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金丹期的雷劫才刚刚结束不久,汇聚在万兽山顶上的乌云渐渐散去,朝着严靳昶所在的方向飘来,开始在严靳昶所在的洞窟上方盘转着。
一股淡淡的灵息从天而降,落在了严靳昶的身上,天地灵气也渐渐地汇聚过来。
严靳昶感觉到丹田里涌现出了三股灵力,缓缓地汇聚于一处,盘转成了一团,然后猛地朝着身体的四肢百骸冲去,一阵剧痛之感随之传来,但是这种疼痛却又带着一丝丝的酥麻之意。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也十分奇怪,让严靳昶觉着有点不太习惯,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身体里,又紧接着被身体尽数吸收。
原本还能融于一处的三股灵力,渐渐地分散开来,在体内游转着,碰撞着,似乎开始相互排斥,尤其是那莹绿色的灵光和幽绿色的灵光,就好似在他体内争斗着。
严靳昶试图再一次将它们融合在一处,但是却根本没有效果,在天地灵息的灌注之下,这三股灵力变得异常强大。
或许,也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太过于虚弱了,才会感到有些难以承受,原本应该能助他立刻结丹的灵息,现在却成了一种负担,让他身体里的灵力乱七八糟的在体内四处流窜,就仿佛是在打架一般。
这种情况,严靳昶以前还从未见识过,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强忍着,继续引导着那些力量。
很快,严靳昶就发现,体内的这三股灵力看似杂乱,其实它们彼此间是相连的,只要能够找到它们的衔接点,那问题应该就能迎刃而解。
严靳昶又继续将环绕在体外的灵息汇聚到体内,过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三股灵力的连接点。
因为这衔接点所处的位置比较特殊,所以那里的灵力也相对浑厚一些。
严靳昶开始试着用灵力来冲击那个衔接点,而直到灵力冲撞上去之后,才发现,在衔接点外边还有一层屏障,这道屏障就好似一张厚重的网一般,挡住了他的灵力的冲击,让灵力寸步难行,就算是他全力冲击,却依旧无济于事。
严靳昶的额头渐渐渗透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体里的灵力在这一刻也变得狂暴起来。
他咬牙坚持着,身体里的灵力不断地向着衔接点涌去,想要冲破这层厚厚的屏障。
严靳昶不断地催动着灵力,灵力源源不绝地从身体里涌出,凝聚成一大股,狠狠地撞到了屏障上。
“嘭!”
屏障依然纹丝不动,仿佛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阻拦住了灵力的冲击。
严靳昶眉头紧皱,继续调动灵力。
他不信冲不破这层屏障!
“嘭!”
汗水从额头上渗出来,身上的衣物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严靳昶整个人就好像是刚从水池里爬上来似的。
严靳昶深吸一口气,再次吸收着环绕于四周的天地灵息,鼓足狠劲,猛地冲撞上屏障!
“嘭!”
屏障瞬间破裂,灵力狠狠地撞到了那处衔接点上!
一股光亮炸现,三股灵力终于融汇于一处,流向了严靳昶的丹田,凝聚成了一团球状物。
“咔嚓!”球状物紧接着破碎,破碎的裂缝中流溢出了淡淡的金光。
裂缝逐渐扩大,金光也越来越亮,直至那球状物彻底破碎后,一颗散发着耀眼金光的圆丹便出现在严靳昶的丹田中。
终于!
严靳昶长松一口气,瞬间感觉一阵眩晕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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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冥之界,西冥大殿。
青火摇曳着,在大殿上呈两排而下。
“当啷啷……”锁链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由远及近。
不一会儿,两个面目青白的,头戴高帽的鬼差,便出现在大殿之上,两个鬼差的手中各拖着一条长链,长链的另一端,分别扣在两只鬼的脖子上。
那两只鬼的双脚都被锁链铐着,每走一步,都发出一阵声响。
在他们走过的地方,鲜血淌落在地上,踩下了一个个鲜红的脚印。
幽冷的空气中混着血腥之气,交杂于一处。
“呼啦!”一阵阴风吹来,殿上的青火摇曳起来,依稀照亮了坐在大殿上的高大身影。
可随着阴风停歇,晃动的青色火光也因此静下,大殿之上,再次陷入一片漆黑当中,自下往上看去,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苍白的下颚。
“冥主,罪者已至。”两个鬼差单膝跪地,齐声道。
“嗯,你们先退下吧。”
“是!”鬼差的身影很快化作了两团青火,自殿上消失。
坐在大殿之上人微微倾身,一手支着下颚,一道薄烟自他身上飘出,落在了那两个被鬼差带来的鬼身上,倏地掐住了他们的脖子,将他们高高举起!
“唔!”尽管他们已经变成了鬼魂,按理说应该不会因为脖子被掐住而难受了,却还是感觉到了一阵窒息。
殿上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们可知,提前开启天阴之地,是何等罪行,要遭受怎样的惩罚?”
“唔……无论是何等惩处……我们都可以……”
“提前开启天阴之地,需要在现世的人,与身处于阴冥交界之处的鬼,一同施法,才有可能成功,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其中一只被掐着脖子的鬼艰难地睁开眼,“我当时,还没死,我在现世,他在阴冥交界,我和他一起……”那只鬼边说着,边看向了同样被掐着脖子举起来的鬼。
“没错,是我们……唔!”
