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书从蒋晏出现的那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睁了睁眼睛,但一点焦距都没有,盯着蒋晏的脸的眼神里是熟悉的惊惧,可是这次多了一丝很复杂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蒋晏面色没什么变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沈慈书吃力地从地上坐起来,随着动作脚踝上的铁链撞得叮当作响,他小腿的皮肤上有很多针孔,是这段时间方医生来地下室给他注射造成的伤口,有几个地方肿得很厉害,小腿上一大片青紫。
因为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沈慈书就用手指在地上写字:我的腿是因为你注射的东西变成这样的吗?
蒋晏冷眼看着沈慈书,他眼神里带着想要知道答案的迫切,明显已经起了疑心。
蒋晏没打算瞒着他,就算沈慈书知道事实也改变不了什么,平静地说:“是又怎么样?”
沈慈书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你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
蒋晏视线扫过沈慈书的小腿,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没能站起来过,轻描淡写地说:“当然是让你永远没办法走路的药。”
沈慈书大脑嗡地一声,顿时一片空白,他不敢往深处去想的的猜测最后还是变成了现实,那种残忍的绝望迅速扩散开来,沁入了身体每个角落。
沈慈书睫毛剧烈颤抖起来,浑身的血液倒流而下: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明明已经用铁链锁住他,为什么连他的腿都不能放过?
“为什么?”蒋晏漆黑的深眸里一点温度都没有,冷得能把人冻成冰,他一把捏住沈慈书的下巴,嘲讽地说:“如果当初不是我救你出去,你早就死在地下室了。”
“我还留着你一条命,你就应该对我感恩戴德。”
如果不是为了留着沈慈书折磨,蒋晏早就有无数办法处理他。
沈慈书浑身被刺骨的冷意包裹,此时此刻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打完针都会双腿发疼,到后来连路都走不了,原来蒋晏早就打算好对他下手了。
他绝望到谷底的表情被蒋晏收进眼底,冷冷地说:“你要怪只能怪自己,如果你不逃我还没打算这么对你,有这个结果都是你自找的。”
沈慈书眼睛眨得很快,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在失焦的眸子里涌动,他缓缓低下头,很久没有声音,就在蒋晏以为他被迫接受事实之后看见沈慈书忽然在地板上写了四个字:姚先生呢?
见沈慈书还敢提起姚正,蒋晏的眉眼瞬间冷下来,周身多了几分让人发怵的危险一把将他推到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后脑勺发出“咚”一声闷响。
“你还敢提他。”
沈慈书顾不上耳朵里的嗡嗡作响,异常固执地在地板上重复了一遍那几个字:你把姚先生怎么样了?
蒋晏盯着沈慈书惨白的脸,意外的没有再动怒,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操作几下后,把屏幕面向沈慈书送到他面前。
“你这么想知道?”熟悉蒋晏的人都知道他动怒了,压着嗓子冷笑一声,“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
屏幕里的照片是保镖之前发来的,日期正好是蒋晏找上个门的那一天,姚正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的那套休闲套装,只是再也见不到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他满脸是血,一条腿以怪异的姿势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旁边的保镖手里拎着根铁棍,明眼人都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
沈慈书的呼吸一瞬间停了,半天都没办法喘气。
“满意了?”蒋晏把手机砸在沈慈书脸上,“还需不需要我让人来当面跟你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沈慈书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蒋晏那次说起姚正的态度的时候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了,但他不敢去猜测,自我安慰对方的情况可能比他好点,毕竟姚正在蒋晏身边待了那么久,应该不会那么狠心的。
可是他低估了蒋晏的心狠,也高估了姚正能躲过去的机会。
沈慈书脸上的眼泪让蒋晏心脏好像被什么揪着,他把自己的反常当成对沈慈书的厌烦,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永远记得,是你自己害了他。”
沈慈书眼圈红得更厉害了,眼泪无声滑落眼角,他的心好像被捅了一个窟窿,由最初一点点的刺痛演变成痛不欲生。
