。
听到脚步声,陆与闻面色自然地转身,向方雨晃晃他的手机,“我们还没加微信,来加一个,老公要跟你视频聊天。”
方雨接过手机,半羞半恼地扫了他一眼,陆与闻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戏谑道:“不喜欢老公这个称呼?”
方雨没说喜欢或不喜欢,他正和陆与闻四目相对,脸热得厉害仍不怯不躲。
殊不知这个样子更让陆与闻欢喜,陆与闻钳住他的下巴,坏坏地道:“不说那就是喜欢了,叫声老公听听?”
方雨恼了,嗔他一句:“你坏不坏?”
陆与闻嗤地笑了,一脸无赖地将方雨逼到墙边,甩手关上门,义正言辞道:“老公对老婆使坏,天经地义。”
方雨背靠墙壁,陆与闻的气息极具压迫感,他不由得敛了呼吸,别过脸,用赧红的侧脸对着陆与闻,陆与闻会顺着看到他的脖颈,白皙修长。
他三十多了,不再年轻,身体也不像十七八岁时那样嫩得能掐出水来,他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能吸引陆与闻。
方雨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在陆与闻凑近嗅他颈间的香气时,陆与闻低低地道:“你好香,洗过了是不是?知道老公喜欢,特意勾引老公?”
方雨垂着的手抓住陆与闻的一根手指,虚虚地握着,他赧道:“才没有勾引你。”
“你就是在勾引我,”陆与闻挑眉,“你站在这里就是勾引我,你连呼吸都是勾引我,你闭眼等我亲你是不是?还说没有勾引。”
方雨简直要被陆与闻的歪理气哭,他睁眼瞪过去,陆与闻捻住他散开的纽扣,一边替他系上一边冷笑:“这什么?这是你意图勾引老公的证据!”
方雨倾身堵住陆与闻喋喋不休的嘴巴,陆与闻实在太烦人了!
中药还没煎好,见时间还早,陆与闻叫方雨回去睡一会,方雨摇头说睡不着,陆与闻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冷不丁道:“既然这么有空,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方雨惊奇,“什么游戏?”
陆与闻狞笑一声,摸摸下巴,“脱衣游戏。”
方雨想逃已来不及,他被陆与闻打横抱去沙发,陆与闻按着他坐下,他试图挣扎,陆与闻定定地看了他数秒,忽而道:“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你都没问我过得怎么样。”
方雨微怔,陆与闻深深地看着他,“我有很多想问你的,你呢?你不好奇我这十多年怎么过来的吗?”
方雨抱着膝盖缩进沙发一角,他面露苦笑,抬眼问道:“你想问什么?”
陆与闻也坐下来,长臂搭在沙发上,目光灼灼地看向方雨,“互相提问,不想回答就脱一件衣服。”
方雨点头,“你问吧。”
陆与闻略微思忖,嘴角一扬,问的问题很露骨,“最喜欢我摸你哪里?不用答,摸给我看。”
方雨噌的红了脸,陆与闻大老爷似的侧倚着沙发,催促道:“要么摸给我看,要么脱给我看。”
方雨眼一闭,手伸到胸口的位置,陆与闻故意拉长语调,“哦,原来喜欢被老公摸胸,怎么以前不告诉我?”
“你讨不讨厌!”方雨踹他一脚,陆与闻捉住他的脚踝,得意洋洋地笑,“轮到你问了。”
方雨身体向陆与闻倾了倾,紧盯他的双眸道:“有跟别人做过吗?撒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陆与闻眉头一拧,“你不信我?”
方雨问:“有没有?”
“没有!”陆与闻怒道,“我只有你一个!你当我是什么?随便拉个人就能做的牲口?”
方雨挪动膝盖到他面前,软软的唇印在他的唇角,讨好道:“别生气,我爱你。”
“又来这套!”陆与闻揪住方雨的睡衣前襟,警告他道,“别每次惹我生气就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不能这么滥用!”
方雨知道再说下去会没完没了,他慌忙求饶:“好了到你了。”
陆与闻把方雨从头发丝扫到了脚趾头,悻悻道:“这一题不问了,直接脱一件给我看。”
“哪有这样的!”方雨抗议。
“不脱是吧,那请听题,”陆与闻早有预料,从容不迫地抛出准备好的问题,“我不在你身边,试过偷偷自己弄吗?”
陆与闻眼神直勾勾,他等着方雨往他挖好的坑里跳,方雨企图耍赖,“不玩了哪有你这样的,就会欺负我!”
陆与闻悠悠地来了一句:“玩不起啊?”
方雨气急,一声不吭地解睡衣纽扣,他把脱下的睡衣扔地上,挑衅地看向陆与闻,“脱了,轮到我了。”
陆与闻下巴一抬示意方雨发问,这回方雨想了很久,他敛去所有表情,“有想过只要同一张脸,就算是不同的人也可以吗?”