从殿上飘下来的烟缕骤然穿透了两只鬼的咽喉。
“是啊,你那会儿还是人,他也正好待在那锋啸城的阴冥交界之间,你们还那么干脆地认下了罪,老老实实地跟随鬼差来到了阴冥受惩,”坐在殿上的高大身影从手边的黑筒中捻出了一个长板,“你们险些就骗过了所有的人和鬼。”
“为了袒护那只鬼,你们可真是,煞费苦心。”西冥主声音森冷:“你们认识他,还是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越来越多的烟缕从殿上飞落下来,一道道地穿透了那两只鬼的身体,两只鬼的魂体上再一次渗出了血来,一滴滴的落下,在青火摇曳的大殿上晕染开。
“没……有……”
西冥主:“真正与你合力打开锋啸城的天阴之地的,并非你身边的这只鬼,而是另一只。”
“不是……”
西冥主指尖玩转着从黑筒中捻出的长板,“那只鬼,便是封剑台的最后一任主人,自他的名字从生死簿上消失之后,吾等寻觅了多年,都不曾找寻到他的踪迹,没想到,竟是躲在了那个地方。”
苍白的指尖往前一送,夹在指尖的长板骤然飞出,当啷落地。
西冥主嘴边吐息出一片淡淡的烟缕,“封承昱,他才是那个与你合力引来天阴的鬼!”
“……”
“不,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想引来足够的修士,助他开启那几座封剑台吧?毕竟,身为鬼的他,再也碰不了他曾经亲手铸造的灵剑了。”青火之下,西冥主嘴角微勾:“真可怜。”
…………
与此同时,在万兽山外圈附近的一个洞窟里,一个瘫倒在地上的白发男子骤然睁开双眼,转头紧盯着外面,厉声道:“谁!”
第363章 寻剑
安韶自从召来了契约兽之后,就一直处在半梦半醒当中。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翻滚,也记得自己好像被乌龟吐了出来€€€€他给乌龟下了命令,让它带着他们逃到安全的地方,才将他们放出来。
之后的记忆就变得断断续续起来,偶尔他睁开眼,看到严靳昶盘膝坐在他身边,似乎是在聚气调息,可等他恍了一下神,再一睁眼,严靳昶就倒在地上,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眼睛一闭一睁,又看到严靳昶倒在他怀里,手脚都被他的根藤缠卷着。
安韶倒是想将严靳昶放下来,可眼前很快又是一黑,待再清醒一些时,发现自己的根藤已经把严靳昶整个卷进去,只露出了头和半边肩膀。
严靳昶睡得也沉,竟然一点都没有挣扎,就这么由着安韶的根藤把他卷了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
好在那些根藤上的刺已经变软了,并没有刺伤他。
安韶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根藤,见这些根藤并没有伤害严靳昶,才稍微安心。
漆黑的根藤很快蔓延并且霸占了整个洞窟,又开始朝着地下扎根,越扎越深,没过多久,安韶就感觉到有清凉的水,被吸了上来,涌入全身,灌入四肢百骸。
就这样过了许久,安韶突然闻到空气中传来了一股异样的气息,他骤然睁开双眼,朝那气息传来的方向看去!
透过盘杂交错的根藤间隙,安韶看到了一个高瘦的身影,站在了洞窟之外。
那人穿着一袭红衣,头发披散着,透过在风中摇摆的发丝,能看到一张苍白的面容。
那个红色的身影一步步靠近,很快就来到了防御屏障前!
安韶试图撑起身体,可从他身上延伸出去的根藤,要么扎入了附近的洞壁中,要么扎入了地下,尽管这样能让他吸取到大量的水,但同时也将他整个固定在了原地,一时间动弹不得。
感受到有东西靠近,那些几乎盘踞在整个洞窟里的根藤瞬间朝那个方向冲去,狠狠地刺向了来人!
然而,那身影却在根藤靠近的瞬间,骤然散开!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严靳昶的面前!
安韶挣扎着起身,扎入地下的根藤被他牵拉得咔咔作响,更多的根藤涌向了那人,却都被那人闪开。
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一片阴森的冷气。
安韶:“鬼?”还是一只红衣怨鬼!
安韶从乾坤袋里取出了几张符€€。
“别这么紧张,我明明没有恶意。”红衣鬼翻身一跃,足下轻点着那些飞向自己的根藤,跳到了洞窟的上方,“我们不久之前还见过的,你不记得我的气息了吗?”
安韶见他跳到了远离严靳昶的地方,才摁住了自己的右手,努力控制住那些根藤。
安韶:“我才没心情去一一记住所有见过的鬼的气息。”
红衣鬼:“说得也是,毕竟你们这一种花族,就生长在阴鬼必经之处,从出生开始,便一直看着各式各样的鬼怪经过。”
安韶眼神微凝,“我的根茎相貌有异,与族人们相去甚远,你这是如何看出来的?”
红衣鬼:“相貌有异,内在的气息难变,我死了很多年,看过不少你们这一族的花,早就记下了这些气息,”顿了顿他苦笑一声:“想不记住都难。”
红衣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露出一副恍然之色:“哦,你们还未曾见过我这幅模样,难怪你想不起来。”
话落他身上的皮肉渐渐消失,最后竟变成了一副白森森的骨架子,而没有了皮肉的支撑,那一身红衣也变得松松垮垮,好像随时都能从他那副骨架子上话落下来。
白骨:“这样,你应该能想起来了吧。”
安韶:“……实不相瞒,我也见过很多白骨,用白骨搭建的房子我都见过好几座。”
白骨一抬手,一个锤子很快幻化出来,落在了他的手上。
安韶面露恍然:“该不会是,封承昱?”
封承昱:“……”我手上这锤子比我好认吗?