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命中 第83章

“谁的电话?鞋子不穿就跑出去了,”方雨咕哝,“你跟谁联系不想让我知道?”

“可多了,对我有意思的小演员,想潜我的导演,还有暗送秋波的制片人,”陆与闻睁眼说瞎话,信口胡诌道,“我的行情还是很好的。”

方雨瞪大眼睛,委屈就要从眼里跑出来,他仿佛不理解为什么刚才还和他亲亲热热的爱人,转头吹嘘起自己的行情。

“说好的今天你是我的,”方雨在陆与闻腿边跪下,双臂圈住他的小腿,以为这能拦住他,“你走不掉了,你要走只能从我身上跨过去。”

陆与闻有时觉得方雨天真得简直令他不知如何是好,他轻抬膝盖,顶弄方雨的胸口,方雨轻轻地喘,手臂箍得更紧。

“明天就不是你了。”他残忍地宣布。

“那我不让今天结束。”方雨倔犟道。

陆与闻也不懂无名火从哪里来,他突然很生方雨的气,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避免气恼的情绪,不应该责怪回来的爱人,能回到他身边,他已经很感激。

可就在刚刚,得知方雨有可能一个人过了很久,他很想揪着方雨的领口质问,为什么不回来找他?他们分明可以不分开那么多年。

陆与闻放下膝盖,转而用脏兮兮的脚趾头,使劲戳方雨柔软的小腹,并不灵活的脚趾企图夹住一点点的肉。方雨感受到他的怒气,不求饶,不叫痛,只用一双半哀半怜的眼睛看他。

“你上来!”

陆与闻发话,不等方雨慢吞吞地坐上来,他搀住方雨腋下,直接把他抱到腿上。方雨姿势别扭地趴在他怀里,没有调整的空隙,陆与闻啃上方雨的唇,把未卸的妆一并吃进嘴里。

方雨太坏了,不仅对他坏,对自己更坏,应该要好好惩罚他,陆与闻满脑子是这个念头。方雨搂着他的脖子,却不当这是惩罚,只当是一场即兴的情事€€€€

方雨熟练地回吻,动情得厉害,唇舌卖力,神情痴迷,整个人像要融化,融化的液体要流遍他的全身,浸润每一寸皮肤。

陆与闻一边吻一边想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不舍得凶,不敢真的让他痛,方雨就是他的心头肉,都已经放在心上了,却还是一直让他们彼此都痛。

吻到身体发热,陆与闻正要剥掉方雨身上的衣物,迷迷糊糊听见手机铃声响,方雨从裤袋掏出手机给他。唇因此分开,陆与闻看了眼来电显示,如同有一根针扎进大脑,意识稍微清醒了些。

他按下接听,手机放到耳边,含糊道:“打听到了?”

“那家人确实还有个儿子,听说被送去了精神病院,在里面待了几年。”

“你说什么?”陆与闻猛地坐直了身体,犹如被人兜头泼了盆凉水,寒意从头到脚蔓延开来,“确定吗?”

“确定的。”

陆与闻怔怔地看着方雨,喉咙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恍惚中听到不知何处刮起的大风,呼啸着,穿过他的身体,穿过他的灵魂。

方雨懵懵懂懂地看他,双臂还挂在他脖子上,热吻后眼睛和嘴唇都很红,声音黏腻发软,“怎么了?不许给别人打电话。”

第109章 痛也要爱

陆与闻看了方雨有十几秒之久,方雨不明所以,倾了倾身,亲昵讨好的语气道:“怎么了?生我气了?我开玩笑的,电话你要打就打。”

说完或许仍不甘心,方雨蹙了蹙眉,眼神忽闪,试探地问:“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打好不好?”

“你说过的你答应我了,”未得到答复的方雨有点慌神,已经从过去的拳拳诺言中找寻陆与闻根本不会那么做的证据,“你才不会找别人,你不会和他们打电话的。”

“你快告诉我呀!”方雨话音带着哭腔,仿佛他也开始怀疑,陆与闻不同于以往的神情让他十分不安,什么都在变,什么都会面目全非,一句两句话又怎么能当作矢志不渝的铁证。

陆与闻终于来抱他,大手抚上他的后脑勺,轻吻落在额头,方雨体会到得救后的庆幸以及想要大哭的冲动。

他这一生中得救的时刻不多,但都和陆与闻有关。其实他知道的,会救他的从来都只有陆与闻而已。

陆与闻抱着他哄:“骗你的,没有别人,哪有别人,我从来只有你。”

方雨坐在陆与闻腿上,又得到一个保证,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但此刻的他的确因此高兴了几秒的保证。

他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自私与恶劣,连明天都还不确定,却还想要关于唯一关于永远的那些话。陆与闻言出必行,倘若他不在了,陆与闻该怎么办?

