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季容妗耳中,压得她心头沉甸甸的,由于接连雨天,大乾备荒赈灾的粮仓或多或少受到了些影响,再加之两地急用,这些粮食怕是不太够用。
季容妗深深出了一口气,心想,沈竹绾今夜怕是又要忙碌到半夜了。
果不其然,沈竹绾才坐稳当,底下大臣便迫不及待一个接一个汇报起来。最后关于粮草先支援哪边的问题争执不下。
一直到下朝,也没争出个结果来。
此事的确不好决断,可供支援的粮草只有那么多,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此时江南的洪涝,都迫切需要这批粮食。
夜间,沈竹绾果真很晚才回来。
回来时,少女便站在府门口,拿着把伞等候她。
见她回来,便连忙撑着伞,到了马车前。
少女温热的手触及她的指尖,周身的寒冷与疲惫也仿佛被这温度消融了些许。
“公主。”
少女松开手,残留的温度很快被风吹散,沈竹绾指节握了握,侧眸看她。
“雨有点大。”少女看向她:“我们走吧。”
“嗯。”
季容妗将人带到屋檐下,利落地便将伞收起,从冬梅手中拿过披肩。
“公主。”少女轻抬眼睫,双眸柔软:“披上会暖和些。”
沈竹绾静静瞧着那披肩,轻声:“有劳驸马。”
季容妗愣了一下,公主这是让她帮忙?
沈竹绾说完并没有接过披肩的动作,季容妗原本想用眼神示意金喜,接过金喜在对上她视线的一瞬,快速低下了头。
季容妗:“……”
她只好上前一步,将披肩披在了沈竹绾背上,期间不可避免有些肢体接触,她便目不斜视盯着手中的长带,看似很专注,实际上,余光一直注意着沈竹绾。
“驸马这般紧张作甚?”
女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想起,季容妗手中动作一颤,蝴蝶结便歪了些。
沈竹绾垂眸看着胸前的蝴蝶结,眸光微动,抬眸:“驸马下回不必等候我回来。”
这句话,她似乎说了不止一次。
“没关系。”季容妗松下一口气,瞧着那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又看看沈竹绾平静的脸,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便笑道:“公主这样,还挺可爱的。”
沈竹绾不冷不热地扫了她一眼。
季容妗立马憋住笑,复将伞撑起,转眸看她:“公主,走吧。”
雨声不断,噼里啪啦打在油纸伞上,将伞内外世界分成两个部分,伞外世界寒冷喧闹,伞内温馨而平静。
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把伞杆的距离。
只是行走期间,偶尔会碰到对方。每当这时,少女便不着痕迹地收回些肩膀,将两人的距离维持在一把伞杆之中。
沈竹绾眉头微动,忽的捂住唇轻咳了几声。
瞧见少女紧张的视线转过来后,她便松开手,声音略显沙哑:“有些冷。”
季容妗眉头微蹙,靠近了她些:“那我们走快些。”
“本宫有些累。”
女人眉目低垂,看起来的确有些疲惫,再加之雨夜的确有些冷,从府门口到屋舍还有一截不算短的距离。
季容妗迟疑片刻,伸手将人揽在了怀中。
先前被风吹散的温度再度将她包裹,温暖随之而来。
沈竹绾轻轻勾唇,口中却道:“驸马这是作甚?”
作者有话说:
小季(迟疑):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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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路寂静无声, 唯有风卷细雨拍打草木发出的嗒嗒声。
直至跨入屋檐下,季容妗才装作收伞的模样忙不迭收回手。
而那截伞柄已然浸上些许汗水。
进了屋内,季容妗用手拧了拧衣袖上被雨水浸湿的部分, 问她:“公主,关于粮草一事可有定夺?”
沈竹绾从旁递过毛巾, 回道:“如今备好的那批粮草是要送到舅舅那边去的,至于江南那边, 只得先从周围几个邻郡调些过去赈灾, 余下的, 再从旁出凑一些。”
季容妗擦干水渍,问道:“这样的话,救济粮食够吗?”
“自是不够的。”
沈竹绾眸光微闪,轻声:“江南是宁王所在之处。”
彼时, 季容妗尚在思索粮食一事, 未曾注意沈竹绾的话外之意, 轻轻“嗯”了一声, 又道:“公主,那粮草何时送往大将军那?”
