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作未免有些危险。
“还不放开,冻死了。”
桃榆挣了挣霍戍手心里的脚丫子,想要抽回缩到被窝里,不想身前的人突然倾身覆了下来。
一瞬间他便被霍戍身上特有的凛冽强劲气息所包围,这身躯完全能将他全然覆盖。
像是高山倾覆而来一般,他心里一窒,虚推了霍戍一把。
两腿被压下来的霍戍分的有点开,不适和羞耻感一下子就让他红了脸。
“压到我了。”
霍戍听着耳边温软的声音,道:“你怎么那么爱脸红。”
不是红眼睛就是红脸。
桃榆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又忍不住摸了一下霍戍高挺的有些过分的鼻梁:“你以为人人都似你一般脸皮厚么。”
霍戍鼻尖被摸的有些痒,他摁住了桃榆一贯会煽风点火的手。
“今晚上要不要再试一试。”
桃榆全然被禁锢住,丝毫反抗之力都没有,好似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如此只让他更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他脸更加烫,只怕这也容不得他说不要。
“那、那你试还是用大夫给的……”
霍戍未置一词,忽而起身去。
桃榆浑身松了禁锢,不由得松了口气,既是松了霍戍压着他的气,也是松了他还是用从大夫那儿带回来的气。
虽是也总想着能早日成事儿,可真枪实弹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有些退缩。
霍戍实在是……
思绪未敛,霍戍已经回来了。
感觉到腰间的大手在拉他的裤头,桃榆连忙抓住了霍戍的手:“不、不焐热么?”
“热的。”
桃榆本是没有理解到这话的意思,后头方才晓得这人莫名其妙修指甲是作何。
这简直是比前头用玉柱还叫人羞臊。
他哪里想过还能如此。
只是如同浮萍依水一般,水流要将他带到何处就是何处。
如果说他痛觉比常人敏锐以倍而增,那么快感……咳~
桃榆咬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翌日,桃榆醒时,一双腿软的像是黏在了床上,全然是自抬不动,还得手帮着才能挪下。
他掀开帘子便见着开门进来的霍戍,端了早食进来。
“今儿吃什么?”
桃榆开口,方才知道自己声音沙哑的有些厉害。
不免想起昨晚的事,他不好意思的闭上了嘴。
“饺子,羊肉馅儿。”
霍戍道完,见着坐在床上的人两眼冒光,又有些下不来床。
果然有些事还是不能依靠外物,得自己亲力亲为方才更有参与感。
他取了件厚实的外绒衣,信步上前将人包在里头抱到了桌边。
桃榆看着碗里圆鼓鼓的饺子,很是开心,拿着勺子正准备尝一个,却见只有一碗,不由得望向霍戍:“你不吃么?”
“我已经吃过了。”
霍戍开了点窗,外头今儿出了太阳,阳光已经落在了窗棂上。
屋里关门闭窗的,又是安静,桃榆竟不知都已日晒三竿了。
“怎也不早些叫我。”
霍戍在桃榆对面坐下:“大伯家里今天宴客亲朋,一大早就过去了,让我跟你中午些过去吃饭便好。”
念着昨儿出去忙了一日,夜里又睡的迟,他便由着他睡会儿。
桃榆听闻爹娘早已经出门了,心里松了口气,咬着汤鲜肉美的饺子。
饺子馅儿味道调的很好,汤也是羊骨熬的高汤。
饺子定是他娘包的,汤也是昨儿就熬的,想必饺子是霍戍才下的。
虽是煮熟就给捞进汤里,要不得什么厨艺,不过想着还是头一次吃上霍戍给他煮的东西,他吃的格外香。
见着在旁侧安静看他吃东西的霍戍,桃榆问道:“你昨儿还没告诉我怎么攒下那么多钱的。”
霍戍见着人几次三番的问,好似不求个答案便不安心一般。
“就这么想知道?”
桃榆连忙点点头:“当然啊!”
霍戍眸色微低:“你可知军中普通士兵当如何晋升?”
桃榆不甚了解军中事,不知霍戍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道:“英勇杀敌呀。”
“说的也不错,只是战场上刀光剑影,谁还一直盯着你是否有英勇杀敌,总得有所见证,方才能证明你是否英勇。”
桃榆点点头:“也是,那如何证明呢?”
