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骨架大,看起来估计要更消瘦。
然而崇野只是难得来吃一碗面,所以想要多吃点,毕竟如果不是为了感谢陆时郁,他可能永远不会来面馆花这份钱。
他吃饱了打了个嗝,看着陆时郁,“你还要吗?”
陆时郁摇头,他一碗就够了。
“那我们走吧?”
“好。”
“你家在哪?”
“不远了。”
“那我送你。”
“你行吗?”陆时郁看他一瘸一拐的,有些怀疑。
崇野无所谓地摆摆手,“反正我回家应该也会路过你家,没什么不行的。”
“好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陆时郁走到家门口,回头示意他,崇野才笑呵呵地晃了下手。
“我叫崇野。”
路灯下面,周身一层银色轮廓。
陆时郁站着没动。
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对着站了几分钟,陆时郁拉开家门。
“来我家吧,给你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第十章
“我脏”
门口一盏昏黄的灯,有几只很小的飞虫正围着灯泡来回晃。
崇野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陆时郁把他这样的人带到家里,估计要被家长骂。
陆时郁似乎察觉到他心里的弯弯绕绕。
“我家没人,只有我自己。”
听了这话,崇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上台阶,跟着陆时郁回了家。
陆时郁进门开灯,崇野看见房间里的布局摆设,比他家那芝麻大点的地方整洁干净多了,看起来就是陆时郁应该住的地方。
崇野不知道坐哪,感觉会把这里弄脏。
陆时郁去卧室里拿出医药箱,看他还傻站着,叫他过来。
“过来,崇野?”
陆时郁很冷冽的嗓音叫着他的名字,崇野挪过去,陆时郁扬了扬下巴,让他坐在床上。
“我脏。”
“不脏。”陆时郁轻轻按了下他的肩膀,像是催促,又很温柔,崇野这才坐下去。
“脱衣服。”
崇野看着陆时郁把棉球泡在碘酒里,再用镊子夹起来。
他抬起胳膊扯掉上衣,肩膀疼得他“嘶”了一声。
陆时郁拆掉他额头上包扎得很潦草的毛巾,米白色的毛巾上沾了一层黑红的污血。
崇野看了一眼,有些愧疚。
陆时郁挡住他的目光,把毛巾扔到一边,“能洗。”
崇野仰头看他,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陆时郁明明看起来冷冷的,但是总是可以细致并且快速地察觉到自己心中在想什么。
而他们甚至还算是陌生人。
“会有点疼。”
“没关系。”
陆时郁从额头开始,给他的伤口消毒。
比起挨打,这点刺痛也不算什么。
陆时郁半跪在他身后,看着崇野一后背的淤青竟然觉得有点无从下手。
他想不到刚刚崇野会有多痛。
跌打损伤的药用了大半瓶才把每一个伤处都涂满,此时的崇野也只脱得剩一个内裤。
陆时郁仔细检查了一遍,崇野看着他,“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陆时郁。”
“陆时郁……”崇野重复着,“好好听。”
他从床上站起来,“我该回家了,今天麻烦你,谢谢。”
陆时郁看了一眼刚刚随手扔进水盆里的衣服。
“你光着走?”
崇野愣了一下,好像不行。
“今天在我家住吧。”
陆时郁掀开被子,崇野闻见一股很淡的香气。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拒绝,可他确实没办法走。
没有人像陆时郁这样对他好过。
以至于让他有点局促和慌乱。
陆时郁把衣服搓出来挂上,崇野还在地上站着。
“你先上床吧,我有作业要写。”
已经九点了,崇野更加觉得过意不去,“我是不是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有。”
陆时郁拉开椅子,从书包里拿出来两本厚厚的书,对于崇野来说如同天书一般。
陆时郁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本子上写着,崇野瞥了一眼,看不懂,于是听话地缩进了被子,不过只占据了很窄的一边。
陆时郁没有再说话,他也安安静静地不发出声响,连呼吸的声音都放轻了。
于是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时针转动的声音。
崇野心想陆时郁一定是那种最优秀的学生,他真的可以做到几个小时不停笔,直到十二点钟,才终于收拾了桌子。
他看向崇野,崇野似乎一直没有改变姿势。
“困了吗?”
“还好。”
陆时郁出去洗漱的时候帮他关上了灯,崇野睁着眼睛等他回来。
不到十分钟,他换了一身睡衣,躺在崇野旁边。
崇野问他,“你多大啊?”
“十九。”
“那比我大一岁,高三吗?”
“对。”
“那你快要离开这里了。”崇野语气里有点羡慕,虽然他早就不上学了,但是还是知道的,像陆时郁这种好学生以后肯定会去一个好大学,离开嵩水县,去大城市,不像他€€€€
他好像被困在这里了。
“也许吧,你呢?”
“我不念了。”
“……抱歉。”
“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个。”
他不是学习的料,再怎么学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不如早早进入社会,虽然在社会上闯荡也没比学习容易多少。
陆时郁安静了,崇野转过头看他,他应该是已经睡着了,高中生上学一定很累的。
崇野闭上眼睛,没多久也睡了。
陆时郁的床好像比他的暖和。
第二天早上他起床,陆时郁已经不在卧室了,作为一个客人比主人起得更晚,崇野有些不好意思,从床上爬起来,感觉身上没有昨天那么疼了。
他扶着门框探出头去,正琢磨着叫名字还是叫“哥”,看见陆时郁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盘包子。
“醒了?”
“嗯。”
“过来吃饭吧,猪肉白菜,你吃白菜吗?”
“我不挑食。”
他平时能对付一口就很好了,怎么可能还挑三拣四?
“那洗手去。”
陆时郁给他打好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