沈竹绾瞧着她:“最迟半个月后, 驸马想说什么?”
季容妗摇摇头,暗自思索起自己的主意。
此事要从几日前她约江楠语见面一事说起。
当时她抱着江楠语那一堆绣废的东西正在吐槽她的馊主意,江楠语却将那堆东西巴拉开, 从中露出一个头两眼发光地与她说, 她最爱的那个话本子作者要来京城了。
季容妗并没有在意,只在心底想着江楠语这厮的行径,俨然是古代版私生饭。
可接下来, 江楠语又与她透露了一个信息, 她说那个作者不仅很会写话本子, 还会给人算命。
算命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让季容妗一下子联想到了国师一职。
从本质上说,这两都是胡说八道的多,的确差不多。
加之前脚女皇国国师失踪,后脚那作者就来了大乾,怎么看,那国师都像是她的老乡。
再算算时间,从江楠语与她说时算起,这个国师差不多也该到了京城。
倘若国师在女皇心中地位够重,他们若能帮着找到国师,不仅能令两国关系破冰,若是能顺带着借到些粮草,还能借此威慑蠢蠢欲动的楚国。
一举三得。
只是不知道这国师到底占了几分分量。
季容妗暗自思索期间,沈竹绾便静静瞧着她看。
一直到回神抬头,才注意到沈竹绾似乎已经看了她许久。
四目相对,沈竹绾目带探究:“驸马在想什么?”
此事尚未做成,季容妗便不打算先说出来,只抿抿唇说:“没什么,公主,这几日能将影二借我差使吗?”
她不肯说,沈竹绾也不追问,只收回目光转身淡淡道:“好。”
.
一连几日,季容妗带着影二在京城大大小小的客栈茶馆酒楼转悠起来,说是要找人,可那人长什么样,却是连张画像都没有。
一直到女皇国使臣来的那日,季容妗在朝堂上见到了那位英姿飒爽的使臣,她手中拿着一副画像,恭恭敬敬地对沈竹绾行礼。
“拜见公主殿下,陛下,来使肖桂安,奉女皇陛下旨意来大乾请求协助寻找画像之人,此乃我女皇国国师,于我国有重要意义,若是能寻回,必将倾力感谢。”
高台上的沈竹绾出声:“既是女皇陛下的请求,本宫自会相助,肖来使,劳烦将画像于百官传看,日后若是寻到,自会通告于你。”
肖桂安眼眸微闪,垂下眸道:“多谢殿下。”
画像并没有给百官传看,而是由肖桂安亲自拿着,一个一个给朝臣观看。
这样谨慎的态度恰恰说明,国师在女皇国的确很是重要。
季容妗心中多了些把握。
朝臣之中不少人对女皇国有着偏见,认为女子做主的国家,并不值得他们拉拢,因此对这画像也只是一扫而过,敷衍地很。
肖桂安将一切看在眼中,很快走到了季容妗面前。
眼前的“少年”与旁人的态度不太一样,她仔细地察看了一番画像上的人,在她快要走时,出声问道:“国师大人平日里喜好玩些什么?”
肖桂安脚下步子微顿,抬眸看向眼前少年,男女都爱的那挂精致长相,只是气质略显阴柔,她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回她:“国师大人……”
她想了想,目光有些微妙:“喜好美人美酒,爱去乐坊等地,平日里会随身带着卜卦用的龟壳。”
季容妗看着画像中女子,身着繁复庄严国师袍,腰间挂着两枚铜钱,本应是严肃的,可那张讨喜的脸蛋却将这严肃破坏了几分,生生多出几分喜感。
原来也是个不正经的。
不对,为什么要用也?
季容妗神情微妙地点点头,暗自记下那些细节。
夜间,宫中特地为女皇国来使准备了夜宴,季容妗没有参加,带着影二到各大乐坊找寻。
影二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驸马,您这是要找什么样的人,有什么特征?”
季容妗悠然回神,看向路边灯光璀璨的花满楼,今日楼内似乎又有了什么活动,瞧着很是热闹。
季容妗眼睛微亮,边往花满楼走边道:“找看着讨喜的,有些神神叨叨的。”
影二点头记下,脚下跟上她的步子,一抬头,扑面而来的脂粉味让她愣住了,旋即一言难尽地看着驸马迫不及待的背影,手有些痒。
又想记她一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