助理来敲车窗,方雨坐着不动,陆与闻仍在用那种复杂隐忍的目光看他,方雨不懂为何,但他明白一定是基于爱。他凑近陆与闻的唇,亲了亲他道:“今天拍完去你房间,我要预约当你明天的情人。”

“把东西搬过来,”陆与闻说,“你睡我房里,反正我们起早贪黑的,出入小心一点,不用怕被看到。”

方雨眼睛弯弯,没拒绝陆与闻的安排。

下午拍摄过半,全片需要露出珠宝首饰等的镜头均已拍摄完成,据称品牌方要提前转走一批珠宝首饰,运往即将开业的新门店。

在见到赞助商本人之前,这一天,方雨听说了不少和这位有关的事。据说该珠宝品牌创始人也是圈内人,退圈后一手创立个人珠宝品牌,专供海外市场,近一两年才陆续在国内开设门店。

陆与闻比方雨早一点见到赞助商,回来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在临时化妆间找到补妆的方雨,找人时急得火烧眉毛,看到人后反而不吭声了。

方雨问他去哪了,他想了想,回答去找导演聊点事情。外头传来生活制片的吆喝声,紧接着一箱奶茶一箱盒装水果搬进化妆间,跑腿的工作人员称外面还有,叫大伙出去拿。

方雨看了看陆与闻,问,你请的客?

陆与闻摇头,面色有些古怪,他向方雨伸出手,说我陪你去看赞助商来的人。方雨瞥了眼毫不遮掩的张扬的大手,抿了抿唇,压下嘴角的笑意。

陆与闻浑然未觉,牵起人往外走。赞助商和导演制片站在一起,方雨远远看到被簇拥在中间的人,很眼熟,他猜想或许是哪位家喻户晓的明星。

走到近前,刚扬起的笑容在对上一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时,被打击得彻底,他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震惊、诧愕地看着来人。

并非素不相识,他和这人曾有几面之缘。

陆与闻揽上他的肩,似乎打算替他开口,不料对方率先截住话头,“真的是你,我看主演名单还以为是同名同姓,还记得我吗?”

说完不给方雨回答机会,向一旁众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同门师弟,当初我们同签在艺火传媒,可惜他家里有事跑美国去了,不然还能合作合作。”

方雨被别有深意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回过神来,恢复了礼貌的笑,喊了一声“前辈好”。

十多年前,正是这个所谓的前辈将他们拖入深渊,十多年后,心头怨恨依旧未平,这个人却摇身一变成为珠宝品牌创始人。

方雨注视眼前的面孔,想起他的名字,隋文斯。

“方晴,我记得你以前没那么拘束啊,这么多年没见,过得好吗?”隋文斯抱了抱臂,转头和制片人耳语几句,随后转过脸道:“我们在说怎么选上你的。”

“靠关系,”方雨笑笑,“多得陈总提携,还有导演和制片,愿意给我机会。”

导演摆摆手,一脸意兴索然,显然对于耗在这里闲聊十分无奈。

陆与闻没出声,隋文斯忽然转向他,似笑非笑道:“这位也好久不见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方晴哥哥也合作过。”

“是叫方雨没错吧?”隋文斯做作的叹一口气,“他走了这么久,我还没去拜祭过他,他的墓在哪?改天我去看看。”

“不用。”陆与闻回绝得比方雨更快,他语气强硬,又说了一遍:“不用了,墓园最近在清理和整修,不太适合过去。”

隋文斯故作遗憾,“那好吧。”

方雨这时偷偷看了陆与闻一眼,难以形容心里的惊愕,他以为陆与闻不会再管那座墓,但陆与闻对墓园的事清楚至此,丝毫不像放手不管的样子。

难道陆与闻后来还有去墓园,可是为什么呢?

这天下了戏,隋文斯邀请剧组主创到附近的酒楼一起吃个饭,他已经订好了桌。方雨以不太舒服为由,提出想回去休息。隋文斯没有为难他,而是看向陆与闻,叫他一定要来。

方雨一个人回了招待所房间,不一会儿陆与闻推门进来,径直朝他走来。方雨坐在床边,抬头看陆与闻逐渐逼近的身影,高大、充满压迫感,把房间里本就不多的光线挤占得四处逃窜。

“不是去吃饭吗?怎么回来了?”方雨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许不忿,他心里还想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陆与闻为什么还要去墓园。

他没从陆与闻口中得到证实,可他像是已经认定了,并且为此纠结困惑。

陆与闻将手中的房卡递过来,说道:“东西收拾好搬去我房里,今晚在我那睡。”

方雨接过房卡,问:“你可以不陪他们吃饭吗?我不喜欢那个人,他不是好人,你别跟他接触。”

“两个主演都不去怎么行?你好好休息,我叫了助理等下送吃的来,”陆与闻摸摸方雨的脸,“在房间等我,困了先睡。”

“你不要去。”方雨异常执拗,孩子气地抓住陆与闻的手臂。

陆与闻俯下身道:“我尽量早点回来,我和剧组的人一起,不怕。”

“你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不对?”方雨仰起脸,迎向陆与闻的目光,“如果我说和那个人有关系,你还要去吗?”

