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床头,捏了捏眉心,想到了昨晚那个略有些不靠谱的梦。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第一次做梦梦到的竟然是她姑姑家那个三岁的堂妹小雨,不过想想倒也正常。
毕竟昨晚的天气让她想到,那个三岁的堂妹也是在一个雷雨天气尿了她的床,还可怜兮兮地说是她尿的。
小姑为了安慰堂妹,便顺着她的话,结果最后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她十八岁还尿床€€€€就离谱。
不过梦里她也挺离谱的,明明已经深受其害过一次,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带小表妹去尿尿。
季容妗在这边可惜着,却不知道,昨晚她若是真的抱着梦里的“小雨”去尿尿,怕是又要被踢下床。
洗漱净身后,季容妗约了江楠语出去吃饭。
这些日子,季容妗天天拖着江楠语半夜出逃捉虫子,本就答应此事过后要请她吃饭,自然不会食言。
将近午时,两人在春旺酒楼包间会面成功。
江楠语顶着要拖到下巴上的黑眼圈,恶狠狠道:“今日我一定要吃个够!”
季容妗对她眼上的黑眼圈感到震撼:“你昨夜干嘛去了?”
江楠语幽幽:“想你和公主的关系去了。”
季容妗:“……你这么闲?”
“不是,太饿了,饿的睡不着,就想到你捉的那些萤火虫了。”江楠语说着,双眼忽然放光:“对了,公主殿下喜欢吗?”
季容妗骄傲抄手:“自然十分喜欢!”
江楠语与有荣焉,插着手道:“换做是我,我也喜欢!”
季容妗:“下次我也送你个?”
江楠语:“星空?”
季容妗点头:“海底星空。”
江楠语想了想:“算了,比起这昙花一现的景色,我更喜欢长久的东西。”
“比如?”
“吃不完的海货。”
“……”
季容妗深深看她一眼:“看得出来,你是个长久的人。”
江楠语羞涩一笑:“那是当然,毕竟以你的性格,我还对你不离不弃这么多年,苦了我了。”
季容妗:“?”
看她满脸问号,江楠语便感叹一声,道:“以前你可不会和我开玩笑,整天拉着一张脸,要不是咱两小时候那点交情,我早一脚把你踹了。”
季容妗:“……咱两还算青梅竹马啊。”
“你还没想起来之前的事啊。”江楠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复又点点头:“也是,要是想起来了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她自言自语完又继续道:“咱两可不是青梅竹马,呸,竹什么马,算了,这不重要,我和你认识也是因为陆叶,她……”
江楠语说着忽然顿住,叹气:“算了,你还是自己想吧。”
“别啊。”季容妗道:“你知道的,我后脑勺到现在还秃一块呢。”
江楠语瞧瞧她,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你与她……唉……”
季容妗额头一跳,咬牙:“……你倒是说啊。”
“算了。”江楠语惆怅道:“还是不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什么?她死了?”
江楠语震惊:“你想起来了?”
季容妗:“……”你自己漏的勺。
江楠语突然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们两那时候关系很好,然后她突然死了,你很伤心,伤心欲绝,被托付给我爹调养身体,然后……”
接下来,江楠语详细地向季容妗叙述了自己是如何如何拯救她的,又是如何将她从悲伤中拉起,给了她救赎和希望,最后不计前嫌地和她成为了好朋友。
说的感人肺腑,感天动地,情至深处几乎潸然泪下。
但是€€€€
季容妗一个字不信,她掀了掀眼皮,忍无可忍:“说实话。”
“那时候我经常对别人恶作剧,导致人缘差得很,只有你,每次我恶作剧你都不理我,我觉得有趣,非要惹你,然后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
季容妗:“……”
她冷哼一声,看着对面略显心虚的人,道:“我和陆叶怎么认识的?”
“这我哪知道。”江楠语看着满桌饭菜,眼睛亮了起来,含糊道:“好像是你爹领回来的……”
季容妗失声:“……私生女?!”
江楠语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友的孩子。”
季容妗额角跳动:“你就不能一句话说完再吃?”
“不能!”
“……”
.
用完午膳后,季容妗便与江楠语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每进入一家店,江楠语都会用她的大黑眼圈对着季容妗,道:“我要买这个。”
季容妗看了看她那深重的黑眼圈,咬牙道:“……买。”
“这个也要!”
