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生日宴散了,池先生这些礼物有时候送到别墅,由您帮忙整理,有时候是送到老宅,那现在……”
“你去问池先生。”
周秘书很少听到苏燃这么冷淡的声音,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如实相告:“池先生早走了,他走的匆忙脸色不太好,现在联系不上,电话也不接。我猜想出了问题,这才给你打电话。您看现在怎么办?”
苏燃听他说池海霖脸色不好,口中酸涩。
原来池海霖还在生气啊。
之前他说对我失望。
可是现在,失望的不只他一个人。
苏燃告诉周秘书:“把这些东西全部送到老宅吧,有什么事,给他发短信,他应该不会不理你。”
作为枕边人,苏燃很了解池海霖的想法。在他心里亲人是第一位的,工作是第二位,为他工作的员工是第三位。
即使一时气恼关机,但是只要开机看到员工发消息询问,池先生也会立刻回复。
想到这里,苏燃又想起死水一眼的微信聊天框,暗自悲哀。
想到这里,他的情绪再次低沉,哑声说:“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先这样吧。”
周秘书客套的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苏燃疲倦的闭上眼睛,把手机扔到一边,靠在沙发上休息。
可只要一闭上眼睛,池海霖不久前对他疾言厉色的冷峻面容就浮现在眼前,苏燃讨厌这样的池海霖,却又忍不住思绪€€€€周秘书说他关机了,他会去哪里?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池海霖,苏燃睁开眼睛,放空自己的大脑,天马行空的发呆。
他心里想告诉自己,不要想到池海霖、不要想这个名字。
可根本没用,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下,他反而想到池海霖的次数越来越多,到最后,满脑子都是这个人。
苏燃只好盯着桌子发呆,眼睛只看摆放的小物件,什么都不去想。
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无意识落在桌面上的六面纸壳魔方上。
苏燃拿起那个魔方,把颜色整齐的方块顺序随意打乱,因为是纸做的,他小心翼翼的慢慢拧转。
他做这些的时候,什么也没想,尽量专注,但过了几十几分钟,仍然没有把魔方拼回去。
一点长进都没有。
十几岁的时候,不会拼魔方,二十几岁还这样。
苏燃干脆把小的魔方拿下来,里面有磁铁组合,可以重新拼接。他把打乱的小方块依次拆开,同一个颜色对准,重新安装上去。
磁铁紧密吸附到一起,转眼又是一个颜色整齐的六面魔方。
做完这一些,已经过去了好大一会,苏燃嘴角无意识浮出笑容,多了一些平静感。
可他拿着魔方,忽然又意识到这是池海霖亲手制作的,笑容逐渐消失。
喜怒哀乐,总是离不开这个人。
池海霖就像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影子,无论在哪里,都有他在。
苏燃悲哀的意识到,他真的很需要这个人。如果命运是上天安排的,那他的命运估计已经和池海霖紧密缠绕起来,难以分开。
说句难听的,他从小母亲走得早,成长路上算是上有爹生没爹养,浑浑噩噩被欺负着得过且过,改变他命运的就是池海霖。是这个人燃起了他的希望,苏燃迷茫的时候,总是能在他身上汲取到能量。
苏燃落在黑暗里,池海霖就是最先靠拢他的光明。
有时候他在苏燃面前扮演哥哥的角色,有时候又比父亲可靠,他向往光明,可在光明处得到温暖的人,从没想过也会被灼烈的光明刺痛。
但即使刺痛难耐,也难以狠得下心决断。
只有池海霖存在他生命里,才会觉得生活美好。
一但池海霖不在,他呼吸的空气氧气都被抽干了。
苏燃的眼神有些黯淡,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他觉得自己走进死胡同,前面没路了。唯一的退路,就是池海霖回心转意,早点回来。
一转眼,天上落着鹅毛大雪,寒冬过了一半。
过圣诞节的时候,苏燃等的人还没有回来,他闭着眼对夜晚的星星许愿,希望他爱的人回来。
漫长的充满期盼和忐忑等待的日子又过了一周,已经元旦了。
别墅的员工提前放了假,只剩苏燃一个人在的时候,他意识到圣诞节的愿望还没有实现。他等的人依然没有只言片语传过来。
静寂的夜里,苏燃模糊的想着,也许是外国的圣诞老人听不懂种花人的愿望。
元旦过去不久后,又下了几场小雪,转瞬间到了腊八节。
这天清晨,苏燃早早地煮好了腊八粥,按照池海霖的口味,放了很多冰糖。除了甜美的粥之外,还准备了六七道菜,摆上餐桌的时候,可以称得上非常丰盛。