霍戍淡淡吐出两个字:“人头。”
入军的低级士兵,就靠着斩敌人数来计,斩下敌军首级,带在身上,一场接着一场数不清的战事下来,积攒到一定的数量,方可从小兵提做大头兵。
若是要往更上头爬,除却斩杀敌军首级,还得要有所军功。
桃榆张了张嘴,一时间碗里的饺子好似失了味。
他知道战争残酷,却没想到真正战场上残酷至此。
总有偏颇读书人嫌以军功建业的武将粗蛮,好似觉着靠武力入位容易,不如寒窗苦读来的不易一般。
殊不知科考失手可以再考,然则战场上一旦失手丢的便是性命,此生便再无机会。
“也曾年少轻狂,想要爬上去。只是朝廷腐败,军营只有更甚。”
霍戍勇猛杀敌,斩杀敌军无数,是同一批入营的佼佼者,很快提到了大头兵的位置。
昔日意气风发,当真以为英勇抗敌即可走上去,直到遇见了个连训练时都要偷奸耍滑的大头兵,靠着上头有人直接踩着比他强的人上去。
周遭多的是大头兵百户乃至于千户,是花钱雇买士兵为其杀敌,拿着人头前去获得提拔机会。
他方才知世间哪有真的公正可言。
霍戍做了好几年的大头兵,碍于没有背景,即使能力再强,却也屡被走捷径之人抢走位置。
如此多回,也磨平了菱角。
他不是个迂腐不知变通的人,明晓了上头没人,即便再能杀,那也不过是别人的垫脚石。
钱和军衔,总有一个要在手上。
“为此每回军中有人出钱,我都会接。”
霍戍看着沉默了的桃榆,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你生在同州这样的地方,不容易接受这些事。”
否则军中基础士兵是没有银钱可拿的,若是有个一星半点的军衔倒是能得点月钱,外在有军功赏赐。
在一线上,能活命已属不易,要想能有几分积蓄下来,没有点手段如何可能。
桃榆抿了抿唇,心绪复杂。
在战场上人命如草芥,不是他死便是自己死,没有人能怪战场上的人心狠。
只是听到人命拿来如此买卖,提升军功,不免心中还是有所震撼。
书上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想来便是如此了。
若天下都能太平,那也便少些如此残酷之事。
“我、我知道了。”
“快吃饺子吧。”
霍戍轻轻摸了摸桃榆的头发。
“时候也不早了,吃了早食差不多能去那边了。”
桃榆应了一声。
两人收拾好过去的时候,纪扬开家里已经团了好些人。
主要都是纪家的兄弟姐妹,外带下一辈的孩子女婿,这朝得空前来的就已经半院子的人了,要是到齐,还小几十号的人。
“不是小六我说你,自家人,你搞什么生死状签着伤家里人的心。你三姐打小就疼你,以前有口好的哪回不是想着你的。你还给把干里正的那套条条框框用在自家人身上,别怪大哥我生气。”
纪扬开站在院子里,身侧是纪望兰,显然是昨儿在那边吃了瘪,扭头就去大哥纪扬开那儿告状了。
这朝纪扬开便是苦口婆心的给劝着:“今儿袁飞也过来,大哥就做主了,跟着你家女婿一同出去闯荡闯荡,也是互相帮扶嘛。好不好?”
纪扬宗见着两人一唱一和的,小时候两人就是这样,到底是有口好的惦记的是谁。
他心里火气蹭蹭起来,不过想着一大家子好不易都聚在一块儿,自是不该大吵大闹,于是抱着手没给开口应两人的话。
“大伯,三姑。”
桃榆上前去喊了声人。
“你们俩过来啦。”
纪扬开是个精明的,晓得霍戍是根铁钉子,立马便不说方才的话了,转道:“进屋去吃果子去,你堂兄妹妹弟弟的都在屋里说话儿呢。”
桃榆笑着答应了一声,却没动。
反而道:“有些日子都没来大伯这边来耍了,大伯带的工队给人修筑棚舍房宅的可都还顺遂。我前阵子听梨哥儿说工队还下县城上修筑了,说那头景色好,听得我入迷。大伯可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