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叫的什么夫郎,听起来怪怪的,但常河哥哥说这是他们关系好才这么叫的。
热热闹闹吃过早饭,客人陆续进店。
“常小子,打一葫芦酒。”
听这声音就是老客了,常河笑着跟人唠嗑:“又忘了带葫芦。”
“可不是,家里都攒了三个了。改日都拿来装上几葫芦。”老客人脚边放着篓子,里面是两只兔子。
常河麻利地拿上葫芦给客人打酒,一瞧他那背篓里的肥兔子,道:“今儿买的兔子?”
“自家养的,拿出来卖了挣几个酒钱。冬天了,家里养多了草料都不够。”
“我们这儿前几天也抓了一对回来,就这会儿小兔子都有了。”
老客眼睛直直地看着葫芦,拿过来的当口立马咂摸了一嘴。“啧,还是你家的酒香。”
他小心将葫芦塞上,又熟了铜板给常河。这才道:“那可得分开养了,我们家起先也是儿子带回来几只兔子。想着养养到接媳妇儿的时候杀了当盘菜,结果一连几窝。现在家里都改养兔子了。”
“那日子还能过。”
“是,比儿子总上山打猎我们提心吊胆的好。”
……
聊个几句,常河把人家的家底打探得清清楚楚。虽说现在是在酒肆帮忙,但老本行还是没忘。
早晨要炒菜的客人不多,戚昔先教了一会儿小孩,等他拿着毛笔坐在小桌上练字学习,才去做自己的事儿。
今日有大集,街上来往的客人渐多。
燕戡一个人待着无趣,干脆将自家小崽子抱了过来。他翻墙进,一眼看见屋檐下的小孩盯着自家崽子看。
“过来瞧瞧。”
铁树仔细搁下笔,有些怕地看了一眼燕戡。
“不看?”
“要!”铁树一咬牙,闷头走到了燕戡身边。
燕戡提着燕小宝的腋窝,让那双小脚丫子踩在腿上。“知道他叫什么吗?”
铁树摇摇头,眼睛专注地瞧着奶娃娃。弟弟长得真好看。
“他叫燕戚年,小名燕小宝。”
铁树眨巴眨巴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为什么姓燕?大哥哥姓戚。”
“因为跟我姓。”
“为什么……”铁树声音小了下来。
他跟燕戡不熟,还有点怕他。姓燕的话可能是跟着母亲那边姓。这个叔叔应该是大哥哥家的亲戚。
弟弟也看了,他匆忙鞠躬,跑回去继续练自己的字了。
燕戡没人可以给他炫崽子,又见自己夫郎忙着,只能无趣地拍着自家小崽的屁股墩儿将人抱进屋里了。
*
“刚刚那客人家是养兔子的?”
常河:“是,他家有几十只兔子。连带着他们那个村儿好像都养着兔子。”
真是这样,那下一道下酒菜也有了。
“掌柜的在吗?你家要的食盒到了。”
阿兴在外面炒板栗,闻声瞧去。一人拉着板车,上面绑着新做的食盒。
常河出来见他一动不动,催促:“快翻,不然糊了!”
阿兴瞪他:“这不是炒着呢嘛。郎君买这么多食盒做什么?”
“你自己问去。”常河拎着食盒进屋,来回几次才搬完。
食盒、葫芦碗全部送进院里洗干净,帕子擦干之后收起来。戚昔找了块木板,写上提前:酒菜预定可外送。前半个月只收包装费,用餐完洗净退回可返包装费。
木板往门外一放,客人看得清清楚楚。
不识字儿的问一问,不多时,一条街的人都知道知道铺子吃食可预定外送。接着就有客人用上了。
“戚老板,外面的那个可真?”
“自然。”
“那我自己就不用跑一趟了,麻烦给我媳妇送去。”
戚昔提笔:“留下您的地址、姓名,以及配送时间即可。”
“戚老板!我家小子就爱你家辣子鸡,也给我送一份儿。”
“我也要送,我也要送。”
戚昔有条不紊地记录。待写完这一批,他招来常河:“配送一事交由你负责。”
常河没意见,答应下来:“郎君放心,我跑惯了的,能做好。”
戚昔点点头,放心去后院备菜。
铁树完成戚昔交代的任务,下了桌子在厨房里帮他打下手。
燕戡哄睡奶娃娃,见戚昔又围着灶台转了,不免怨念:“夫郎比我还忙。”
戚昔瞧着闲靠在门边的人,挑眉:“你来。”
燕戡上前:“做何?”