都是因为他,姚正才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沈慈书肯定不会答应跟姚正逃出去。
恍惚间身上的衬衫被撩上去,蒋晏高大的身影覆了上来,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后沈慈书不要命的挣扎起来,他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反应,指甲在蒋晏脖子上抓出几道血痕,几乎是立刻激怒了对方。
蒋晏掐着沈慈书的脖子把他按在地上,他摸了把伤口,已经出血了。
蒋晏声音冷下来,最后一点耐心消失殆尽,对身后的保镖说:“去拿个指甲钳过来。”
保镖的动作很快,不到五分钟就在客厅里找到蒋晏想要的东西送了过来。
只是为了不让沈慈书继续抓伤他,当然不会有几分温情可言,加上蒋晏第一次为人做这种事,不知道是刻意惩罚对方的反抗还是不小心,锋利的刀口剪下指甲的时候顺带着夹破了沈慈书的指尖,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沈慈书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一口冷气倒吸上去,细瘦的指尖颤抖的幅度更大了。
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被蒋晏抓得更紧。
蒋晏扫他一眼,毫不遮掩地威胁:“想受伤你就继续乱动。”
沈慈书身体抖了抖,几乎是瞬间就安静下来,没有再挣扎,豆大的血珠顺着指尖滴答落在地面上,异常夺目刺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晏终于把沈慈书十根手指的指甲都修剪干净,沈慈书两只手都血淋淋的,就好像遭受了什么酷刑。
就好像猫没了锋利的爪子,失去了威胁,蒋晏把指甲钳扔在一边,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沈慈书的手,彻底失去耐心把对方压在身下,开始宣泄自己积攒了几天的欲望。
也许是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沈慈书这次安静地没有再胡乱挣扎,他涣散的双眼注视着角落里的指甲钳,黑漆漆的眸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由蒋晏对他为所欲为,身体紧绷而僵硬。
也许是憋恨了,又或者故意想要折磨沈慈书,这回足足发泄了好几次,蒋晏才停止对沈慈书的蹂躏,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他终于松开沈慈书,这才发现沈慈书的手指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也许是因为太疼了,指甲深深陷进了地板,变得有些血肉模糊。
那么漂亮的一双手就被毁了。
只不过蒋晏没觉得有什么可惜,漂亮的东西是要看放在什么地方,长在沈慈书这种人身上,就没什么好浪费的了,甚至连一丝波动都引不起来。
蒋晏把衬衫扔回沈慈书身上,离开地下室的时候吩咐保镖把地板脱干净,干脆利落得让人看不出他刚刚才像只野兽一样宣泄过欲望。
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之后,一直安静躺在地板上的沈慈书才终于有了动静,他喘了一口气,拢紧胸前凌乱的衬衫,艰难地起身朝着角落爬过去。
趁着保镖没进来之前,他悄悄把指甲钳攥紧在手心里。
第37章 轻生
半夜哗啦啦下了场暴雨,雨滴砸在外墙上的声音很微弱的传进了地下室。
沈慈书倚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很专注很仔细地听着外面响着的哗哗雨声,眼前一片漆黑,
地板上留下的血迹已经被保镖收拾过了,恢复了往日的干净,根本看不出半个小时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沈慈书低下头,在黑暗里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本微长的指甲被修剪到肉里,好几个手指被剪破了,上面还残留着干了的血迹。
也许是遭受的折磨太多,沈慈书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了。
随着时间渐渐深下来,外面保镖的对话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整个地下室被安静充斥,安静得落针可闻。
沈慈书强撑着身体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的腿没办法走路,只能靠着双手一点点在地上爬,吃力地往洗手间的方向移动,脚踝上的铁链被拉得作响。
动静吵醒了外面的高壮保镖,他回头看了眼地下室,透过门上的窗口看见沈慈书往洗手间移动,也许是因为手疼,他爬行的姿势有些别扭,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高壮保镖没当回事,毕竟蒋晏没有限制沈慈书去上洗手间,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闭上眼睛休息。