陆与闻单手拢住方雨的肩头,渐渐用力,感受手心之下这副身体的瘦削、脆弱。

他认真看着方雨,“当年发生了什么,只要我想知道,我多的是方法和途径去查,方雨,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费尽心思让你说以前的事。”

“你查到了什么?”方雨忽地紧张起来,自动忽略陆与闻说的后半句话,只关心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陆与闻不答,大手伸到方雨颈后轻轻揉捏,安抚道:“乖,不怕,我得过去了,现在跟我去我房里,其他东西不拿了。”

“我和你过去,”方雨一改先前的决定,红着眼道,“我和你一起。”

陆与闻和方雨姗姗来迟,隋文斯订的是包厢,包厢里摆了三桌,近三十号人等着他俩。陆与闻顾不上说些场面话,方雨原本没说要来,酒桌没有留他的座位,他忙着腾位置挪椅子,把方雨安置在他身旁。

刚坐下,又将方雨手边的浓茶换成了橙汁,小声嘱咐他:“别喝太多,等会儿要吃饭。”

制片见人齐了便说先碰一杯,大伙站起来,方雨注意到陆与闻面前的是白的,悄悄和他换了杯子。

陆与闻眼尖发现了,压住杯口不让方雨喝,方雨放下酒杯,拿起另一杯,杯沿碰碰陆与闻的唇。陆与闻喝了一口,他也跟着抿了一小口,碰完杯,两人的嘴里都甜丝丝。

这顿饭他们滴酒未沾,晚上回了房间,陆与闻从口袋摸出一瓶未开封的小支装劲酒,方雨立马要抢,陆与闻顺势把人带进怀里,双臂圈着,给怀里人看完好的瓶身包装。

“没开封的,我在前台买的,喝一点点没事。”

方雨不解,“你不是爱喝酒的人,怎么突然想喝?”

“喝一点睡得更香。”陆与闻开了瓶盖,往嘴里倒了一小口,酒瓶随手扔地上,瓶身倾倒,深黄色的酒液汩汩往外流。方雨对陆与闻的举动十分不理解,下一秒被嘴对嘴喂了一口酒。

陆与闻等不及他吞咽,把他的嘴唇当杯皿,直接开始啃咬。

酒液大部分顺着下巴流下来,少部分在嘴里,经陆与闻火热的舌头一搅和,方雨立刻就醉了,像被迷晕了翻了肚皮的鱼,等待成为盘中餐。

但陆与闻不急着捕食他,用鼻子抵着他的脖颈,使劲地嗅,牙齿轻咬下巴和颈间的软肉,含混道:“你好香,让我咬一口,就一口。”

陆与闻说的一口和一下都不能相信,方雨早有体会,他觉得陆与闻快控制不住把衔着的肉咬下来,脖颈的痛楚越强烈,嘴里的酒香也越浓烈。

他起初不懂这是为何,直到口角流涎,他才恍然自己情动不已,残余的酒液已叫他咂摸了个透。

地面散逸着浓郁的香气,房间灯光昏暗,房内的景象逐渐模糊,方雨眨了眨眼,泪花糊住了眼睛,意识却没被快感冲垮。脑海里思绪万千,他像扯毛线头一样揪出最令他耿耿于怀的那一点。

为什么陆与闻还要去墓园呢?

他对此很介怀,他时常觉得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他不是同一个人,没有哪个人会让他感觉如此陌生,除了十八岁的自己。

陆与闻愈想念,他愈是害怕。过去的自己被爱和时间塑造得无坚不摧,他没办法打败,他连直面的勇气都没有。

最令他崩溃的是,陆与闻也认同那时的他最好,好像他们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也许该死在那一年的,方雨想,为了苟活,十八岁之后的每一年都像一个重复的噩梦,他逃不出来。

眼泪猝不及防地掉落,方雨又眨了眨眼,眼泪划过鼻梁,陆与闻亲他时察觉到了,停下来看了他很久。

谁也没有说话,方雨被陆与闻推到床上,视线骤然间天旋地转,陆与闻的脸覆上来,不是往常深陷情欲的模样,相反眼里的沉痛显而易见,眉头深锁,凝视他许久才缓慢开始动作。

方雨没有叫痛,尽管他的眼泪掉得很凶,哭到近乎发不出声音。他被禁锢在床上,双手双脚极其无用,他动弹不得,好像真的变成翻了肚皮的鱼,肚子同样鼓鼓的。

陆与闻从头到尾看着他,嘴唇抿得很紧,眉头没有舒展半秒。

他也一定很痛,方雨想,而后他看到陆与闻掉下了眼泪,一滴,两滴,滴落在他的脸庞。

凌晨两点,招待所六楼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一声尖叫打破寂静,仅半分钟,几个蒙面男人从某个房间仓皇逃出,脚步声震醒整一层楼熟睡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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