戚昔翻炒锅里,冲燕戡扬起下巴:“帮忙烧火。”
燕戡肩膀一垮,脑袋往戚昔肩膀上一放:“夫郎……”
戚昔耸肩给他脑袋抖下去,拧着眉道:“快些,火要熄了。”
铁树一会儿看看戚昔,一会儿看看燕戡。
真的好生奇怪。
火光映着燕戡的眉眼,剑眉拧着,一点都不高兴。“夫郎,我再给你找个厨子吧。”
“不用,人手够。”
虽说添了外送的活儿,但到底是开始,常河先跑着。炒菜记账还是自己,俏儿就负责点菜上菜收拾桌子。外面那板栗摊子不像开头那么繁忙,炒完一锅,客人来了称重收账就行。
这个他们一起看着,等把小孩教出来了,这摊子就给他守着。
燕戡沉沉吐了一口气:“人手哪里够,白日里你就没歇息过。从起来忙到晚上,也就那会儿我能跟你说说话。你想想你都多就没有带燕小宝玩儿了。”
戚昔翻炒的手一顿。
厨房里烧火的地方靠里墙,光线不足。但燕戡一双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尤其的亮。他是认真的。
戚昔咬唇,将锅里的菜铲出来。
“人手多了,铺子里的开销也会变大。我们做的小本生意。”
“哪里,我把府上的厨子叫过来不就行了。反正要给发月钱的,在那边也要做一日三餐。哪边做不是做。”
戚昔洗了锅,继续炒下一盘。“那府上的其他人就不吃饭了?”
燕戡:“府上不止他一个厨子。”
燕府是做菜的是一个厨子一个厨娘,外加厨子的徒弟打下手。戚昔跟燕戡两个主子不在那边,做厨子的活儿也轻省。
“我手下有不少人,夫郎要做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行了。若事事亲力亲为,那夫郎还不如让我养着。我见不得你这么累。”
燕戡忙的话不说,不忙了好不容易抱着小崽子过来,结果崽子亲爹爹一天都围着那灶台转。连小崽都抱不上几次。
他堂堂将军夫人,何至如此。
戚昔默然,随后低声:“让我想想吧。”
他没细想过这个问题。如今燕戡提出来,毕竟是枕边人的意见,他也打算慎重考虑考虑。
燕戡见他听进去了,也不多言。只要戚昔答应,要用人的话单是常河那边的商队都能分出来几十个。
后续两人都没有说话,戚昔把葫芦碗装了饭菜放入食盒,常河便去送了。
当晚,两口子躺在床上。
戚昔抱着钱箱子细数了一番,从他接手这个铺子到如今,买铺子的钱已经赚回来。刨去成本,也赚了三百两了。
他将钱箱子一合,心里有了主意。
他挪动着面对外侧的燕戡,道:“你让厨娘过来吧。我把这些菜式教给她。”
燕戡一笑:“确定了?”
“嗯。”
“行,明日就叫过来。”
燕戡将戚昔手上的钱盒子一抽放回柜子里。他抱着人在床上滚了圈儿。被子一拉,严严实实捂着人。
“睡吧,明日人准到。”
戚昔闭上眼睛,安心地窝在燕戡怀里。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
次日,院子里又多了人。
厨娘姓燕,熟悉的人都叫他燕二婶,是燕家家生子。作为家中小辈的燕戡他大哥当初过来时燕祖母放心不下,让她跟着一起过来伺候。
后来待的时间长了,干脆就在这边成了亲。
互相打了招呼,戚昔炒菜的时候就带着燕二婶。
毕竟是长期在厨房做事的,戚昔做个一遍,燕二婶就能做出差不多的。
只需要加以熟练,几道小菜也难不住他。
戚昔在后面带着燕二婶忙,前头外送的生意也搞得如火如荼。
有些不愿意上铺子吃饭的,托个上街的人过来说一声,或者是自己上街的时候提前告知一声,这香喷喷的饭菜自然会送到家里去。
一时间,外送竟比铺子里都卖得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