他拍了照片修的精美一些,发了照片和一条微信问池海霖【腊八节到了,我煮了你爱喝的粥,回来过节吧!】
然而忐忑的从早等到晚,菜冷粥凉,没有任何回应。
苏燃甚至不确定,池海霖有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晚上十点,吃了狗粮仍然馋嘴的小哈溜达到餐桌底下呜呜乱叫。
苏燃起身,给家里唯一活跃的小哈煮了份肉沫特别多的清淡肉沫粥,说了声:“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和下章用到的圣诞节,元旦,腊八,春节,情人节日期间隔均参照2021€€€€2022年日历
第19章
连绵阴郁的冬日夜,苏燃总在客厅留着灯。
又是两周过去了,池海霖还没有联系他。
时间过的越快,苏燃越是惶恐,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
虽然往年池海霖都在老宅过年,春节当天不在别墅。但是在腊八之前,他总会把工作早完成或者推开,抽出来时间多陪苏燃几天。
到了除夕夜和春节,池海霖总会在守岁的时候抽空煲电话粥陪着苏燃。虽然,他不会讲太多话,但这种长时间的陪伴,会让苏燃感觉很安心。
可今年到现在,已经农历二十二了,还有一周左右就到除夕,池海霖一直没有再联系他。
农历二十三,苏燃再次发了条微信给池海霖。
【哥,我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回复。
他拨通视频电话,漫长期盼的等待,最后听到的是“嘟……嘟……嘟……”自动挂断的盲音。
早餐,午餐,晚餐。清醒,失眠,疲倦,沉睡,再次醒来……苏燃如同行尸走肉,一天天数着日子过。
年底阿姨管家放假,在没有人气的别墅里,苏燃的三餐越来越没胃口。
有时候早上做两道菜,中午热一热,晚上还能继续吃。
整个家里死气沉沉。
只有小哈吃着不同的狗粮,快乐到飞起。
苏燃看着它,有时候很羡慕。
狗的快乐,总是比人简单。
人的快乐总是求不到。
二十八,二十九……到除夕夜。
苏燃不知道别人家怎么过年的。
很多年前他上学的时候问同学怎么过年,他们都说,“过年嘛,大年夜看春晚,包饺子,吃年夜团圆饭。有些大人晚上发短信互相拜年,咱们小孩不用管,只要第二天跟着拜年的时候说说吉祥话,收收红包就行啦。过年除了热闹也没什么,很无聊的。”
然而这种“无聊的年”是苏燃梦幻里都羡慕的存在。
苏燃已经十几年没吃过团圆饭了。
他有伴侣,可某种意义上,仍旧形单影只。
红色的喜庆灯光照亮城市,最静谧又最热闹的风雪夜,别墅区附近,千家万户灯光温暖,夜晚路上无归人。
苏燃安静的打开电视,心乱如麻的一边看着春晚,一边机械的包着饺子。
圆鼓鼓的饺子整整放满了两个饺子帘,饺子皮儿没有了,但馅儿还剩了不少。
苏燃叹了口气,洗手休息,在微信上群发了拜年短信。
煮完饺子吃年夜饭的时候,电视上主持人已经在说挥别2021之类的话。
苏燃掐着时间,在主持人倒计时之前编辑好跨年祝福词,随着主持人高声呼叫“倒计时!十!九!八!……三!二!一!过年好!”
话音落下的同时,苏燃指尖轻点。
下一秒,那条带着祝福的信息已经跨过冰冷的手机屏幕,落在池海霖的视线里。
商欣亚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跨年了,也不知道先说吉祥话,小心我扣你的红包啊!”
池海霖收起来手机,笑了笑:“没什么,是下属的拜年短信。”
“那你先回一下消息,互相拜年嘛~说点祝福词。”
“没事,我晚点再回。妈,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顺心如意交好运!”说完,池海霖把手机塞到上衣口袋,对着商欣亚伸出左手微微一笑。
商欣亚脸上的笑意很浓,也没挑剔儿子简短的祝福词,把早准备好的一个厚厚的大红包放到池海霖手心。“新年新气象,妈妈希望新的一年,你不只事业顺利,爱情也能圆满。最好啊,早点成家。”
对于这种催婚的词,池海霖见怪不怪,保持微笑。
其实今年算因祸得福。近几年大环境的问题,整个池家亲戚朋友响应国家号召不搞全族聚会,这个年就是在自己小家里过,所以池海霖只需要应付商欣亚一个人的催婚。
池海霖就笑笑不说话,捏着果盘的炒花生剥开皮放到商欣亚手心。
商欣亚看着他,又想起自己今天接到的拜年信息,试探问了一句:“你那个神神秘秘的对象,是不是小柏啊?”
池海霖面色诧异,猛地抬头看她:“妈,阿柏是我兄弟。你怎么会这么想?”
“看来的确不是他。”商欣亚看他表情,了然的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不过看你这反应,你的对象性别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