爬到洗手间已经满身大汗,沈慈书双手按在地上,撑起上半身,花了很大的力气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做完这一切后,沈慈书脱力般靠坐在洗手池旁边,从袖子里拿出偷藏的指甲钳。
即便那些年被蒋正德囚禁在地下室里沈慈书也从来没想过轻生的,也许是因为还有逃出去的希望,所以再长再昏暗的日子他也能忍受。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腿被蒋晏注射了药,不可能再痊愈,以后他会被蒋晏囚禁在这个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自生自灭。
这两次的逃跑又被抓回来让沈慈书彻底陷入了绝望,他知道自己再也逃不出去,更不可能回到父母身边。
说不定连他的父母也已经不在了,所以才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此时沈慈书脑海中浮现出姚正爽朗阳光的脸,原本对方可以有一个很好的人生的,也因为救他毁了未来,说不定以后连好的工作都找不到了。
沈慈书失焦的瞳眸渐渐被灰暗吞噬,他低下头,似乎做了一个什么决定,紧接着打开指甲钳里面的小刀,缓缓对准手腕的地方。
人一旦放弃希望的时候是什么都不怕的,沈慈书一开始只觉得疼,后来感觉到深深的解脱,整个人好像都变轻松了。
等他不在以后,蒋晏也不会那么恨他了吧。
随着指甲钳掉落在地上,沈慈书手腕上涌出了血,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
那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以前发生的事,比如蒋晏把他救出地下室的时候,还有姚正偷偷带他离开这个不见天日的囚笼的时候。
身体的温度被冰冷的地板一点点剥夺,黑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恍惚间他听见撞门的声音,两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
他们着急地说了什么,说话的声音好像隔了层棉花,什么都听不清。
沈慈书慢慢合上了眼睛,后面的事情全都不知道了。
.......
“他哪来割腕的东西?”
蒋晏在房间里休息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保镖吵醒,听说沈慈书在洗手间轻生,他赶到地下室,看见沈慈书安静地躺在地板上,手腕的位置下面积了一滩血迹。
第一个发现沈慈书的人是高壮保镖,他休息醒来的时候发现沈慈书不在地下室,洗手间的门关着,可是距离沈慈书进去都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意识到不对劲,两个保镖连忙破门而入,这才发现沈慈书在洗手间里轻生,已经陷入昏迷。
听到蒋晏这么问,两名保镖对视一眼,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蒋晏转头看向两人,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说话。”
当初为了不让沈慈书想不开,地下室里但凡能造成伤害的东西都被收走了,沈慈书就算想寻死也找不到机会。
“沈先生是.......是用这个东西轻生的。”
瘦保镖硬着头皮摊开手,掌心里赫然躺着一个指甲钳。
蒋晏一点也不陌生,就是今天晚上他替沈慈书修剪完指甲后随手扔到一边的指甲钳,上面还沾着干了的血迹。
蒋晏的面色冷了下去,紧绷的下颌线似乎都在叫嚣着死寂般的冷怒。
他没想到沈慈书居然想到用这种东西自杀。
高壮保镖很有眼力见,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说:“蒋总,要不要联系救护车?”
毕竟上次跟这次情况不同,沈慈书都流这么多血了,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蒋晏应该不会再这么视若无睹吧。
但他低估了蒋晏的狠心,蒋晏视线落回沈慈书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沉声说:“不用,打电话给方医生。”
高壮保镖愣了下,“方医生?”
蒋晏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肃意,高壮保镖一个激灵,连忙去联系方医生。
方医生半夜睡得正香,手机就接到了蒋家保镖打来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对方话里有几分焦急。
方医生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但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除了地下室里的那个人,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大动干戈的了。
方医生不禁想起沈慈书的脸,那是个很漂亮的男人,就连他这种在有钱人身边见惯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都难得见到沈慈书这么好看的。
一个男人长得这么漂亮,是好是坏也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