“……买。”
“还有那个!”
“……买。”
两人逛得不亦乐乎€€€€主要是江楠语不亦乐乎,季容妗摸着自己的钱包,后牙都咬碎了,也因此,两人压根没注意到,有人正跟着她们,将她们的一言一行全数记录了下来。
影二在远处瞧着两人,在纸上写着:驸马对其青梅有求必应,即便并不富裕,还是咬牙满足其要求,三心二意,其行可耻!!
两个感叹号,生动形象地表达了她心底的不满和愤怒。
而顺着她的记录纸张再往前看,便会看见以下对话€€€€
青梅:我昨晚好想你
驸马:xxx(批注:属下没听清)
青梅:你喜欢我吗?
驸马:十分喜欢
青梅(羞涩):我也喜欢你
驸马:xxx
(批注:门关上了,属下听不见后面的话,但两人出来时皆是面色红润,满脸餍足,属下不敢妄自猜测发生了什么,只记录其形容)
她愤愤地落笔写完最后一个字,复又愤愤地跟了上去。
此时,牙都咬碎了的季容妗没想到自己的清名正在一步步被毁。
江楠语满载而归,一时之间容光焕发,连眼下的黑眼圈都不那么明显了,反观季容妗形销骨立,一副被吸干精气的模样。
眼见着江楠语还欲继续伸出罪恶的手,季容妗一下子捏住她的衣袖,露出一个贫穷且沉默的微笑,而后向下抖了抖自己的荷包€€€€
什么也没有落下。
江楠语讪讪地收回手:“咳,我们走吧。”
季容妗绝望地看了她一眼,认命地为她分担了一些物品€€€€两人出来见面从不带侍女。
江楠语安慰她:“花了也好,防止被别人打劫了。”
季容妗:“……哈哈”她终于理解了沈竹绾那晚被她安慰的无奈。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打,打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季容妗停下脚步,江楠语瞬间警惕,两人目光齐齐落在面前的街道上。
半晌,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面前压根没人,这声音是从旁边小巷子传过来的。
对视一眼后,两人悄悄走到小巷口,看见了里面的场景。
几个混混青年正拿着棍棒围绕着一个消瘦的少年,凶神恶煞地让他交钱,而那少年始终沉默,闻言也只是把身上所有的财物都交了出去,实诚地不行。
季容妗在巷口看着,总觉得那少年有些眼熟。
而此时,那群青年拿了钱还不满足,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衣服上,为首的一人道:“啧,这身衣裳看着也值不少钱,给我扒下来!”
少年死死捂住自己的衣裳缩到墙角,用手抱着头,蜷缩在一处。可他一个人怎么抵得过四个青年的拉扯,在那些人伸手拽他时,沉默许久的少年终于吐出了第一个词:“不要€€€€”
说那时迟那时快,他的“不要”刚喊出来,巷子口便爆发出了一阵比他声音还要大的尖叫:“啊€€€€不要啊€€€€”
紧接着,她便看见一个女子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那群青年身后,而后柔弱地躺了下去,一边捂着完好的衣领,一边高喊:“不要啊€€€€”
而巷口的人似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了吃奶的力气喊着:“救€€€€命€€€€啊€€€€有人€€€€强抢民女€€€€”
少年有些蒙圈,不止是他,那四个青年更是四脸蒙圈,他们看着这两个人,还没说话,便见巷口忽然涌出一群拿着木棍铁棍簸箕等五花八门工具的男女。
脚步声汹涌,几人连解释都没喊出便被拿着棍棒的大爷大娘淹没。
“呜呜呜,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没有!”
换来的是更加严重的殴打。
大乾人对小偷小摸这种事顶多骂两句,逮到了再打一顿,但对作奸犯科这样的事,向来深恶痛绝,一经发现,乱棍打死。
四个青年被打的七荤八素昏了过去,那群出手的人才有人喊:“记住他们就行,别打死了,不然下次没得打了。”
“就是,下手轻点,不然下次我在家里受气了找谁出气去。”
季容妗:“……”你们可真实诚。
唯一还清醒的小混混泪流满面:“真的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