陆与闻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方雨退回到沙发角落,抱紧膝盖,他对着虚空处开始坦承一桩经年的心事,“其实当年我很怕,我和我弟长得一样,他性格比我好,比我讨喜,我曾经担心你会喜欢他,幸好你没有。”
“陆与闻,我真的很坏,这次回来不该见你的,我怕你忘了我,去找你,又怕你把我弟当成我,我在试探你,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动心,会不会只要同一张脸,不是我也可以。”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方雨目光怆然,最害怕的事,他一直藏在心底,连想都不敢想,他怕他一想,恐惧便会成真。
第81章 不能夜不归宿
陆与闻一手撑着沙发边缘,倾身上前,被围困的方雨只是更紧地抱着膝盖,想把自己蜷缩起来。陆与闻的脸覆上来,方雨极力躲开,下一秒下巴被攫住,陆与闻扳过他的脸,狠狠咬上他的唇。
不是亲吻前的调剂或刺激,陆与闻实实在在地咬他,眼里的怒气摆明了这是惩罚。
方雨痛得掉了泪,他松开环抱膝盖的手,下意识攀上陆与闻的臂膀。
陆与闻放过他,换成手指捻弄嘴唇,指腹在唇上揩了一遍,方雨看出来陆与闻是在检查有没有出血,他故意伸舌舔了一下陆与闻的手指头。
陆与闻检查完毕,在他唇上亲了亲,再缓慢而郑重地将他抱进怀里,一个紧密的拥抱作为这场惩罚的收尾。
方雨知道自己不应该,他把脸埋到陆与闻肩上,无声地掉眼泪,不敢发出声音惹陆与闻垂怜。
陆与闻轻拍他的后背,良久才叹道:“你来试我,结果你看到了?不是你就不行,还不明白吗?”
方雨抽噎了一声,陆与闻抚摩他的后脑勺,“我只有你,我只爱你,你不该怀疑我,更不该因为莫须有的猜疑让自己伤心难过。”
“你是真不知道心疼你自己,”陆与闻叹息,“算了,以后我来疼你。”
感觉肩上濡湿了一片,陆与闻抬起方雨的脸,方雨抽抽噎噎满脸是泪,陆与闻一瞬间慌了神,他笨拙地给方雨擦眼泪,满手的冰凉,凉意由指尖渗进心底。
他感到异常挫败,“别哭,我不想看见你哭,爱你的明明是我,怎么我老惹你哭。”
方雨摇了摇头,啜泣声不断,他做了一件他们彼此都意想不到的事€€€€他的手指勾下睡裤边缘,缓缓地把睡裤从腿上褪去。
陆与闻当即要把他的裤子提回去,方雨颤声问道:“你不想看我吗?”
“我不是为了跟你干这事。”陆与闻咬牙道。
方雨蹬掉睡裤,屈起双腿,他还在抽抽搭搭地哭,“你说你想,我给你看。”
陆与闻额头青筋暴突,扔下一句给我等着,起身把阳台窗帘拉上,再走去厨房,砂锅里的中药煮沸了,他拧成小火慢慢煎煮,设了定时的闹钟。
做完这些,陆与闻回到沙发,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也搬上来。他向方雨招手,方雨来到他怀里,除去内裤便全身赤裸,方雨双手按着他的胸膛,泪水滴落在他脸上。
陆与闻搂紧方雨,问道:“傻不傻?”
方雨说:“你说你想看,我脱给你看。”
陆与闻声音艰涩,掌心下是方雨细致柔润的皮肤,他不敢随意亵玩,“我当然想,方雨,不用怀疑这个,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忍到现在。”
方雨亲亲他的唇,眼泪不知何时止住了,哭过的脸庞分外好看,“那就别忍了,我给你看。”
方雨像山林间闯进他家里的精怪,不谙人事、懵懂无知,偏偏对俘获人心一事天生擅长。他从他腿上下来,跪坐在沙发上,双眼直视着他,动作极缓地脱去全身仅剩的内裤。
陆与闻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好像更懂方雨了,他懂方雨的恐惧和伤悲,懂他对亲密接触的渴望,吻和拥抱从来不只是情欲,也是打从心底里的需要。
方雨再度投入陆与闻的怀抱,他发觉自己很会作娇。其实他没想要哭,也没想做到这一步,他只是把要抓住陆与闻的心这件事刻进骨子里了。
他不会浪费每一滴眼泪,每一个能让陆与闻更放不下他的时刻。
下午有彩排,晚上是纪念会,两人吃过早餐便踏上了返程。副驾上,方雨抱着陆与闻的西服外套,听陆与闻讲完电话,他侧头问道:“纪念会要说什么?”
“说关于你的事,”陆与闻平视前方,“澄清和你有关的不好的传闻,再跟她们讲讲我认识的你。”
方雨愣了两秒,意识到这是陆与闻的补救措施,应对他前阵子对旧闻的炒作和对自己的抹黑。他当时让李惟劝住陆与闻,陆与闻的确没有干预,之后压新闻转移视线也不是陆与闻的手笔。
只是没料到陆与闻还没让这件事翻篇。
方雨头低了下去,抱紧陆与闻的外套,见陆与闻不打算问他,他主动戳破:“你知道是我请人炒作的对吧。”
“之前不知道。”陆与闻只说了这一句,接着把扶手箱里的保温桶拎出来,“再吃点,刚才看你吃得很少。”
早餐前灌了碗中药,直接影响方雨的食欲,他便另外备了茶点,以备方雨饿的时候吃。
方雨揭开盖子,上层是几只虾饺,下层是一包温热的豆浆。他戳开豆浆,吸管递到陆与闻嘴边,陆与闻囫囵喝了几口,问:“中午想吃什么?下午有点忙,不能出去吃了,我叫阿姨提前过来做饭怎么样?”
方雨喝着豆浆,黑乎乎的头顶对着陆与闻,“我下午也有事。”
陆与闻语塞,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心里有些憋闷,“要去哪?晚上要早点回来,你把地址发我,我去接你。”
方雨问:“你不是开纪念会么?”
“知道我有事顾不上你还往外跑?”陆与闻气恼,“咱家门禁九点,晚回来一秒你给我等着。”
方雨抿抿嘴唇,“等着干嘛?你要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